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琼话中指的人是谁,贾权自然是清楚的。作为黄琼身边仅有的一个幕僚,无论是从形势还是其他各方面来说,贾权都知道黄琼眼下并不适合与那个人公开翻脸。而且此事真的涉及到那个人,皇帝究竟会怎么处理,两个人谁也不知道。
三年前,皇帝默认了那个人不是处罚的处罚。三年后中宫病危,皇帝更加求稳的时候,这封奏折上去好一点,也就石沉大海。要是搞不好,会渲其满天风波。皇帝那句其心可诛的话,黄琼可是到现在还记得。
现在形势太敏感,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中宫咽气的那一刻。只是真到了那一刻,皇帝能够真的来一个壮士断腕吗?这一点,黄琼很是有些怀疑。因为这个也许在皇帝心中,并不是什么大事的事情,便废掉一朝太子,黄琼都认为这个想法都是极其荒唐的。
犹豫了良久,这封奏折黄琼最终还是没有落下笔。而是抬起头看着贾权道:“此事先缓一缓,等到其他条陈拿出来之后,在一同呈到皇上那里。现在朝中局势如此诡异,这封奏折要是上去,恐怕立马就是一场风波。”
“而对于本王来说,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承受这样的风波。只能在累豫章百姓一段时日,这个仇本王一定会想方设法帮他们报了的。但现在,真的还不到时日。至少得摸准皇上那边真实态度再说。”
黄琼的回答,贾权没有说什么,只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事上,他还真的担心这位年轻的王爷,因为意气之争强行出头。以现在朝中诡异的局势来看,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反倒是很容易把自己也折进去。
现在看,这位主子的心思还是很沉稳的,对待事情眼光还是足够的。放下心来的贾权,将心思放在了卷宗的整理上。而黄琼,也同样将大部分的心思,也放在了这里。几天之内,除了将京娘送到母亲处外,几乎与贾权竟然几乎是足不出户。
只是黄琼将京娘送到母亲那里一事,却根本就没有能够瞒住那位看起来放荡不羁,实际上却是消息极为灵通的永王。在黄琼将京娘送到听雪轩第二天,永王便气势汹汹的跑到黄琼这里,讨要说法来了。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垂首顿足,几乎快要声泪俱下指责自己的永王,黄琼很想把他那张嘴给堵上。黄琼这才知道,这个看起来不学无术的家伙,原来到了关键的时刻,这口才一样不差。至少损人不带脏字这一点上,并没有比自己差太多。
好不容易等到永王说的差不多了,黄琼亲自给这个家伙倒上一杯茶水,以便滋润一下他话说的太多,肯定有些干渴的喉咙。结果这个家伙却是固执的拧过头去,看都不看黄琼一眼,以示自己对黄琼这种棒打鸳鸯做派的不满。
见到这个家伙,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套,黄琼差一点没有笑出来。不过,见到这个家伙铁青着脸,黄琼最终还是把已经到嘴边的笑声给压了下去。想了想措辞之后,黄琼笑道:“七哥,这事你真的是误会小弟了。其实我把京娘送进宫内去,真的是为你们俩考虑的。”
“父皇那里,小弟也不是没有帮你试探口风。可父皇那里态度很坚决,这事不是不能考虑,但是必须要在你大婚之后。在你大婚之前,你想都不要想。父皇的性格,你可是比我了解的。君无戏言这一点,至少在咱们这帮儿子身上,基本上还是说到坐到的。”
“你要是真的把老爷子逼紧了,老爷子给你弄出一点事情来,你哭都没有地方哭去。再说,你真当京娘放在我这里保险?别忘了,他们一家人太子可是盯着呢。她的弟弟,现在被太子给发配到了那里,以你之能到现在都没有查清楚。”
“我这府里的情况你不是知道,侍卫虽说被老爷子换了下来,可这奴才还没有能完全替换下来。如果太子不死心的话,小弟这里可谓是防不胜防。只有千日做贼,但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用小弟说,想必七哥也是明白的。”
“把京娘送到宫中,也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再说,送到我母亲那里,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有些人,胆子再大,恐怕也不敢将手伸到宫中。等过了这段时间,你和京娘的事情,小弟在想想办法就是了。更何况,你也不是见不到了。”
对于黄琼的解释,永王吭哧了半天才道:“就算你送,也得送到我母妃那里不是?可你也不能送到静妃娘娘那里。我可听说,这段日子老爷子没少去听雪轩,隔几日还在那里留宿了。京娘长的那么漂亮,要是老爷子看上了,还有我什么事情?”
“老爷子虽说不是唐玄宗,做不出来夺儿媳妇的事情。可我与京娘毕竟还未成亲,送到静妃身边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宫女。到时候,美色当前他还能管那些事情?到时候媳妇变成了母妃,你让我怎么办?老爷子做不做唐玄宗不知道,可我绝对不想当那个寿王。”
永王这番话,让正在喝茶的黄琼,将刚入口的茶水一口气全部吐了出去。被呛的,半天才缓过劲来。指着永王,有些哭笑不得道:“七哥,你的这些想法可真的是有些,有些实在另类。父皇那种好名声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能做出那种千夫所指的事情?”
“把京娘放在小弟母亲那里,才是最安全的。老爷子就算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也不至于在听雪轩造次吧。我说七哥,你能不能不在那里胡思乱想?你是真的不怕老爷子,把你的腿给打断。”
黄琼的话,永王一时照不出来什么辨别的话,却很是有些不服气的嘟囔道:“静妃都被废十余年了,这听雪轩的墙一拆,老爷子现在没事还总往那跑。厚者脸皮留宿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老爷子现在不对劲的很,吃窝边草的事情未必就真的做不出来。”
听到永王这番话涉及到母亲,黄琼不由的眉头一皱,心中很是有些不满。只是刚要发火,可一想到永王这个混球的性格,却最终还是耐住了性子。耐着性子道:“七哥,你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
“京娘放在我府中,并不是一个长久之事,对你们之间来说更不是一件好事。难道你就是不怕我与京娘日久生情?再说,我这里现在各方面的眼睛都盯着呢,你就不怕她真的在我这里出事?”
“还有,把京娘送到你母亲那里,先不说京娘本人会不会同意。单单就庄妃那里,你觉得能够保护得了她?送到听雪轩,又有几个人敢在那里搞事?小弟之母,虽说后位被废,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糟蹋的。护住京娘,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更何况,把人送到听雪轩,你也不是真的见不到了。过段时间,我下次定省的时候,带上你就是了。还有,今儿实话告诉你吧,把京娘送到母亲那里,我也是请过旨的。否则,你真的当我有这么大能力,悄无声息的把人送进宫去?”
“至于原因是什么,七哥心里想必是清楚的。要不是你发花痴,整日往我这里跑,引起了老爷子不高兴,我至于采取这种缓兵之计吗?我这里放个屁,搞不好连夜都过不去,就会上达天听。你真当老爷子和太子,都是瞎子或是傻子吗?”
“老爷子对你大婚的态度,你也不是不清楚。这个时候,你给他上这个眼药,他能痛快吗?实话跟你说,要不是我走出这步棋,京娘一家人早就被老爷子送走了,到时候你小子哭都找不到坟头去。”
“我费了这么大的苦心,想着至少先把人留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却没有想到你小子狗坐轿子不识抬举。今儿跑到我这里骂东骂西的,那行,下次我直接把人送走。你当我说服我母亲容易吗?小子眼睛这么贼,我在听雪轩被罚跪了一个时辰的事情,你应该清楚的很。”
黄琼这番连削带打,直接将永王的气焰给压了下去。只是这个家伙虽说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还是很不甘的瘪着嘴,拧着头不肯看黄琼。见到这个家伙这样一幅样子,黄琼也只能哑然一笑。
走到永王身边,拍了拍他肩膀道:“行了七哥,你也别太上火。俗话说,好饭不怕晚。有些事情,急是急不来的,从长计议不是更有把握一些。若是真的情到深处,又岂在朝朝暮暮?分开一段时日,各自冷静一下不是更好?老爷子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饥不择食。”
见到黄琼放低了语气,也知道自己今儿做的实在有些过分的永王,也总算是拧过来头来道:“老九你不知道,你七哥我这辈子除了母妃之外,还从来对任何一个女人这么用心过。为了她,我现在开始着手都把府中的那些女人遣散了。”
“昨儿听到你小子把京娘送到宫中,当时就像是五雷轰顶一样。你小子也太不地道,就算你是为了我,可你之前也得跟我打一个招呼不是?你至少也让我心理上,有一点点准备吧。你这悄无声息的便把人送走,放在谁那里都得怀疑你心中是不是有鬼。”
“的确,你送到静妃那里,肯定要比送到我母妃那里安全的多。至少德妃那个老妖精,还不敢去听雪轩造次。可你送到静妃那里,我就是有种不放心的感觉。有句话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小子也不是不知道。”
“京娘对我现在横眉冷对,你小子这种满身书生臭气的人,又正好是她们这种官宦人家女子的首选。放在听雪轩,别的问题的确不会有。可你小子在近水楼台先得月之下,会不会让老子鸡飞蛋打,谁又能知道?男女之间那点事,谁又能说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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