秋高气爽,一行人走了三天,越往前走,空气越湿润,草木多起来,风沙也小了许多。
来到一条江边,河面很宽,碧波荡漾,水流不是很急。
江边有几户人家,房屋简陋,空地上晾晒着鱼虾。
几个孩子追逐打闹,见来了人,害羞的躲到织网媳妇的身后。
一位年长些的妇人站起身子与春桃说话。
一双大眼,来回的扫视惊蛰等人,看的人怪不自在。
“我估摸着今日就该到了,孩他爹在江里捕鱼呢,一会便回,你们休息片刻,我去忙饭。”
春桃应声好,引着众人往里走,进了间带灶台的棚子,在这里歇息。
妇人吩咐孩子烧水煮茶,转身出了棚子。
惊蛰歇了片刻便拉着阿玲想四处转转。
春桃忙叫阿大跟着,并叮嘱他们别去水边。
这是个只有三五户人的小渔村,人口简单,十分宁静。
这是与戈壁慌摊,完全不一样的风景,微风裹着潮湿的空气扑打在脸上。
河面上波光粼粼,几条小船载着捕鱼的汉子飘来荡去。
河边植物茂盛,但已经入了秋,大多已经凋敝了。
惊蛰摘了把熟透的浆果,分给阿玲阿大,在草丛里搜寻可用的种子。
一个皮肤黝黑,光着膀子的少年,抗着一只大鱼篓朝几人走来。
他只顾低头看路,走到跟前,才看见两个女孩子。
羞涩一笑,露出两个虎牙。
阿大见他十分开心,一手便提起了鱼篓。
“小江,今日有蟹吗?好些天都没吃了。”
少年甩了甩发梢的水珠,将盖着鱼篓的衫子套在身上。
“有的,本想着下午送过去,你既来了顺道带回去就是。”
阿大高兴的拍着手,少年见三人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挠头轻声道。
“江边风大,路也不好走,姑娘莫要弄脏了鞋袜,先回去吧。”
她虽然很想去江边转转,但她们是客人,主人发了话,她也不好当面拒绝。
跟着少年往回走,少年十分腼腆,但对惊蛰的话也是有问必答。
这个小渔村,是走水路去江源的必经之处,也在孟景瑞的治下。
平日里就是捕捕鱼,接送往来江源的人,运送一些货物,事情不多,十分清闲。
午饭很丰盛,有鱼有虾,稻米闷的白饭。
这是惊蛰来这里后头一次吃到鱼虾,虽然只放了盐熬煮,但还是十分鲜美。
大家都吃的十分满足。
吃罢了午饭,众人乘上了木筏,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孟景瑞的封地。
惊蛰一路瞧来,果然地广人稀,土地肥沃。
下了木筏便有人来接,放眼望去树木环伺,房舍相邻。
田地开垦的乱七八糟,屋子老旧破败,道路泥泞。
只通往中心处那座红墙青瓦三进院子的道路铺了砂石。
惊蛰原以为一个经营了几十年的王爷封地,再如何落魄,那规模也比沙风镇强些吧。
如今看来,这不过是个稍大些的村子,人口怕是还没有陆家村多。
这是一处河流的三岔口,改道时冲击出一大片平原,水资源丰沛。
又背靠大山,温暖湿润,真真是发展农牧业的优质地理位置。
孟景瑞抱着个聚宝盆,却治理的如此糟糕,这是惊蛰完全没想到的。
大门敞开,一对老夫妻迎了出来,将根叔他们安排在外院住下。
惊蛰跟着春桃进了后院,一路卵石铺地,两边的野草有半人多高。
青砖灰瓦的高大房屋,十分气派,就是与这荒草遍地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与山里的药园完全是两个世界。
孟景瑞也是个风光齐月的人物,怎么就能忍受自己住的地方是这般光景。
春桃看出惊蛰的困惑,“这院子是老王爷被分封的时候,王上派人来盖的。
初时只有王爷一家亲眷,全靠上头的封赏度日。
他在都城时人缘极好,交友广泛,对有才学技能之人十分敬重。
被赐了封地离开,便有人陆陆续续的投奔而来,在这处归隐养老。
寻了些营生,赚了钱钞,到惹了新王猜忌,时不时的便派人过来视察。
欣欣向荣不是他愿见到的,王爷便不再费心经营打理了。
到了公子这里,上面虽不再关注江源,几十年来也习惯了,公子体弱也实在难以顾及太多。”
还未进门,就听见一连串急促的咳嗽声从屋里传来。
春桃拉着惊蛰,疾步进了屋。
不过是秋日,房门上就挂起了棉门帘子。
屋内有些暗,热浪扑面而来,香薰的气味混合着火盆里燃烧的煤炭,让人头脑发蒙。
孟景瑞伏在床边,大口喘着气,老辛正拍着他的脊背,给他顺气。
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抠着床沿,白皙的皮肤青筋若隐若现。
他只着单衣,披散着头发,微敞的衣襟下锁骨高高的隆起。
因剧烈的咳嗽,面颊上挂着两团极不正常的红晕。
春桃到了杯茶水递给止住咳嗽的孟景瑞。
“我走时还好好的,你是不是又去江边吹风了?”
孟景瑞并未答话,瞧见惊蛰,便咧嘴笑了起来。
“你来了,没亲自去接真是对不住了。”
话落便下了床,上次见他厚厚的裘皮下,只觉得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这时再看,身子单薄的厉害,瘦骨嶙峋的,让人十分心疼。
惊蛰忙上前扶住他,“不妨事的,公子病着快躺下吧,日子还长等你好了我们在好好说话就是。”
“老毛病了,一时半刻死不了的,这屋里气闷的很,叫春桃带你去厅里坐坐,我换件衣服就来。”
惊蛰跟着春桃去了正屋边上的花厅。
花厅十分敞亮,窗棂隔断用上好的木材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四周挂着字帖书画,无人打理,蒙了厚厚的灰尘。
红木的桌椅上面斑斑驳驳的,已经掉了漆。
春桃无所谓的扫了扫椅子上的灰尘,“坐会吧,要喝水吗?”
惊蛰摇头,并未坐下,去看墙上挂着的书画。
每副都精彩绝伦,就连惊蛰这个不懂字画的,都忍不住对这些书法画作惊叹一声“绝美。”
“库里还有不少,都是老王爷的友人送的。
你若喜欢挑几幅挂在房里吧。”春桃见惊蛰看的认真,大方的开口道。
惊蛰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也不懂字画,就是随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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