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六的三日禁令过后,水手和跟班恢复了行动自由,市面的紧张气氛也稍有缓和,钱三爷依然各处做着他的买卖生意。于小六约见茶馆林老板,教授收集、书写、传递情报和发展情报网的方法:
收集:当地农工商的基本情况,物价,紧俏物资,天灾人祸等等,能够有军队调动,长官情况更好,但不强求。
书写:当做是写给钱三爷的商业书信,每一笔数据后加上评论,如某货物紧缺,价格多少,可以贩运赚钱,某货物此地充盈,可以贩运出去。再加上子乌须有的与钱百万的金钱账务,或催款,或还帐,这些都是虚话。
传递:时局无变化,就由钱三爷直接来取,薪资亦由钱三爷支付。倘若时局有变或有紧急情况,则寻找带有虎鲨标志的商船,把信带到天津或青岛的皇家曙光商铺,送信人自会在王府得到赏银,你的薪资会记录在案,有机会就会支付。倘若我们在高丽义州建立据点,会派人与你联络。
发展:辽东县城以上的城池都要发展一人,条件是:经商,会写信,为人忠厚。他们的情报都要集中到你这里。
另外告诉他,要与绸缎庄洪老板交好,此人虽说是女真人,但是心地善良,日后时局变化时,是好助力。
并交代了保密原则:这个情报关系,对自己的妻儿也要保密,这关系到你的自身安全,希望你不要和自己的生死开玩笑。
一日,于小六与漆十三到码头打探消息,正在市场闲逛,猛然感到腰中一动,回身抓住一只尚未完全抽回的手,这小偷企图偷他腰间的手枪。于小六瞬间就把此人摔倒在地,并用膝盖顶住了脑袋。
于小六低头一看是个小孩,也就十岁左右,不忍之心顿起,他站起来,也把这个男孩拉起来。领到一个偏僻处问他:“为什么不学好,偷东西?”
“我饿......以为你腰里的东西是干粮。”小男孩小声说。
“你家在那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这一问,小孩哭了:“我爸前年病死了,我妈上个月也死了,就剩下我和姐姐,街上的无赖欺负姐姐,姐姐不敢出门,我们已经两天没有东西吃了,我偷吃的是给姐姐的,她饿坏了,我怕她也死了,剩我一个人怎么办?”说罢大哭起来。听的于小六二人鼻子一酸,泪水在眼里打转。
于小六领着小孩,叫漆十三买了很多吃食和一罐小米粥,一同朝小孩的家走去。
小孩没有说谎,他的姐姐躺在炕上,见来了外人,也已经没有力气起身打招呼,只是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他们,看样子大概不止饿了两天。已经预计到这种情况,所以买了一瓦罐的粥,连忙叫小孩拿出碗筷,喂他姐姐吃粥。虽然毫无力气,但饿极了的本能,见到香甜的米粥还是挣扎起来,大口吞咽,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于小六含泪劝导:“慢点吃,不要噎着。”
姐弟俩的情况说明,姐姐把最后仅存的吃食都给了弟弟。所以才会饿成这样。一碗粥吃下去,人也有了点儿精神,看那意思还要再吃,只是姑娘家在外人面前,不好意思开口。
于小六说:“姑娘,久饿之人,不宜多食,你稍微活动一下,过一会再吃,吃食很多,你放心,一定让你吃饱。”说着又盛了一碗粥,拿了一个烧饼和咸菜给小男孩吃。
见姑娘渐渐有了精神,于小六开始问家里的情况。才一开口,只见那姑娘已经下炕,扑通一声跪倒在于小六面前,口中不断的说:“救命的恩人,受我一拜!我看到了,恩人是大善之人,是好人,恩人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报答。”
于小六连忙搀扶,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了。忙说:“一顿饭而已,没有什么大恩德。”
“请恩人答应我一件事,我再起来。”
“快说,快说!”
“请恩人收下我的弟弟,做奴做仆都行,能活命就行了。”
“好好!我答应了,起来吧。”
姑娘这才起身。于小六接着说:“我认了这个弟弟可好?今后你们姐弟倆我养活了,但凡我有一口吃的,也不会饿着你们。”
姑娘闻言,再拜下去:“我愿侍候大哥,为婢、为妾永远侍候大哥。”
漆十三眼中还含着泪,一听这话忍不住在一边笑了,可可的,一碗粥,捡了个媳妇,太便宜了!看着这个姑娘虽然衣服破旧,脸色消瘦焦黄,但是看得出还有几分姿色。笑归笑,话可没敢说出来。他知道,这事儿犯了部队里的纪律。搞女人可是大罪。
漆十三用手捅了捅于小六,小声说:“这行吗?回去怎么交代?”
于小六回了他一句话:“你让他们饿死吗?”
又转过身来说:“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看样子,你比我小,我认你做妹妹,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这总可以了吧?”
原来,这是一家原籍山东的木匠,家乡灾荒,到金州谋生,因为有手艺,起初日子混的还好,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前年他们的父亲,一病就没有起来,不久就去世了。孤儿寡母,举目无亲,如何生活的下去,古代的女人讨生活的办法很少。在生活的重压之下,上个月,他们的母亲也去世了。弟弟太小,还不能养家糊口,这姐弟两只有坐吃山空了。刚好他们也是姓于,小户人家的姑娘自然是没有名字的,男孩只有小名叫“狗子”,是贱名好养活的意思。
这个家他们姐弟是撑不起来的,何况,不断有无赖上门打扰,在这里是无法生活下去了。虽说船上有时也有女人,但是水手们忌讳出海带女人的,他们回青岛还要坐船,一群男人中夹杂个女人也不方便,于是,决定让于姑娘女扮男装,古时人们衣服肥大,男人也有发髻,所以扮男装也算容易,家里没有现成的衣服,于是漆十三上街随便买了几件。古代没有成衣铺,但是卖旧衣服的很多,叫做“故衣”。家里实在是没有值钱的东西了,只有房契算是唯一的细软。于小六很细心,他告诉于姑娘,取她父母值得纪念的物件带上,算是留个念想,说的这姐弟俩两眼含泪。选了母亲做针线的用具和父亲的木匠工具带上。对着房门,姐弟俩叩了三个头,就跟于小六走了。
于小六做主把房子卖给洪老板,做他的伙计居所。听说这个情况,洪老板也是古道热肠之人,慷慨地出了个好价钱:五两银子。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房子不值钱,于家的房子在金州最多卖三两银子,急着卖出的话一两、二两也是可以的。于小六自是替于家姐弟俩谢过洪老板。于姑娘手捧着五两银子,又要跪下去谢她的于哥哥,吓得于小六严肃声明,今后不准再跪,再跪,哥哥就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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