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听罢自己这番话后,还是有些信心缺缺的永王。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后道:“七哥,若是想要做些什么,自己首先得有信心。未战而气先衰,这可不是七哥该有的做派。没有人生下来天生就会做事的,都是从一点一滴学着做起来的。”
“当初小弟奉命去郑州办差,不是也半点不通军务之事?不是一样与于明远去学,与骁骑营的将士去学?处理政务,小弟一样不懂。可这不妨碍,小弟去与苏进他们去学。小弟一直以为只要肯上心,这天下就没有做不好的事情。”
“况且,就这么一点小事,七哥若是都对自己没有信心,不敢接这个差事,小弟今后还这么托付七哥大任?七哥,还是那句话,小弟对七哥能不能办好这个事,还是有信心的。否则,也不会在父皇那里一力推荐。小弟话已至此,究竟该何去何从,就看七哥自己的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永王虽说没有回答他,但变幻的脸色却显示了他内心的挣扎。良久,抬起头看着黄琼一脸期待的目光,永王咬了咬牙道:“既然九弟如此看中你七哥,那么这差事七哥便接下了。反正你七哥我,在世人的眼中也是荒唐之人。”
“大不了,就让别人以为你七哥我旧态复发罢了。不过,此事我只是在前边给你冲锋陷阵,究竟该如何去做,还得你拿主意。我是一个老实人,可没有你那么一肚子花花肠子,玩这种钓鱼的把戏,我可没有你小子擅长。还有,有些人那里你也得帮我解释一下。”
听到永王的答复,黄琼却是微微一笑道:“这个自然的,放心,此事小弟定然不会撒手不管。至于那个梁王那里,七哥先不要直接出面。等摸清楚他真正活动规律,七哥再下手也不迟。还有,七哥与其相遇的时候,一定要自然一些。”
“不过,有一点七哥一定要记住,那就是千万不要想着,与这个梁王交上朋友。你与小弟的关系深厚,在这京城里面早已经不是什么秘闻。那个梁王看似贪酒好色之人,但实则为人精明的很。七哥若是打算打着与其交友的名义刺探,恐怕反倒是会打草惊蛇。”
“我们要查的是,他到京兆府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究竟来做什么事,要与什么人见面。而不是真的要找借口,将其驱赶回北辽的。相对于北辽,咱们内部若是有位高权重的人,与其暗中勾结,才真正是咱们的心腹大患。所以,七哥,行事一定要慎重。”
“至于七嫂那里,暂时先不要去解释。七嫂若是不闹上一闹,这件事情又岂会逼真。还有,告诉你的那些兄弟,不仅这个梁王的一举一动要盯死,而且咱们的那些兄弟,也一样要盯住。我说的不单单是滕王,还有除了你之外,其余所有超过十六岁的兄弟。”
黄琼说出这番话,吓了永王一大跳。抬起头,很是谨慎的看着黄琼,良久才道:“你的意思,难道是咱们兄弟之中,会有人与北辽勾结?九弟,这不太可能吧。他们就算对你现在有一些想法,也的确都是在盯着老爷子的位置。可若是说勾结北辽,那就是有些那啥了。”
犹豫了一下,永王最终还是将后面的欲加之罪,给咽了回去而没有说出口来。不过,虽说将那四个字咽了回去,可永王的脸色却是明显有些不好看。现在的他,多少有些担心黄琼是不是想要以此事为借口,除掉兄弟中对他有些威胁的人。
见到永王的脸色有些变化,黄琼却是摇了摇头道:“七哥实属多虑了,小弟还没有那么的龌蹉,以此为借口搞什么手足相残的事情来。我只是觉得这个梁王,此次进京绝对是来者不善。担心有些人见利忘义,为了一己私利,便是引狼入室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小弟素知七哥性格,若是真的想要借此机会剪除异己的,也不会光明正大的找到七哥。之所以让七哥去做此事,就是因为七哥为人仗义,不会因为某些私怨,或是一味的讨好那个人,而变相的罗织一些罪名,或是搞出一些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之所以这么做,小弟只是防患于未然。小弟也不希望,天家再出如此败类。若是咱们那些兄弟之中,真有人想要引狼入室,借助异族的势力来夺取储君之位。咱们若是真的能早发现一些,还有办法使得事情不至于走到最坏的地步,还可以挽回某些人的脑袋。”
听罢黄琼的解释,永王沉默了下来。良久,才重重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按照你的意思办。至于那个梁王那里,你放心,我保证别说他每天见了什么人,就是睡那个窑姐都给你查的清清楚楚。若是你认为到了需要我亲自上阵的时候,就告诉我一声便是。”
说到这里,永王看了看听罢自己最终答复后,微微点头的黄琼,咬了咬牙道:“九弟,反正,你七哥我这一百多斤,今后是卖给你了。七哥只求你一件事情,若是真的查出来,咱们那个兄弟真的与北辽勾结,你能不能给他留下一条命?”
永王的这个要求,黄琼在心中微微叹息一声。自己这个七哥,果然是重情义之人。其实他自己都清楚,如果自己兄弟之中,真的有那么一个想要依靠异族势力的人,那么这个人最有可能是谁。而他与那几个最有可能的兄弟,关系并不亲密,甚至相互之间还有些敌视。
可他今儿依旧在这里,为那些人提前求情。若是换了别人,恐怕落井下石都恨晚吧。此时,黄琼倒是对这个明面上,看着有些不着调,实则却是心肠极热的永王,内心之中产生一种敬意。因为他知道,若是换了自己落井下石未必,但最多会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但若是说,出面为他们求情那是不可能的。这并不是自己小肚鸡肠,而是若是那个人换了自己,恐怕那些人不仅会落井下石,而且还绝对会挑那块最大的石头,对着自己砸下去。自己不去做恶人,但也不会无限制的去做那个好人。
只是想归想,可看着一脸期待的等着自己答案的永王,黄琼微微斟酌了一下之后才道:“七哥,若是真有此事,我唯一能像你保证的是,我不会做那个落井下石之人。但至于会有一个什么结果,那我就未必敢担保了。因为你应该清楚,此事的处置权在父皇。”
“我现在与你的想法一样,都不希望这个人,会是咱们兄弟之中的一个。可你我的心思是好的,但我们却左右不了别人怎么想的。现在我们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希望咱们兄弟之中,没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再多,你我什么都做不了的。人心,都是隔着肚皮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永王也沉默了下来。良久才道:“你说的对,除了尽人事、听天命,再多我们什么都做不了。算了,还是做好自己罢了。别人的事情,我们谁也管不了。只希望那个真相,不要太残酷了。说了这么多,我也该去做我该做的事情了。”
永王什么也没有再说,站起身来转身离去。而看着永王离去时,有些萧瑟的背影,黄琼也摇了摇头,即没有喊住永王,更没有送他离开。回到书案之后,黄琼心思却并没有放在这件事情上太长时间。他一直在想着今儿大朝会上,见到的那个党项头人拓跋继迁。
无他,这个名字太过于让他耳熟了。可却一直都没有想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琢磨了良久,也没有琢磨出这个拓跋继迁熟悉在哪儿的黄琼,让人去将贾权与范剑请了过来。待二人进到书房中后,看着这两个自己身边唯二的幕僚,黄琼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听到黄琼的疑惑,贾权与范剑对视一眼,却是均摇了摇头,心中有些大惑不解。一个党项部落下属的小属官,怎么劳起英王惦记起来了?就英王眼下受到皇帝看重的架势,引起他注意的,怎么也得四品以上官员吧。一个从七品的世袭知蕃副使,怎么会引起这位爷的兴趣?
看着两个幕僚,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黄琼摆了摆手道:“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只是觉得拓跋继迁的名字有些熟悉。今儿大朝会上,见到此人即便在含元殿内,也是一脸的桀骜不驯。再加上其又是当年,所谓定难军节度使拓跋思恭的嫡系后人,本王有些感兴趣罢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后,对党项人不是很熟悉的贾权,倒是摇了摇头。他虽然熟知本朝官制,对朝局变化也相当的敏感。但对那些影响不到朝局变化,而且又是居于他眼中化外之地的,那些周边部族酋长、头人一类的,却所知不多。
相对于贾权的陌生,范剑倒是在琢磨了一下之后道:“这个拓跋继迁,剑倒是有所耳闻。王爷也清楚,范家是商人世家出身。南方出海的路子,都攥在桂林郡王府手中。可这西北的丝绸之路,还是相对自在。只不过,朝廷对西北边防一向控制很严,等闲商队是不准通行的。”
“范家家大业大,虽说丝绸与瓷器,不是范家的主要经营物品。但范家却是以武立家的,家中好手甚多。走丝绸之路,虽说不需要历经大海上的风浪,可一路上不是草原便是大漠。再加上沿途各部族林立,尽管没有大风大浪,可这马匪的数量远超过海上的海盗。”
“所以,范家的镖局每年接的活计,走丝绸之路的便是占了很大一部分。更何况,范家本身也有丝绸与瓷器的生意,要通过丝绸之路。所以,对西北的那些部族倒是了解一些。这个拓跋继迁,虽说了解不是太多,但总归还是知道一些东西的。
“此人与拓跋部族长拓跋继俸,是一个高祖的族弟。此人所在的部落,并非是灵州党项的主干。但此人年幼时,便以擅长骑射、饶智数著称。所以当年他的族叔,也就是前任拓跋部族的族长,才力推其继任灵州知蕃副使,这个原本根本落不到他头上的世袭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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