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5年(弘治十八年)8月7日,朱厚炜带着谢迁、杨慎、朱秀荣的船队从青岛出发一路南下,很快就到达了南直隶苏州府地界的外海。就在船队里的人都以为朱厚炜要沿着长江入海口进入长江河道,然后登陆上岸进入金陵城时,却没想到竟然做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意外的举动,那就是将船停在了长江出海口南岸。
朱厚炜停靠的地方其实也属于苏州府境内,确切的说,这里应该属于苏州府治下的淞江县。提起淞江这个名字,估计后世人知道的不多,但若是把淞江这块地方在后世的名字叫出来,估计所有人都是耳熟能详,哪怕没有来过这里,但肯定也能说出一两样这个地方的特色来,而这个名字就叫上海。
在后世一提起上海这个名字,大部分的第一反应就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做为世界上著名的金融和时尚之都,这里汇聚着无数人的梦想,无数年轻人通过各种渠道进入上海,想要在这里做出一番出人头地的事业,只不过有人成功就有人失败,在上海这个大舞台上,几乎每天都上演着悲、欢、离、合的人生喜剧,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演员与观众之分,所有人都舞台上的一员。
上面提的是二十一世纪的上海,而在朱厚炜所处的公元十六世纪,上海这片土地大部分都是一片荒芜,甚至连上海这个名字都还没有用上,而这里统一属于苏州府下的淞江县,朱厚炜的船队就是停靠在这里。
船队停靠的地方是一个极其简陋的码头。甚至船队里的大船根本就无法靠岸,所以朱厚炜他们只能乘着小船在码头靠岸。然后徒步上岸。可能是为了防备海上风暴的侵袭,所以淞江县城离海岸有二十多里。而他们所在的码头只是县中渔民用来出海捕鱼的码头,自然无法让大船停靠。
朱厚炜乘着小船第一个上了岸,然后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码头上的环境。只见码头两边的沙滩上,有十几艘破渔船底朝天摆放着,一群渔家女子本来边说边笑的补网,只是忽然看到船队的大船。又看到朱厚炜他们这些衣着光鲜的贵人上岸,都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一个个站在那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殿下,你带我们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会就是为了看这些渔家女子补网吧?”杨慎跟着朱厚炜上了岸,只是他站在码头左右前后都看了几遍,除了沙滩上的渔妇外,还真没什么可看的东西。
“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朱厚炜白了杨慎一眼,杨慎也只是十七岁的少年。穿越过来的朱怀化后世也有四十岁所以他一直叫杨慎小孩子。这次上岸的只有朱厚炜、谢迁、杨慎和朱秀荣和一些护卫,解铃铛他们都还留在船上,因为本来朱厚炜也没打算在这里呆多长时间。
只见朱厚炜抬头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个简陋的草棚子。棚子边挂着一个块破布,勉强可以看清上面写着一个‘酒’字,看来应该是个最低等的乡村野店。看到那个小店,朱厚炜脸上立刻一喜,当下指着那里说道:“谢学士、大姐、小杨,那里有个小酒馆,咱们到里面休息片刻,我已经派人去县城通知当地的官员前来,一会有些事情要问问他。”
杨慎和朱秀荣也都不知道朱厚炜在搞什么鬼船上的给养十分充足,按说根本不用靠岸,只是这朱厚炜执意要来,他们也拦不住,而且听谢迁说,朱厚炜好像还在这里准备了什么礼物要给王华,可是看看这里的情形,实在看不出朱厚炜的礼物在哪里?
不过正所谓即来之则安之,谢迁他们猜不出朱厚炜的想法,只得任凭朱厚炜安排,所以只得跟着朱厚炜来到前面的酒馆。其实与其说这里是酒馆,还不如说是一个三个通风的草棚子,唯一不通风的那面墙边,则摆放着一个木板搭成的长案,案上摆放着几个粗瓷盆,盆里盛放着咸鱼、豆干之类的下酒菜。
在长案的后面,站着这个酒馆的主人,其中一个头发花白老头子正爬在案上打瞌睡,另外一个则是个十四五岁的渔家少女,模样长的倒也周正,只是皮肤黝黑粗糙,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出海打渔的人,看这两人的年纪,估计很可能是爷孙俩。
朱厚炜他们的到来,立刻惊动了正在打瞌睡的老头子,而当这个睡眼朦胧的老头看到自己的小店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时,立刻精神一震,以和他年龄不相符的敏捷从柜台上窜出来,一脸谄笑的对朱厚炜等人说道:“各位贵人光临小店,实在让小老儿这里蓬荜生辉,各位客官快请上坐!”
老头一边招呼朱厚炜他们,一边将桌凳连擦了几遍。老头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开了这么多年的店,也能分辨出一些客人的身份。朱厚炜和谢迁、杨慎和朱秀荣都是身穿华服,旁边又有数十护卫,这种人自然是非富即贵,无论如何都得罪不起,因此他才会如此殷勤。
等到朱厚炜四人落坐之后,柜台后的那个少女立刻提着水壶出来,将四个粗瓷大碗摆放在朱厚炜他们面前,然后给每人倒了碗白水,而这时旁边的老头又开口问道:“四位贵人,小店虽然简陋,不过还是有些海味可以入口,不知四位想吃些什么?”
谢迁和杨慎、朱秀荣看这店里如此粗陋,根本没有任何胃口,至于面前的水更是动也没动,而朱厚炜看这店里虽然简陋,但用具却也干净,端起大碗喝了口水,这才开口笑道:“老丈,我们都是从海上来的,海味都已经吃的腻了,你这里若有青菜之类的,倒是可以上来一些!”
老头听到朱厚炜他们来自海上,当下也是一惊,伸长脖子向店外的海面上看了看,这下总算看到朱厚炜的那些大船,当下心中更是惊骇,脸上也更加恭敬,不过当听到朱厚炜想吃青菜时,脸上却露出一丝苦笑道:“启禀贵人,小店本小利薄,小店远离县城,实在没什么青菜可食,只有些豆干、鸡蛋之类的小食。”
“咦?你这老头怎么睁眼说瞎话,若是没有青菜,那盆里是什么?”朱秀荣本来并不关心吃什么,毕竟在她看来,这小店实在是又脏又破,根本提不起胃口,不过听到老头的话时,眼角无意间扫过柜台上的一盆东西,这才开口说道。
顺着朱秀荣的手指,朱厚炜他们扭头看去,结果看到的却是一盆蒸菜,里面绿油油的菜叶挂着白面,而且看上去才刚蒸好不久,上面还不停的冒着热气。
“启禀贵人,这是小老儿的孙女早晨挖的野菜,都是些粗粝之物,各位身娇体贵的,哪里能吃这些东西?”老头急忙解释道。
“野菜?”朱厚炜听后眼睛一亮,吃多了山珍海味,让他还的确有些怀念野菜的滋味,现在的野菜都是绿色环保的,况且在前世时,野菜可是比正经的蔬菜还要贵,甚至连各大酒店也有各色制作精美的野菜佳肴,想想那种味道都让人流口水。
“老丈,你就把那野菜给我们上一大份,然后再上些豆干之类的小菜,至于鱼就免了,在船上早就吃够了!”朱厚炜当下吩咐道,与谢迁他们不同,他对这些乡间野味倒是充满了兴趣,虽然自己上岸是另有它事,但在谈正事之前,倒也不妨先品尝一下这乡间的美食。
老头一听朱厚炜执意要吃,自然不敢再多说,转身让孙女准备了。而杨慎则这时也有些不解的问道:“殿下,你千里迢迢跑来这里,不会就是想品尝一下淞江的野菜吧?”
“哈哈哈哈~,小杨,若是这里的野菜真的合我的胃口,那我们回来之时,倒真的还会再跑来吃上一次,不过这顿饭就由你请了!”听后大笑道,顺便还把饭钱算到杨慎的头上。
看到朱厚炜无赖的的样子,谢迁和朱秀荣都是捂嘴偷笑,而杨慎更是哭笑不得,指着朱厚炜无奈的说道:“殿下,你就不要再卖关子,咱们都已经上岸了,还是把你的目的全都讲出来吧!”
“嘿嘿,小杨你别着急,等去找淞江县官员的人来了再说,咱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说!”朱厚炜却一点也不显得着急。
“殿下,为什么非要等当地的官员来了才行,正如你刚才说的,这里属于苏州府,也南直隶的地盘,有什么事和我说不也一样吗?”谢迁有些不解的问道。他这两年虽然一直在京城,但王华现在在南京南朝廷担任吏部尚书实际上主持南京六部,只是与北京不同,南京是留守朝廷,真正行政中心是北京。谢迁和王华是中举人的同榜兼好友,王华是王阳明的父亲都是朱厚炜的人。
没想到朱厚炜听后,目光却是瞟了谢迁一眼,似笑非笑的开口道:“大学士,咱们之间我就不绕圈子了,南直隶虽然是你们的地盘,你和王尚书都是江南人但你可知南直隶及下属的县分别有多少百姓,这些百姓又以何为生,淞江周边又有哪些资源,又该如何利用这些资源发展当地经济?”
朱厚炜一连串的问话,将谢迁问的是哑口无言,他这个江南人,自从进入朝廷以后对南直隶特别淞江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也不是他要关心的问题,自然无法回答朱厚炜问出的这些问题。
看到谢迁的样子,朱厚炜却是笑了笑,然后说道:“大学士,你和王尚书确是灯下黑,明明治下有这么一块宝地,却一直没有注意到,今天我就送给你们一个大大的聚宝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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