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遇到一件麻烦事,若是处理不好,很可能会爆发战争,周昆回到北京后把朝鲜即将内乱的消息直接报告给了朱佑樘。但是刚刚经历鞑靼入侵的大明也是国库空虚,根本无力发动这场战争,这让他无比烦恼。朱厚炜看出朱佑樘有心事,所以就问自己是否可以帮忙?
虽说朱佑樘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善于理财,不过想到现在已经有许多事压在朱厚炜身上,再加那件麻烦事只是可能爆发战争,现在还有回旋的余地,所以他还是说道:“没什么,只是遇到一点麻烦,你还是先将报纸办好,然后协助杨廷和他们,将士绅们对工商业的打压给顶过去再说吧!”
朱厚炜知道皇帝老爹也是为自己着想,于是也就不再多问,公事聊完之后,朱厚炜说他许久没有见到母亲张皇后了,做为父亲,朱佑樘自然希望朱厚炜多陪陪母亲,也不再留他,赶紧同他一起去了坤宁宫。
不过当朱厚炜他们赶到坤宁宫的时候,朱秀荣已经将这个消息禀报给张皇后,结果张皇后狂喜之下,打赏了朱秀荣不少好东西,等看到朱厚炜时,自然又是一番欣喜,当听到两个宝贝弟弟被朱厚炜收拾得服服帖帖时,张皇后哈哈大笑。
从张皇后那里出来的朱厚炜还没走出几步,就又被朱秀荣给缠上了。只见这个娇滴滴的姐姐笑嘻嘻的说道:“二弟,听说那你又搞出一个大明日报?”
“没错,你问这个做什么?”朱厚炜看了看这个已经快到花季少女的姐姐,有些疑惑的问道。
“嘿嘿~”朱秀荣露出一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讨好的说道,“二弟,报社才刚刚成立,肯定很缺人手,您看我怎么样?”
朱厚炜心中正在奇怪。认识朱秀荣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见她不好意思过,不过当听到她的话后。却是惊的连脚步都停了下来。然后转身上下打量了一下还是个青涩少女的姐姐,口中不自禁的说道:“大姐。你不是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开玩笑!”朱秀荣一本正经的说道,“报社既然是二弟你办的,想必也知道报社里的人都是才学之士,每天就是写写文章,讨论一下时事。我这个银行行长也没什么事,银行现在不是还没有办起来,那还不如去你的报社里,就算是写不了文章,但所谓近朱者赤,每天和一帮才学之士混在一起,不但能增长学问,而且还能听到许多不同的见解,这可比只在宫中有用多了。”
朱秀荣说到这里,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道:“另外我从这次出宫见了不少世面,我还想多了解一下朝堂和民间的大事,而报社正好是时事汇聚之所,如果我每天呆在那里,想必母后也不会每天逼我读书绣花了!”
听完朱秀荣的解释,朱厚炜立刻对这个自己的姐姐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朱家的人,小小年纪就能想到如此精妙的办法,虽然是为了偷懒,但只是这份细腻的心思和机敏的反应,就足以让不少成年人都甘败下风。
虽说让一个女孩子进报社有点儿戏,不过反正也不指望她写文章,就当让朱秀荣开开眼界,而且接下来一段时间,朱厚炜估计也要整天在报社里面呆着,毕竟他献上的那四条计策,还要报社协助宣传,这件事太过重要,交给别人他也不放心。到时由自己带着朱秀荣,也费不了什么力气。想到这里,朱厚炜也就点头答应了。
“太好了,终于不用被逼着读书绣花了!”朱秀荣兴奋之下,心中想的实话立刻脱口而出,不过她马上就反应过来,厚着脸皮对朱厚炜一笑,大声说道,“二第,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你,千万记得要等我!”说完也不等朱厚炜回答,转身就跑没影了。
看着自己这个姐姐的样子,朱厚炜是摇头微笑,虽然朱秀荣平时心眼多了点、脸皮厚了点、变脸也比别人快,不过若是相处的熟了,就会让人发现,其实朱秀荣也是个重情之人,只是从小生长在深宫中,使得她小小年纪就比同龄人多了份早熟和警惕。不过只要你能真心对待他,他也同样会以真心相报。
大明日报的报社设在胜业坊内,与杨廷和所在的安兴坊相邻,南边就是东市,而在东市的旁边,就是整个燕京最热闹,也是文人士子最集中的坊区,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平康坊。在燕京城提起平康坊,估计所有人都会想到同一个场所,那就是妓院。
说起平康坊,那就不得不提做为大明行政中心的内阁,内阁在皇城的东面,所以进京的举子、官员、选人等等,大都集中在离内阁很近的崇仁、平康等几个坊内,无论是举子还是官员,自然都是读书人出身,而在大明这个年代,文人嫖妓可是一件风雅的事,这么多读书人聚集在一起,自然是一股极大的客源。崇仁坊因为就在皇城的旁边,是禁止开办妓院的,于是平康里就成为了北京城中最大的红灯区。
胜业坊在崇仁坊的旁边,也平康坊斜相对,因为大明日报的严肃性,自然不能与设在平康坊这个红灯区,崇仁坊中政府机构太多,为了保持大明日报表面上的独立性,所以也不好设在那里,于是与两个坊最近的胜业坊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胜业坊中的读书人也不少,而且又与东市相对,坊中最多的就是客栈,住的都是南来北往的商人,因此这里的也是各地信息汇聚之地。大明日报的报社就设在胜业坊的中心。
朱厚炜带着朱秀荣等一次来到大明日报的所在地,而这时报社已经准备完毕,马上要就开始发行第一期的报纸了。
来到了胜业坊的中心的报馆所在地。报馆是一个不小的宅子,以前是个富商的住宅,只是对方因商业变动,离开了北京,所以就将宅子卖出,被朱厚炜买下来当成了报馆。因为时间有限,所以朱厚炜对这个宅子也没做大改动,而且宅子的前主人虽然是个商人,但也算是文雅之士,宅子中建筑与山水搭配,看起来错落有致,很有股江南园林的味道。
进到宅子里面,穿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很快就到达了一整个宅子的正厅,这里是整个宅子最大的建筑,也是报馆的工作场所,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看到朱厚炜,立刻躬身施礼,虽然是唐伯虎在负责报社工作,但朱厚炜也来过几次,所以这里的人也都认识他。
带着朱秀荣进到正厅,只见原本宽敞的大厅,已经被风格各异的屏风隔成一个个的小单间,单间里除了一张书桌和椅子外,就只有一个带锁的书柜,平时工作人员都在自己的小单间内工作,有事可以找其它人商量,不过若是谈的事情比较多,最好到外面的凉亭中去,以免打扰到他人。
在正厅的右边的角落,是两间用最大的屏风隔开的单间,分别是唐伯虎和杨慎的办公室,现在唐伯虎是报社的主编,杨慎对报纸这东西十分感兴趣,所以从一开始就在这里帮忙,于是也有自己的办公室,只是因为他的身份尊贵,实在不好担任什么实际的职务。
朱厚炜到来时,唐伯虎和杨慎正在商量第一期报纸的版面与内容,看到他时也十分兴奋,也没顾得上与朱秀荣打招呼,立刻将商定好的报纸草稿交给朱厚炜,让他先过过目。
朱厚炜也有些激动的接过大明的第一份报纸,不过当他看到上面的内容时,眉头却越皱越紧,脸上也泛起一股阴沉之色。
“啪!”朱厚炜一下子将报纸拍到桌子上,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报纸不是这样办的!”
唐伯虎和杨慎满心高兴的请朱厚炜观看他们这段时间的劳动成果,没想到却得到朱厚炜如此一个回答,一时间都有些不满,只见杨慎问道:“蔚王殿下,为何报纸不能这样办?”
“小杨,你们写的内容倒是符合要求,但是文章上却有极大的缺陷!”朱厚炜毫不客气的说道,然后又详细的将第一期报纸上的缺陷讲了出来。
关于大明日报第一期的内容,朱厚炜早已经做出决定,那就是以几年来工商业税收的发展和田赋下降之间的矛盾为突破口,历数大明在此的得失,另外还对大明近段时间来的朝政做出公正的评论,无论正确与否,都要将自己的观点表达出来,做到直言敢谏,争取在读者的心中树立起一个大胆无畏的形象。
对于朱厚炜的这些要求,唐伯虎、杨慎和报社中的众人倒是做的不错,大明风气开放,更没有什么后世的文字狱,读书人私下之间,也会经常讨论朝政的得失,因此这期的报纸中就大胆指出。
不过内容虽然符合朱厚炜的要求,但却有一点让他十分不满,因为报纸上所有的文章中,全都犯了所有读书人的一个通病,那就是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虽然不像后世文人那么死扣字眼,但也让人看的十分吃力。甚至有相当一部分文章根本就看不懂。换句话说,若是没有满腹才学的话,就算买到报纸也得请旁人翻译。
听到朱厚炜指出报纸上的文章用典太多。使得文章太过晦涩难懂时,唐伯虎和杨慎还有些想不通,对视一眼问道:“殿下。写文章就是这样,若是不用典,如何表现写文章者的文才?”
“唐主编、杨公子,连我都明白殿下的意思了,你们怎么还在钻牛角尖?”还没等朱厚炜开口解释,旁边的跟着朱厚炜一起来的宫女解铃铛开口说道。
呃~,这时唐伯虎和杨慎这才注意到朱秀荣和解铃铛她们,杨慎来不及想她为何在这里,一脸着急的问道:“快说说殿下到底是何意!”
“很简单!”解铃铛拿起桌面上的报纸说道,“杨公子,唐主编。你们看看这上面的文章,能让我看懂的根本没有几篇。虽说我是个宫女,但也读了好几年书了,却还看不懂报纸,那你们又如何保证买报纸的人全都能看懂?”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毕竟唐伯虎和杨慎都是第一次办报纸,有些事情难免有些遗漏,他们只顾着让手下的人把文章写的花团锦簇,却忘了考虑读者的感受,毕竟报纸主要是一个信息载体,而不是为了表现个人的文采。
想通了这一点,唐伯虎和杨慎立刻改正,将所有文章全都打了回去,要求表达的思想不变,但要将一切晦涩难懂的地方全都改的直白一些,只要能让人看懂就行,不求有太多的文采。虽然这个要求让不少报社的工作人员有些排斥,但是在唐伯虎和杨慎的施压下,还是很顺利执行下去了。
正是在朱厚炜的干预下,第一期大明日报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平实的文风让读者看起来没有丝毫的障碍,很顺利的将自己的观点传播出去,从而在整个社会中引起强烈的反响,而在第二期的报纸中,朱厚炜又提出了新的要求,那就是要求报社中的人员在得到新闻后,不要急着下笔,而要找到新闻的亲身经历者采访。
这点朱厚炜以身作则,率先找到吕卫这个发现澳洲和南洋新航线的亲身经历者,以他为第一视角,分成几期向读者介绍了这场伟大的征服之旅,并且不时的穿插作者的评论,这种类似讲故事一般的写法,立刻受到读者的强烈欢迎,而且通过吕卫的亲身经历,也更能唤起读者身临其境的感觉,更加真实的了解这次探险的情形。
也正是因为吕卫的这篇报道,不但给他带来极大的声望,也让探险船队中的许多人成为不少大明少女崇拜的偶像,
吕卫的出名只是报纸带来的附带效果,朱厚炜的险恶用心,正随着报纸的传播,慢慢的被所有人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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