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重选家主
“你要的人,郑家没有。”
郑西来品尝一口这上好的普洱,这茶汤橙黄浓厚,滋味浓醇,经久耐泡。
嗯,不错不错,这次需得多采购一些备用——拿来送礼也不算太跌份儿……这好茶的总是不能拒绝的……
郑西来如此直接的否认,气得邹世诚想要猛的一拍桌子破口大骂……但或许是身在人家的屋檐之下,这位暴脾气武将终究没有发作。
郑西来见他脸色铁青却并没有拍案而起,心道这家伙竟然还是有些进步——对于一个粗鄙武夫来说,这家伙终于有家主的样儿了。
邹世诚沉声道:“我一路跟来,这才抵达的郑家……郑族长,可不是我跟无头苍蝇一般无的放矢。”
顿了顿,他看着郑西来那副如泰山一般稳坐的形象,眉毛扬起:“不然我带两千大夏骑军擅离职守,这罪责,我邹世诚担当不起。”
郑西来放下茶水,但这动作,让郑家大厅内所有长老子弟都是心肝一颤。
因为熟悉的人都知道,郑西来手中的茶杯是古董,最次都是前朝御供官窑……他向来都是轻手轻脚。
可是这一次,茶杯发出了不大不小的清脆磕碰之声。
“原来,邹家主心中有数的啊。”
郑西来声音突然冷冽,好似这寒冬一般。
邹世诚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也知道为什么,他比郑西来矮一头……出了南岭那一亩三分地,果然好似底气都少了几分。
不过想到自己两千骑在外,邹世诚也知道此行也绝不是抱着什么握手言和的目的——反之,邹世诚肚子里早就酝踉了四个字。
不破不立。
“砰!”
邹世诚还是拍了桌子,这个动作就意味着事态直接升级。
郑西来嘀咕——这才夸了没多久就原形毕露了?但是他不动声色,擅长后发制人,毕竟上次先声夺人,没想到那小子死透了都能活了不是?
要说为什么基本没栽过跟头的郑西来栽在游吹云手里一次,这特么就很费解,相当费解……甚至他还多次请教了郑家老祖。
世界上什么样的假死,能够骗过他这样的化神大能?
有。
大乘可骗化神。
游吹云是大乘吗?
二人一致结论——不是,不可能。可是偶然想起来,大乘可骗化神,不知道为什么的,郑西来就觉得你一股凉气直冲上头,但是说起来,他是坚信,不,不对,是绝对,游吹云绝对不可能是大乘境。
后来郑西来才得出一个结论,他害怕的不是游吹云,是那庞然大物南天门的真正掌舵者,也是黄金堂事件的幕后“黑手”,那个常常笑眯眯的张阳关,张真人。
郑家被人誉为南方五大世家之一,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在他张阳关面前如同摇尾乞食的狗。
南天门的黄金堂,多少人家挤破了脑袋想将自己人插进去,郑家经营了几百年,好不容易占了大头……没想到就这么白给出去——
郑西来作为一族之长,深深的相信,这此惨败最主要的原因必然就是郑家将手伸得太长,动摇了人家,引起了掌舵人的忌惮,所以被敲打了。
还好张真人“宅心仁厚”,没有把事做绝,让郑家黄金堂的势力彻底瘫痪。
这次惨败也让几百年顺风顺水的郑西来乃至郑家尝到苦头,说起来也是件好事儿,足以给膨胀之人迎头一击,让其意识到自己的冒进不足之处。
但那并不意味着郑西来会放过游吹云。
所以邹世诚即使拍桌子,郑西来也不会,不可能考虑把游吹云还给他。
特么郑清把这口黑锅背回来了,锅已经扣在了身上,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把锅丢了,大家也会觉得是你做贼心虚丢下来的。
所以郑西来只得一不做二不休,而且,他听说……游吹云已经入了风雷阁,并且过了第一境……哼,后面有好玩儿的等着他呢,在风雷阁历练之中,任何人强行带走他。
死。
没有,不留余地。
郑西来可以说一点儿也不在意邹世诚,而是在意那个人,那个他调查之后暗暗心惊的人……虽然让他心惊的不止一人,可至少明面上浮出水面的这个人,让他顾虑很大。
那个人叫做云青霞,自称是游吹云的舅舅——郑西来调查的结果是,这个云青霞和游吹云的母亲非是亲姐弟,但感情好更甚亲姐弟。
上次无我和尚那次,便是被这云青霞给搅黄了,间接导致郑西来不会直接对游吹云动手,或者说做一些明眼人的布局。
朝廷一品天官,部堂大佬……这个身份逆天啊……若郑家坐落在天子脚下,没准儿早就给这家伙收拾了。
之所以现在表面上还相安无事,郑西来相信,这家伙一定是在酝踉着什么阴谋,针对郑家的阴谋绝对是在孕育之中。
甚至他以为就是这一次,极有可能便是云青霞的谋划……只是他千万也想不通——这游吹云怎么被送上门了?
若是费尽千辛万苦吃得一只羊羔,他郑西来还不会有所怀疑,但是这送上门来的小崽子,他却是迟疑到寝食不安。
游吹云这小子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什么邹世诚会与他关系密切?甚至不惜得罪自己,也要把两千骑插在郑家门口。
查,立即去查。郑家的情报网疯狂的运转起来。
但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眉目……郑西来非常怀疑这一点。
郑家如此庞大的情报网都查不出来只代表一种可能,有人按住了消息,至少是没让消息立即全部传出来,打听需要时间。
郑西来看着邹世诚,邹世诚也看着郑西来,一个从容不迫,一个怒气冲冲。
“我心中当然有数……你郑家对我邹家的那些落井下石,我可是每一件都记得清清楚楚。”
邹世诚手按在钢刀上,好像一头随时会出笼的猛虎。
一个小小参将,只是超凡境,还没有入圣。便如此嚣张——这种人,郑西来这辈子不知道见识过多少,自然不会怕了这南岭地头蛇。
“郑家,做事公平——向来对事不对人……”郑西来手中的普洱茶突然沸腾,化作水泡一般在空中随风飘摇……
茶叶和水完全分离,水泡摇摇晃晃落入郑西来口中,茶叶则化作一团烈火燃烧成飞烟。
“邹家主认为邹家被我们郑家欺负了……在郑家人看来,明明是邹家人欺负郑家人在先——邹家主,做事,总是要看对错的,你一上来质问我,也不想想自家的问题出在哪儿么。”
郑西来好像说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问题出在哪儿?”
邹世诚沉声道。
“我说过了,邹家主……你该想想,因为这是你们自家的问题——但是念在邹家近几十年对我们郑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破例提点你,便是你家小女儿邹婵,是谋害我郑家长老,子弟的元凶的帮手。”
“不可能!婵儿势单力薄,在南天门,哪里是你们郑家人的对手。”
“无关可能,我们郑家已经认定了这件事。”
“荒谬,荒谬,你们郑家难道说什么就是什么?”邹世诚怒极反笑,“我姓邹的之前对你们敬爱有加……你随便安个什么理由,便把我们像狗一样踢开了?”
邹世诚终于喝问出了他最想指着郑西来鼻子说的一句话。
只见郑西来将茶叶燃烧而成的飞灰捻入手指之中,大拇指和食指不停地将黑灰研磨。
“难道不是吗?”
“什么?”
郑西来笑眯眯道:“回答你的问题啊。”
“嗯?”
郑西来道:“你问我——我们郑家难道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回答了你,我的答案是——难道不是么!”
邹世诚的手猛地一紧,握住钢刀,大声道:“你欺人太甚!”
就是这个动作,郑家议事大厅所有长老都同时站起来,包括二长老这个伤残人士在内,每人都是怒目而视。
郑西来面对邹世诚的怒火,却是一点儿也不惧。
“啊呀,邹将军,忘了告诉你。”
郑西来将黑乎乎的手指头在半空中画了几道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汉字“坐”。
坐。
黑灰如线排列,此字哗然而来,邹世诚躲闪不及,被此字死死的按在了座椅上。
“忘了告诉你,没有人敢在郑家议事大厅拔刀……没有人。”
邹世诚面色苍白,仿佛浑身力气被抽空,瘫坐在椅子上。
“你胆子真的很大。”
郑西来明明在主座上起身,可是一眨眼便俯身站在了邹世诚面前。
凑得很近,邹世诚可以看到那双如星云一般浩瀚的眼睛里全部细节……如同漩涡一般令人头晕目眩。
“既然邹将军来我家做客,总不能打着空手来吧……”
“哼,哪有主人问客人要礼物的道理。”
“交出邹婵,我放你走,今日之事既往不咎。”
邹世诚勉强露出嗤笑,扛着郑西来身上如海一般的气机威压:“婵儿是我弟弟的女儿,我的亲侄儿女,我不可能,邹家不可能将她交到你们这些人的手中。”
郑西来笑道:“我们郑家会照顾她一辈子的,好好的照顾。”
“呸!”
郑西来伸出一只手按在邹世诚肩膀上,后者突然浑身一震,抖如筛糠,好似这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喘不过气来。
“真的想清楚了吗?”郑西来问道,“机会只有一次哦,不然邹家真的要重新选家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