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虽然出世已久……但还是稍微知道一点为师在世上的诨名——无外乎算和命二字……倒是有些像走江湖的的阴阳先生了……世人总是敬我知天七分,自算二分,留一分是顺应自然,再往前推一百年为师亦是自认为如此。”
“难道不是吗?师父在外面可是被传为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神人……”
“不,不是。”
张阳关摇头否认,但丢给闻人竹笑的眼神却有些意味深长。
“闺女儿好丫头,你猜为师为何从不传授你玄易算术?”
“除了师父……都会短寿嘛。”
“你很聪明,为师相信你能完全接过为师的衣钵,做到和为师一般的跳出局内,顺应天命。
但为师绝不是敝帚自珍。”
“那为什么……”
闻人竹笑要说对师父的玄易之术不心动是不可能的,谁能拒绝这种料敌先机,甚至运筹帷幄,决胜于无形之中的美妙。
但是师父从来就没有传授他的天机术法给自己,闻人竹笑不是没有怀疑过师父藏着掖着,可是这么多年过来,师父二人感情深厚。闻人竹笑早已打消了这个想法,师父对她的好,是看得见的真切的,不存在什么留一手一般的江湖人想法。
“道理很简单,和我一样,你只能顺应天命,无法跳出局外做下棋之人。这种任命摆布,任人操控的滋味,你喜欢吗?”
张阳关捋着自己的胡须:“小丫头片子,为师可能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你啊你啊,倔强得跟驴一般,哪里会甘心一辈子在棋盘上做棋子呢?这不符合你的性格。
更不符合你的道心。”
张阳关一席话直接点名要害之处,语重而心长,像极了一位诲人不倦的温雅先生,为学生指点迷津。
闻人竹笑幡然醒悟,深以为然,心中解开一心结,顿时舒心不已。
张阳关喜欢的就是这一点,这个徒弟从来就是徒弟模样……不会逾越规矩,不会与他较劲更不会为难。
有一个懂事的徒弟省事太多了,张阳关当初就是看这个小丫头还是小不点的时候就聪慧早熟、落落大方,才收她做的徒弟。
谁能想到一个小不点丫头遇到庙里
当然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还是此女之相,只应天上有,此等资质才能让他张阳关动心收徒弟。
他张阳关是世上一等,徒弟也需是世上一等才好。
——
单淳除了身上的外衣,其内衬里好似穿着什么刀枪不入的法宝,看起来好似硬甲一般,如同昆虫的硬壳。
他就凭着这硬壳,竟然硬接了镇门剑的劈砍挑刺,将他身上原本极为上等的绸衣给绞了个稀巴烂。
虽说单淳靠着这硬甲往前面冲了许多距离,可是依旧还是敌不过自己动起来的镇门剑,噼里啪啦虽然没有剑伤,但是那击中后传来的巨力也让单淳难受,就像摔乌龟,虽然硬,但难免受到五脏六腑的内伤。
单淳的脸色很不好,但是每隔一阵便是一阵霜雪覆盖在全身的皮肤上,化作水滴的时候就可见其伤势好像好了许多。
“这个破单淳还有几把刷子呵——这等雪霜敷面就修理身体的法子不知道是什么高级心法……可恶,我要是有这种心法哪里还怕受伤啊。”
游吹云这样想了走神了片刻,便差点被张大将军捏死,他还用金钵和张承天进行缠斗,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悬崖边徘徊。
而那边的单淳原本已经往里面冲了一百多丈,却还是被如影随形的镇门宝剑给硬生生的锤了回来,就算他心法惊人快速恢复,也无法抵抗得了那梦魇一般缠人的剑。
眼见着单淳被打得退了回来,游吹云心里快意,出言嘲讽道:“哼,你怎么空手就出来了?我在这里跟你拖延了半天的时间,怎么一点儿用都没有……要不你来和张承天打,我去试试?”
。原本游吹云只是恼羞成怒逞口舌之快,没想到那白凤凰变成白毛鸡的单淳挡下了镇门剑之后,扭头回头答了一句:“可以试试。”
“?”
只见那白毛鸡浑身冒出风雪来,飞快的往自己这里赶来,游吹云心里一惊大喊:“你不要过来啊!”
这一喊却是没什么用,单淳面无表情的冲过来,而那把镇门剑紧紧的跟在单淳的背后,一路飞过来,剑刃上闪烁着寒光好像在述说自己嗜血的愿望。
“单淳你***,你就是踏马个****,替我问候你祖宗十八代!”
游吹云从来都是坑别人,哪里被这么坑过,眼见着飞剑追着单淳一同冲过来,游吹云就踏马的憋屈。
憋屈归憋屈,这家伙明显是想祸水东引,可不能着了他的道儿。
游吹云拼着力气,在单淳冲上来那一刻一脚踢出去,正是一记被他私自加到太祖长拳里的撩阴腿。
哪知单淳早有准备,竟然一个滑跪如同泥鳅一般从游吹云的裆下滑过,一头撞向张承天。
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术本事,竟然让张承天愣了一下,没有对单淳立刻痛下杀手,而是颇为忌惮的模样。
“啊?”
游吹云一击落空,却看见一把寒光闪闪的飞剑已经快要刺到他的脸,没办法,游吹云只得拼死在一刹那间扭转金钵,将金钵的辉光照耀到飞剑上。
那柄飞剑果然厉害,只差一点点便从游吹云的眉心之处洞穿了他。
但还好游吹云及时扭转了金钵,金钵圣光无敌,将这把飞剑死死罩住,让它不进半寸。
不过飞剑是控制住了,但却失去了制衡神将张承天的手段,那张承天力大无比,随手一拳根本就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生死之际,游吹云单手持金钵,猛地抓向已经滑铲撞在张承天腹部的单淳的后颈衣领。
不得不说人在生死危机关头是能爆发出巨大的潜力的。
游吹云扛原木所锻炼的恐怖力量在这一刹那彻底爆发,逮着单淳的后领子如同逮鸡崽子一般将他猛地扯到自己的身前做人肉盾牌。
单淳也是大惊失色,想不到这个游吹云居然又稳又准又狠。
他看向张承天轰来的一拳,也管不了那么多,再次口中喃喃念出法诀。
在他念发觉的的时候,一种诡异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接下来,单淳的眉心突然出现一个大大的血字,字体如同临死前无力写下的血书一般。
“冥。”
此字从单淳眉心出映射出来,挡在身前,张承天看到此字只是很明显的身躯一顿,这一拳竟然没砸下来。
好像对那个冥字有一种特殊的恐惧。
张承天的迟疑,使得二人有了苟延残喘之机会。
游吹云把控着金钵,让镇门剑无法前进一步,他在单淳的耳边怒吼道:“不合作,只有死!”
单淳点头:“行!”
随着单淳头上的冥字破裂,如同打碎了盘子一般,张承天身体一晃,好似恢复了神智,眼神清明,这一拳继续往前面砸去。
“换!”
随着游吹云一声高呼,二人同时调转方向,如同在原地划了一个圈圈,游吹云又拿着金钵面对最恐怖的敌人张承天。
而单淳对着那把飞来夺命的镇门剑。
“大威天龙!”
其实游吹云根本不懂得如何使用金钵,他胡乱喊一句也算是给自己添一点威势吧。
金钵再度照耀着张承天,后者身体一滞,那双之前从来不变眼神也好似有些迷茫——
好似在说,怎么今天同时遇到两个会使妖法让我停滞的怪胎。
于是这位神将第一次露出有些愤怒的脸色,怒吼一声,竟然拳来如龙,一点点的碎裂了金钵的圣光。
游吹云见金钵被他破解,顿时吃惊不已:“我要顶不住了。”
单淳这边刚刚用身穿的硬壳扛了一记镇门剑的劈砍,将其弹开数丈,但他自己的脸色也如同胸口上被人重锤,甚至嘴角已经留下血迹来。
“顶不住……也得顶!”
眼见着生死危机关头。
二人很有可能在下一刻死于非命。
远望天门的众人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那两个少年一不小心,就会身死道消。
就连老成稳重的张阳关都再度捏烂了铜壶。
如此危难之际,游吹云脑中忽而灵光一闪。
“撤!”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落在单淳耳中却有些难以理解,不过此危难关头也几乎是瞬间,单淳立马明白了此游吹云的意思。
“好!”
“一,二……三!撤!”
游吹云用金钵硬着头皮顶了一下张承天,张承天身体摇晃之际重新站稳,用了更大的力气往前面冲,想要轰杀游吹云。
而单淳这边也将自己胸口的硬甲取下来,用作盾牌一样。
然后二人同时偏开身体。
镇门剑在硬壳上划出一串火星子,被单淳偏开身体和硬壳盾牌,将镇门剑猛地往前送。
而游吹云也瞬间收了金钵,撤回了力气,犹如撤凳子一般,张承天一拳轰偏了,也往前面送去。
一剑西来,一拳东来。
镇门剑刹不住,张承天也刹不住。
游吹云和单淳被猛地弹开,跌倒在地上。
而镇门剑已经洞穿了自己的的主人的腹部,将主人钉到了南天门的门柱之上。
“卧槽好险。”
那一拳从脸上滑过的游吹云鸡皮疙瘩还没有消,脊背发麻的他看着被钉住的张承天在门柱上挣扎,腹部被自己的镇门剑完全洞穿却没有流血。
“啊……啊……”
这位神将却没露出太大的表情变化,只是张着嘴如同僵尸一般麻木的喘息。
这幅景象让游吹云头皮都要裂开。
“单淳……单……?
你特么还跑得挺快!”
游吹云刚一扭头,就发现了单淳疯狂往里面钻的身影。
“你妹的你是白毛鸡还是白老鼠!往里面钻!”
游吹云腿还有些软,他勉强硬撑着咬着牙齿瞥了还在挣扎的张承天一眼。
赶忙往南天门深入跑去,试图追赶快要消失不见的单淳。
“你认得路吗你就瞎跑!喂!单淳!啧,疯子!疯了疯了疯了!”
游吹云大呼小叫的冲进了南天门深处,渐渐也不见了身影。
天门外众人都看傻了,没想到这二人竟然用这种方式暂时制住了凶神恶煞的张承天。
再将目光头向被钉在门柱上面的神将大人,这位还在跟自己的剑作斗争呢。
不知道怎么的,看着被钉住的张承天麻木的挣扎着如同人偶,人们突然有种恶寒之感。
而下一幕更是诡异极了。
只见原本圣洁的南天门发出吱呀一声难听的摩擦声。
天门缓缓的关拢来,遮住了还在挣扎的张承天。
轰隆。
天门紧闭,而那二人消失在天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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