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八,鞑靼军杀到了武威地界。
开始时候,韩仲只是感觉到四面八方的鞑靼兵越来越多。鞑靼的斥候骑兵像是一阵一阵的海浪一样,不断压迫着皇家神威军的侦察兵。这些游骑全是骑射娴熟的鞑靼精锐,战斗力可观。
他们似乎吸取了前几天的教训,四、五十人一组散布在四野里,一批一批地往前试探压制神威军的侦察兵,但又不冲上来交战,只靠着人多一点点挤压神威军的侦察兵。
鞑靼的骑兵如此密集,韩仲的侦察兵出去接战有被包围的危险,韩仲便把侦察兵们撤了回来,收进城里。
侦查周围的军情,就全靠望远镜了。
到了二月初九,十万鞑靼军已经到了武威城下。张羽站在城楼上看去,只看到城池一里外一批批鞑靼骑兵在奔逐,在荒地上扬起一片片的尘土。城北五、六里外密密麻麻地布着鞑靼军帐篷,连营几里。
张羽用望远镜望去,见那些营寨里守卫森严,传令骑兵来回穿梭,驻扎的鞑靼军士卒全部身着盔甲或军装。
营寨很大,里面不只有鞑靼军,营帐里更多的是鞑靼军劫掠抢来的百姓和骡马财物。望远镜里看不清楚,只隐隐约约从几个开着的门的营帐里看到那些百姓似乎都被绑着。想来是鞑靼军要押着这些百姓到鞑靼去做奴隶,为鞑靼的战争提供人力。
用望远镜望去,鞑靼军营帐里各色旗帜招展,张羽也不知道那些旗帜是什么意思。营帐每隔百米就竖立着一根大纛,张羽猜测就是鞑靼军的万夫长和千夫长所在。正中的大营上飘扬着一根织金龙纛,大概是鞑靼达延汗所在。
鞑靼兵到了战场并不急于攻城,而是四处寻找木材树木,开始制造战车。城北的一片树林便倒了霉,被鞑靼兵砍了个精光。
除了准备攻城,鞑靼兵还有另一手准备:
到了下午,鞑靼大营里出来了三个人。三人慢慢绕开城外的坑洞陷阱,搬开那些鹿角拒马,一路骑马到了北城城门下面,距离城门五十米左右停了下来。当中一个汉人通事用汉语朝城楼上的士兵们大声喊叫:
“城上的好汉,我鞑靼兵锋所至,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你们不要心存侥幸妄加抵抗,免得身死城灭。现在投降,我鞑靼军不杀无辜!”
城上的士兵用步枪对着他,死一样的沉寂。
那个通事有些惶恐,舔了舔嘴唇又喊了一遍。
回应他的,是三声清脆的枪响。
枪响后,只听到扑通三声,三个招降武威城的鞑靼兵和汉人通事被手持05式虎式步枪(带瞄准镜)的狙击手打中,摔倒在马下,死透了。之前王道长他们走的时候留下成都凤凰山军校毕业的沈河带来的五个狙击手和一百个炮兵给张羽守城,这些炮兵都是朱厚炜让成都炮兵学校送来的。加上韩仲留在武威的二十几人、特务班通讯小组共有一百多人留在武威。
看到传话的通事被打死,鞑靼的阵营里顿时一片骚动。
没多久,鞑靼各个营帐大开,一百鞑靼兵押着三百多大明百姓出来。骑马到城墙外一里处,这些鞑靼军停了下来。
被押出来的百姓们知道没有好事,一个个跪在地上号哭起来,一时哭声震天。
便有鞑靼兵上去给大明百姓中的一个中年汉子解开绳索。那个汉子被松开手脚,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撒腿就往武威的北城门处跑去。
他跑了不到三十米,一个鞑靼精锐弯弓射箭,一箭射在了这个汉子的后脑勺上。鞑靼兵的箭又准又沉,那汉子发出一声惨叫就倒在了地上,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城墙上的武威城士兵们见百姓被杀,咬牙咧齿,响起骂声一片。
鞑靼兵又解开了几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孩的绳索,那几个女孩看到前面中年汉子的死状,一被解开绳索就嚎啕大哭。她们知道不免一死,用手擦着眼泪,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武威城门处走去。
鞑靼兵等她们走了几十步,骑马追上来,从背后一刀一刀地砍死了这些女孩。
城墙上的士兵们见此,已经是眼睛血红。
但鞑靼兵更凶残的还在后面,他们举起马刀,开始在跪着的大明百姓中间驰骋穿梭。他们每跑几步就挥舞马刀砍向下面的百姓。被绑着的百姓们逃也逃不掉,只能引颈受戮。城北的空旷土地上一时鲜血横飞,惨叫声震天。
几百人的鲜血,把一片土地都染成了红色。
武威城的城墙上,士兵们看到这一幕都心如刀割,便有士兵转身跪在了张羽跟前:“大人,我们杀出去和鞑靼人拼了!”
张羽闭上了眼睛,淡淡说道:“不要中了鞑靼的激将之计!我们据险力守!”
士兵们满肚子仇恨,转头看着张羽说不出话来。
杀完了大明百姓,鞑靼兵们在百姓的尸体旁呼号了一阵。他们见城墙上的明军没有冲出来,便骑马返回了大营。
这一天接下来,鞑靼人都没有什么动静,只是不断地在周围砍伐树木,似乎是在营帐里埋头造战车。
到了第二天上午,鞑靼的营帐里突然传来连绵不绝的号角声。营帐各个大门洞开,身穿战甲的士兵们嚎叫着冲出了营帐。他们没有骑马,步行举刀列在大门两旁。
那杆织金龙纛也被举了出来,纛下站着几十个将领,骑着马慢慢往城墙这边移动。织金龙纛率领整个鞑靼军阵列向前,在城墙四里外停了下来。
一辆辆盾车从营帐里推了出来。
那些盾车六、七米长,两、三米宽,两米来高,盾车外面包着厚厚的一层木板,正面还盖着打湿的棉被,一般的弓箭鸟铳都无法打穿。盾车下面装着八、九个木头轮子,里面站着二十几个鞑靼兵推动盾车。
鞑靼兵造了近一百辆盾车!各辆盾车之间间隔不过四、五米,浩浩荡荡布满了整个战场的正面。
此时每辆盾车的后面都跟着二十几个推着独轮车的蒙古兵和辅兵,他们准备用土石去填平城墙外面的坑洞陷阱。
蒙古兵和辅兵后面,则跟着三百多身穿铁甲的鞑靼执法队,也就是所谓的执法队。他们头盔上有红缨,背上插着火炎边旗,手持弓箭押在后面,准备随时支援关键处,同时射杀一切敢于逃跑的己方士卒。
张羽和沈河用望远镜观察那些执法队,发现执法队中还有一些穿着厚厚铠甲的将领,这些将领头带翎,背上插着方二尺的飞虎背旗,大概是执法队的头领。孙永强留下沈河 帮助张羽指挥火炮和留在武威的士兵,让张羽熟悉新式武器的使用和战法。
一个千夫长带着亲卫骑马立在城墙两里外,担任这次攻城的前线指挥。他身后的亲卫举着一杆大纛,十分显眼。
盾车出了营帐大门,便往武威北城墙压过来。武威各面城墙防御准备工作都差不多,鞑子们干脆就直接攻击北墙了。
沈河早就知道鞑靼人会造战车,此时已经把十二门40直射炮集中到了北城墙。直射炮抵在专门设计的垛口上,可以向城下射击。加上北墙炮台上的四门原来武威自己的200毫米青铜大炮,北城墙上现在有十六门大炮。
四里、三里、两里、一里、鞑子的盾车一点点进入了火炮的射程。
沈河传令下去:“步兵不要射击,火炮等盾车停在坑洞前面再打!”
鞑靼的盾车继续前进,抵达了距离城墙三百多米的坑洞前面。鞑靼兵们推着盾车一路上都没有遭到攻击,以为武威城上没有火炮,分外高兴。
他们不知道武威城的厉害,还以为这座看上去富饶的城池已经是唾手可得。
盾车在坑洞前停了下来,盾车后面的蒙古兵和辅兵把独轮车推上来,开始填平城外的坑洞。
沈河大喊一声:“炮兵轮番开火!”
城墙上号角声响起,天鹅音长鸣,十二炮40直射炮和四门城防大炮瞄准了近在一百五十米外的盾车,吐出了火舌。
巨大的轰隆声响起,墙上的士兵们都忍不住掩住了耳朵。黑色的烟雾猛地从炮口喷出,把硝石和硫磺的味道喷到了整片城墙上。
炮弹像是一道道闪电,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朝不远处的盾车飞过去。
十二门直射炮的实心弹命中了目标,在那些盾车上砸出了一个个一米大的洞。被炮弹砸出的木头碎块横飞,比流弹更致命,刹那间就夺去了盾车前排的鞑靼兵生命。鞑靼兵的半身甲就不说了,甲里面钉着的铁片根本防不住这极速飞溅的木块,铁片的接合处被木块轻易冲开,木块刺进血肉里,这些鞑靼兵立即被刺死在这盾车里。
鞑靼精锐虽然穿着两层盔甲,但脖子脸上是没有防备的,被木块插进脖子,也是立即死透。
除了危险的木屑,炮弹也是杀伤力十足。炮弹撞进盾车,撞碎阻拦它的肉体,在地上弹跳,又直接带走了几条性命。
一门城防大炮打中了盾车。
200毫米城防大炮实心弹威力就更大了,砸在盾车上直接把盾车前排全部撞碎了,撞出的木头碎块更多,直接结果了前面七、八个鞑靼兵的性命。沉重的炮弹撞进盾车里,把阻拦他的一切肉体撞成肉浆,把肉浆撞碎,撞碎第一个身体,再往后冲撞碎第二个身体,在地上一弹,连续撞破三、四层鞑靼兵躯体才停下来。
被炮弹击中的盾车里血肉横飞,里面传出了无数鞑靼兵凄厉的惨叫声,仿佛那些盾车已经变成了一个个修罗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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