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离去的三位重臣,此时如此复杂的心思。却是将永王单独留下来的黄琼,自然是不清楚的。在将永王留下来之后,黄琼却是一直都没有说话。沉默良久,才面色凝重的看着永王,开口道:“董嫔被赐死之后,是否下葬了,现在埋在什么地方?朕不是对她还有什么念想,她做出的那些事情,怎么处罚她都不足为错。只是她毕竟侍奉朕这么多年,也算是勤恳。”
听到黄琼的询问,以及脸上多少带着的一丝黯然神伤。倒也没有犹豫,直接开口道:“回陛下,董嫔虽说犯了祖宗家法,获罪被赐死,可毕竟是陛下的嫔妃。她的遗体怎么处理,还需要陛下玉口金言。而皇后陛下的态度,董嫔虽说犯下大罪,但毕竟是陛下的嫔妃。这些年服侍陛下,也算是兢兢业业。她的遗体怎么安置,还是要等到陛下回京在处置。”
“所以董嫔被赐死之后,皇后娘娘吩咐,专门赏赐了一副上等的柏木棺材。并派人送到,宫中暂时存宫中病逝,无家属可依的宫女太监棺材,并火化存放骨灰的净乐寺之内暂安。以便等着陛下回京之后,在上奏怎么处置。而且在棺臣也单独交待内侍省在净乐寺的管事,保管好棺椁,单独存放起来。不许有任何的不敬之处,并每日里面都要敬香。”
永王的话说罢,黄琼沉吟了一下,让永王陪着自己去看一下。正像是他说的那样,董千红虽说犯下了天大的罪过,但毕竟这些年服侍自己也算是尽心。更何况,她还给自己诞下一个儿子。再大的罪,也是人死账消了。董千红如今已经没有了家人,自己也算是她唯一的亲人。哪怕她曾经与外人联手,用尽一切的手段,想要将她丈夫的自己架空。
对于黄琼的要求,永王倒也没有犹豫。更衣之后,带着南宫珍、刘氏二女、段嫣儿一起,带着几个侍卫出了宫,来到了北城门外专门安置去世宫女太监,棺椁和骨灰的净乐寺。宫内有专门安置年纪大,已经丧失劳动能力,或是重病又无家人接收的太监与宫女的安乐堂。这些人去世之后,根据个人的意愿。或是送到城外专门义地安葬。
或是在专门供奉在净乐寺内,三座佛塔之内。而无论是安乐堂,还是净乐寺都是由宫内的太监与宫女在进宫之后,按照等级不同,每个月的月俸都扣除一些来,一般为一百六十文。交给内侍省,专门负责太监掌管,用来承担费用。而等级越高、月俸越高的太监,缴纳的钱也就越多。内侍省的几个首领太监,以及各宫的总管太监,尚宫局的女官。
缴纳的便是更多,普遍每个人在三贯左右。因为无论等级在高的太监与宫女,都有衰老的一日。他们很多人,已经找不到家人,或是干脆没有了家人。便是有家人的,因为做了太监没脸见祖宗,所以或是家人不愿意接收,或是自己不愿意回去。所以,不管品级再大的太监或是女官,在这件事上付钱都很痛快。那些不差钱的大太监,甚至还额外捐出一些。
就像是如今安乐堂恩养的太监与宫女,口粮与菜钱便都是老爷子身边的高无庸承担的。因为将来都会走那一遭,尤其是那些太监,绝大部分人这里都是最终的去处。所以也没有人克扣这些钱,在安乐堂的宫女与太监,甚至吃的比之前在宫中还要好。病了也有药,每年冬衣都按时发放。去世了,想要土葬的,也有一具还算不错的棺材可以裹身。
在黄琼继位之后,可怜这些人大部分无家可归,又为天家效力了一生,大部分人连一个子女都没有。而那些有钱有权的大太监与女官,毕竟都只是少数。宫中大部分的太监与宫女,月例都不多。便不让在扣普通太监和宫女的钱,直接由内库每年拨出一万贯钱,用以维持两处场所。当然,那些在位的大太监,额外自愿捐献的黄琼是不管的。
董千红因为是被赐死的,又是黄琼第一个去世的嫔妃。遗体怎么处置,是需要黄琼亲自决定。而又因为其嫔妃的身份,黄琼做出决定之前,又不能随便安葬,宫内也不可能长期存放一具尸体。宫内定制,除了皇帝、皇太后、皇后之外,任何嫔妃去世,不得停灵超过七天。七天之后,必须要启运出宫。黄琼别说嫔妃园寝,便是自己陵寝影子都没有。
本身又是获罪之身,送到巩县皇陵暂安奉殿内寄存也一样不准的。所以董千红死后,司徒唤霜与何瑶几个人,几经商议便将人送到了这里暂安。虽说没有了嫔妃的封号了,可董千红依旧是宫中的人。总不能直接将人,找个地方给埋了。或是送到城外的化人场,草草的火化后,随意处置吧。本身司徒唤霜就不赞同黄琼的这个处置,在这是上更不会草草了事。
而黄琼抵达的时候,寺内正火化一个无家眷接受。在专门安置年老宫女太监的内安乐堂病逝的宫女遗体。而站在寺外,看着寺内正在冒着的浓浓黑烟,黄琼却是叹息了一声。想起了,董千红每次服侍自己时候,逆来顺受的任由自己折腾。为了讨好自己,在西京时做过的那些事。此时的黄琼,心中不是一般的难过,甚至是有些无法言喻的痛苦。
自己还在西京的时候,便知道董千红的权力欲与功利心都很强的,耳根子也有些软。为何不早早做一些防备?尤其是发现她在自己登基,搬进宫之后,与德妃走的很近,自己为何不拦着一些?至少她因为封号的原因,对段锦与何瑶产生不满的时候,自己为何不劝说一下。但凡自己早点做些什么,或是安抚她一下,事情断然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看着面沉似水的黄琼,永王急忙派一个侍卫,进寺内让管事的来驾。只是还没有等将管事的招来,黄琼却是摆了摆手道:“算了,不进去了。劳烦七哥,也将董嫔火化了。然后将骨灰收起来,找一个佛寺供奉起来。找到寺庙之后,不要说她真正的身份,就说是一个普通的居士,但罐子上要写上名字。也劳烦七哥,每年代替朕,给寺庙多捐一些香火钱。”
说罢,又看了一眼寺内,还在冒着的浓浓黑烟。沉默良久,却是转身离开了。看着转身离去的黄琼,永王想劝说一下,都到了这里还是进去看看吧。只是一想起这位主,与里面躺着的那位之间的事情,永王最终还是放弃了劝说想法。等到听到皇帝驾到,急忙更衣出来迎驾的管事赶来之后,将黄琼的意思说了明白。并就在寺内,一直等到董千红火化完才离开。
而看着离开净乐寺之后,情绪一直有些低落的黄琼。跟在他身边,女扮男装作为侍卫的南宫珍,与段嫣儿两个人对视一眼之后,也不知道该如何的劝说。她们虽说不知道,黄琼来这里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这片坐落在北城门外的院子是做什么的。可黄琼情绪上的不稳,她们却是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可黄琼一声不吭,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为好。
进城之后,看着离张巧儿府邸不远,刘氏二女对视一眼之后。知道黄琼很是疼爱张巧儿的二女,为了让黄琼开心一些。便提出,去张巧儿那里用晚膳。听到刘氏二女的提议,黄琼略微沉吟一下之后,还是点头答应了。自己离京大半年,也就意味着已经大半年没有与张巧儿见面。回京之后,一边是忙着安慰宫中诸女,一边忙着处理国政,还没有召见张巧儿。
心中也是怪想念的。如今正巧走到她附近,见一见除了填报肚子之外,倒也正好一慰相思之情。想到这里,黄琼抬腿便向着张巧儿家方向拐了过去。只是没有走两步,突然想起妇人曾经与自己说的那番话,最终还是停住了脚步。对着诸女摇了摇头,招过一个侍卫叮嘱了几句。待那个侍卫离去之后,还是转身随便找了一个地方草草用了晚膳,便回了皇宫。
回到皇宫之后,黄琼没有直接回后宫,而是去了温德殿。一边批折子,一边等待着回话。直到听到一个匆匆赶来的太监奏报,黄琼才放下手中的笔,丢下未批完的折子,转身去了后宫。等到进了浴房,却发现一脸身上只披了一身轻纱,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的张巧儿,正在等待着自己。而见到张巧儿,黄琼却迫不及待的一把抱住了妇人,深深的吻了上去。
良久,黄琼才意犹未尽的,松开气喘吁吁的佳人。但随即又将佳人抱在怀中,仔细的打量一番。直到将张巧儿看得一脸的红晕,才恋恋不舍的附在佳人耳边,轻声的道:“朕的宝贝巧儿,这一晃大半年没见,可真真想死朕了。让朕好好的看看,有没有瘦了。当初朕南下的时候,将巧儿一并带着就好了。那样,朕不会想巧儿,想的都夜不成寐了。”
而黄琼弄得一脸红晕的张巧儿,感受着抱着自己男人宽阔的胸口,感受着男人上下作恶的手,带起的一片片火焰。捧着黄琼的脸,不由自主的动情道:“我也想陛下了。陛下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时常的出现在我的梦中。每次进宫看姐姐与蔡姐姐她们,都盼着想要能够见到陛下。只是每次都失望而归。今儿总算可以见到陛下了,真的好欣喜。”
看着两个人在一起的样子,正在服侍黄琼宽衣的张云儿与梁氏,不由得对视一眼之后,无奈心中的一阵叹息。她们之前一直都以为,张巧儿是迫于这位主的权势,而无奈的屈从。可今儿这么一看,根本就不是那回事。两个人,明显都是你情我愿的。若不是张巧儿,还顾及两个孩子,外加心中还多多少少与刘昌的那一丝情义,恐怕早就进宫了。
两个人之中,张云儿倒还好一些。不管怎么说,都是向着自己妹妹的。可梁氏,却是多少为如今还在外奔波,虽说已经做到四品知府,可到底还是为那位主效力的刘昌,感觉到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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