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愤怒归愤怒,找不人,黄琼也只能干瞪眼没招。只是黄琼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即埋怨又心疼易瑛的时候。在千里之外的北辽东京辽阳府,一座客栈的后院之中。一个姿色甚美的少妇,正在一边扒拉着手中的算盘,一边翻阅着手中的账本。而一边一个与黄琼,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孩,正在读着手中的书。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大辽国内有名的女富豪。
每年靠着从女真人手中,购买人参、各种珍惜皮毛、海东青,名贵药材,以及东珠贩往大齐。从大齐贩卖瓷器,以及通过海路走私大米和茶叶,可谓是捞足了利润。如今还是北辽最大粮商,在北辽上京城与东京城,还开着数十家客栈、当铺、古玩店。手中还控制着,北辽在女真地区的几座金矿。辽代皇室极为喜欢黄金饰品,每年都要从她这里采购大量金银饰品。
整个北辽都知道,这个姓英的汉家寡妇,手中财富足以堪称是大辽第一女富豪。甚至大辽第一富豪都不为过。因为相对于一向以牛马羊,作为衡量财富的辽人来说,真金白银这玩意并不是太认同。便是黄金,他们也一向作为饰品来看待。都说怀璧其罪,按照道理来说,一个手中掌握着大量财富的寡妇,还是一个在北辽地位低下的汉人,这些财富根本就保不住的。
但整个北辽,却是无分契丹人,还是渤海人,或是女真人和汉人,都知道这个三年前,从大齐迁过来的女人千万不能惹。她不仅与当朝太后交好,私下里面一向以姐妹相称。手中更是掌控着大量的马匪。整个大辽南起辽水流域,北到到混同江。东起从捕鱼儿海,西边一直到金山,那些纵横在白山黑水、草原戈壁凶悍的马匪,有五成是掌握在这个女人的手中。
离开她,那些以渔猎为主的女真人,一粒东珠、一两人参、一张毛皮都卖不出去。离了他,那些渤海人、汉人种出来的粮食,除了上缴给官府的之外,也是一粒都卖不掉。得罪了她,你的商队、牧场。甚至是土地和女人,都会被那些凶残的马匪,给抢了一个干净。别说北辽的契丹贵族,便是那些生性彪悍的女真人,都不愿意得罪,或是干脆说不敢得罪这个女人。
她一个在北辽地位低下的汉家女人,又是带着一个孩子的寡妇身份。生的还是一副国色天香的模样,可偏偏北辽境内无一人敢得罪她。要知道在北辽境内,汉人地位是最为低下的。虽说北辽也有大量的汉人做官,甚至官位做的还不小。比如北辽太后,那位如今掌握着军权的青梅竹马,如今已经半公开的情人,便是汉人出身。但大部分的汉人,地位却是依旧低下。
别说,远不如被称之为国人的契丹人,便是契丹人眼中身为野蛮人的女真人都不如。在大部分契丹人的眼中,汉人只是为他们种地打粮食的奴才。甚至一个契丹人,打死一个汉人只要赔偿牛马就可以了。可这个女人,却偏偏以契丹人眼中一个低贱汉人,甚至还是一个寡妇的身份,走到如此的地位,聚敛了庞大财富,还成为北辽太后座上宾。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而此时这个北辽人眼中的女罗刹,却正一脸温柔的边算账,边看着正在读书的儿子。同时,看着儿子那张没有半点像自己,却与那个人极其神似的面孔,思虑却不时的飘向南面,想起了那个即蛮横无理,可偏偏又让人迷恋的男人。自己为了躲他,从庆阳府再到如今的辽阳,越躲越远。如今大齐远还没有北伐的实力,自己与那个男人,今生恐怕再无相见那一日了。
想起过往的事情,这个女人不由得心紧了一紧,放下手中的毛笔,轻声叹息了一声,收回了飘向南面的眼神。不该想了,他如今是大齐的第一人,自己不过是一个蜀王的余孽,这身份的差距更加的大了。若是再想下去,给自己和孩子,还有他都会带来危险的。想到这里,走到儿子的身边,迎着孩子看向自己好奇的目光,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发顶,却是什么都没说。
而在千里之外,并不知道自己一直惦记的那个女人,如今为了避开他,已经躲到了北辽的境内。成了北辽太后的座上宾,给自己弄了一个极硬的护身符。加上之前利用庆阳郡公府的脉络,靠着与生俱来的天分,近十年的苦心经营下来,可谓是成了北辽名副其实首富。几乎在同一时间之内,也想起了自己。两个人也算是心有灵犀一般,隔着几千里时空相互对视着。
只是繁忙的政务,让黄琼某些思念,也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黄琼虽说缓慢,但还是坚定的将心收了回来。相对于对某个人的思念,皇陵的事情倒还算是顺利。在完成选址、定穴一系列前期工作之后,选定了一个所谓的黄道吉日,陵寝的修建工作,便正式的有条不紊的陆续展开。至于第一步,先行修建的自然是地宫。
不过因为去世的李氏,还等着入土为安。与地宫同时开工的,还有黄琼的嫔妃园寝。相对于帝后今后的栖身之所,哪怕是皇帝的嫔妃,陵寝修建的工序与需求,自然都要省事的多。作为黄琼嫔妃陵寝第一个入住者,李氏的陵不到两个月便修建完成。又选了一个黄道吉日顺利的下葬。而黄琼陵寝的地宫,工序因为复杂的多,再加上黄琼又提出了一些新的要求。
即便是施工之间,并未出现什么地下水管涌,也没有挖出大石头一类的波折。但地宫从开始修建,到最终合龙门也足足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在地宫完成之后,黄琼加封已经棺椁寄存在无量观十余年的陈瑶,为孝淑睿皇后,作为黄琼地宫第一个入住。同时陈瑶也创造了生前即未封妃,就连太子妾身份都没有。非但不是皇太子的母亲,甚至并未给黄琼诞下一儿半女,
真正的身份,按照天家的规矩,最多也就是一个通房女人,直接追封为皇后的先例。这是历朝历代,都没有的事情。结果在陈瑶入土之前,也许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朝中倒是没有说什么。原本死活不同意的礼部尚书,被黄琼硬压着将事情给办了。但在陈瑶入土的第二天,朝中的那些清流与某些官员,就好像大梦初醒一般,雪片一般的奏折,不断的飞入宫中。
其中大部分又指责黄琼此举,是违反礼制的。历朝历代,便是皇帝再宠爱的女人,但在生前即没有诞下皇子,就连一个名分都没有,便追封为皇后,这都是没有的事情。更何况,那个女人当初连英王侧妃都不是。这在某些文官眼中,实在是有违祖制与礼法的大事,是万万不能允许的。更何况,黄琼的陵寝,没有选在祖陵区域,而是另寻其他的吉壤,更违背祖制。
两件事加在一起,让那些官员可谓是群情激动。不仅折子像是雪片一样飞进宫中,甚至还有的人要去丽正门抗争。当然,这些人如此疯狂的表面上原因是,他们希望圣天子垂拱而治,私德上无一点的瑕疵。说的再直白一些,他们是要求黄琼成为千古名君,一心为公,不能有半点的私心。但实则便是傻子都知道,这些人除了其中极少数的人,真抱着这样的想法之外。
大部分都是各有心思的。有的是借此机会,给身为正副相的傅远山、吕端、吕蒙正三人上眼药,有的更是移花接木,看似劝谏皇帝,但实则却是将目标对准了三位相爷。想要以劝谏不利的名义,将三人之中拉下马来。甚至还有的,纯粹是为了自己打算。想要趁着这个机会,逼着黄琼将自己的女儿娶进宫。这些折子表面上一直,但背后蕴含的含义,可谓是五花八门。
但更多的人,还是黄琼推行的一系列变革,损害了文官集团的利益。或是他们各自背后,代表的集团利益。其中还有一部分,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兴风作浪。通过这事,逼着皇帝认错,进而进一步的架空皇帝,逼着皇帝啥都不做,啥都不管。让他们这些文官,掌握和处理朝政。以早日达到圣天子垂拱而治,请他们这些贤达治理天下,自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目的。
而对于这些人的目的,看得很清楚的黄琼,对所有的折子一律留中不发。群臣去通政司询问,得到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皇帝要对这些批评自己的折子仔细看,以便随时反省自身的不足。原本得不到回答的群臣,可谓是义愤填膺,甚至某些打算是丽正门闹事。可一听到皇帝留中,还要仔细看,很多人心中便不由得打起了小九九。仔细看,以便可以反省自己不足。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不是味呢。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话固然是没有毛病。可若是反过来听,在琢磨一下,也表明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现在你们闹得欢实,我先不与你们理会。等这阵子风头过了,老子在一个个的与你们算账。想起这位皇帝,从身为英王出任郑州制置使,一直到秉政亲王,再到监国亲王、太子,继承大统,这位主什么时候,在意过群臣的看法了?
当年,他还只是一个亲王,却在郑州未经请旨,杀了一百多官员的事情,没有在意过群臣的看法。在陇右,对反叛的党项拓跋部灭族,没有理会过群臣看法。自从监国秉政,直到继承大统平叛、推进变革,也从来没有在意过群臣的看法。怎么偏偏在这件事上,却是在意起了群臣的看法,这难道是打算秋后算账不成?被皇帝惦记上,虽说是大多数官员盼望着的。
但这种记仇一样的惦记,可没有一个人愿意。别看这些人,随大流一般上蹿下跳。可人本性的避害本性,让他们在得知自己被皇帝惦记上后,自然嚣张气焰消失得一干二净。而更让他们感觉到意外的是,在他们眼中的那位硬骨头,调任御史台之后,便直接参倒了一个尚书,五个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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