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游大人事事料敌先机,简直有如神助……我们在丛林里与敌人打游击战,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栗木缓缓的描述,上过战场的张全友一听就知道栗木说的是真话,据他分析可能性很大。
“百人小队利用其机动性,不停的袭扰敌后……我们专门按着敌人的后勤补给线攻击——打下之后带走三日所需食粮,其余全部烧掉,一分一毫也不留。
就这么边抢边烧,最后我们劫到了妖族的祭司……”
刘得夸听得眼冒金星:“原来是这样……你们也太厉害了……大夏这边全是你们的传说。”
栗木却丝毫不露出喜色,只是淡淡一句过奖。
“都要倚仗游大人。”
刘得夸露出深思,然后神神叨叨的拉着张全友,张全友扭着那很深很黑的眉毛:“干嘛?”
“哎呀,我们当时要是跟着游大人一起去,说不得立下如此大功的便是我……”
只见张全友以一种不屑眼神看着自己:“干嘛这样看我,我说得不对么?”
张全友叹了口气,他现在有些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大拇指指着背后的一个个肥头大耳的兄弟们。
“你自己看,咱们有什么战斗力?啊,刘老弟,你我共事了这么久,你有几分本事,我有几分本事……不是哥哥胳膊肘往外拐,你看看咱们这个窝囊样子,像个当兵的么?”
张全友难得的跟副统领刘得夸掏心窝子说话,刘得夸被他这么认真一说,也露出羞愧的表情,接着是茫然。
“我爹当年也是嫌弃我是个提笼逗鸟的闲散纨绔——这才把我送进军营里锻炼。
我这辈子都没想过,我能有一天被我爹看得起……全友哥,你其实,一直也看不起我吧。”
刘得夸黯淡了脸色,充满羡慕的看了一眼那挺拔在前,提刀欲战的栗木。
张全友叹了口气,拍拍刘得夸的肩膀:“老弟你出生比哥哥好,要什么有什么……哥哥当年上过战场,拼了一身伤才换来今天的好日子。
你羡慕我们,我们又何尝不羡慕你呢?老弟,哥哥玩儿了这么些年,也快要忘记了战场上面的残酷,忘记了血气是什么味道,兄弟死在面前是什么感觉。
要说废物,哥哥也是废物一个——”
刘得夸看着坦然的张全友,咬了咬牙,然后将自己腰上军刀柄握住。
“全友哥,能教我怎么打仗么……”
张全友讶异的瞟了一眼刘得夸的刀……他之前还在怀疑刘得夸的刀是真是假。
直到张全友的军刀露出刀锋他才知道,这柄刀,一直在等今天。
栗木就是当年的张全友,现在的张全友,今天,想回到当年。
前方游大人已经在倒数三个数。
张全友和刘得夸默契的牢牢握住军刀,走到栗木身边并肩站立,栗木左右看看,没有说话。
“抽刀不用我教你吧。”
“嘿嘿,抽刀我自然是会的。”
随着游吹云的最后一声怒吼。
栗木,张全友,刘得夸同时抽出军刀,银晃晃的军刀在空中散发着耀眼的寒芒,原来这太阳照上去,好似给军刀增添了数分威势。
“进攻!”
栗木如同狮子咆哮。
张全友和刘得夸也跟着怒吼道:“第一小队跟我走!”
“第二小队跟我走!”
三百卫队第一波人马分成两翼进攻。
栗木眼色之下,旗手挥旗。
“小炮营,第一轮齐射,集中攻击敌方大门——预备,放!”
部队有序散开,一百门小炮巨炮依次排开,露出真容,每个炮筒朝天,气息肃杀。
轰轰轰——
轰轰轰——
一百门小炮炮弹虽然算不得铺天盖地,但声势惊人,齐齐嘶鸣刺耳。
邹家阵法展开,一道光波从邹家正中的楼阁延伸到天上,然后如同雨伞一般罩住整个邹家。
一百发炮弹齐齐撞在邹家大门的光波上,如同陨石落到平静的湖泊水面——巨大的涟漪波纹四散开来,形成几乎能把人吹飞的冲击波,掀起尘埃大雾。
邹家里惶惶然的人们拥挤在一起,妇女老幼都离大门远远的,青壮年们惊惧的守着大门,眼看就要溃散。
邹家长老们都战战兢兢的,唯有一个年轻弟子站在门前拔出剑。
正是邹长安。
“邹家人世代镇守边疆,都是不怕死的好汉!如今敌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来,我们这些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难道引颈受戮,束手就擒吗?”
邹长安持剑指天:“跟我一起死守家园!”
“死守家园!”
“死守家园!”
邹家人被他感染,无论男女俱是同仇敌忾。
邹长安转过身,看着密密麻麻的炮弹轰在屏障阵法上,脸色有些白。
怎么敌人兵临家门口,家主一行人却不见了踪影?他们去哪里了,邹世诚和邹文春这两个主心骨到底去哪里了。
实际上不止是他,每一个邹家人都很疑惑,咱家里的主心骨呢?怎么危急关头见不到人影了?
——
十里外的一处悬崖绝壁,邹世诚和邹文春并肩站在此处,远眺自家。
“大哥,他们开始进攻了——”
邹世诚无语道:“我不瞎。”
邹文春着急道:“可是大哥,那是咱们自己的家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就这么——唉。”
邹世诚深吸一口气,诚恳道:“文春,这一步既然走出,咱们就没有回头路了。
所谓不破不立,没有这一轮清洗,咱们在家族里始终立不起招牌,你明白吗?”
邹文春想点头,但是他感觉脖子僵硬,仿佛有石头卡在脖子上。
“大哥,你说老祖宗要是及时屈服投降了,对我们是不是有利的?从此以后大权就在我们哥俩手中,说一不二的便是我们了。”
“文春,你还是没意识到么——老祖宗已经走火入魔了,真是因为他的固执己见,抱残守缺,咱们邹家在踟蹰几百年,趋于衰落的边缘。”
邹世诚负手而立,远远眺望,目光中决心一定,不容任何人更改。
“咱们只有这一条办法,把老祖宗早早送下去见列祖列宗——才能拯救我们这个快要腐朽倒塌的家族。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家族亦是如此——唯有破,才有立。
我们费尽心思,这才设计让游吹云动手替我们铲除祸患,哪里能够半途而废?难道你想让那个老混蛋毁了咱家不成?”
邹文春张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很久很久。
邹世诚才说道:“妇人之仁,乃是掌权者大忌。”
邹文春这才重重点头。
——
“大炮营,第一轮齐射,预备,放!”
军阵又是一变,六门擎天大炮缓缓上前,但此时邹家里传来反击,窸窸窣窣的羽箭淋漓而来——但大军黑色盾牌三纵队排开,这群密集羽箭不过伤到寥寥数人。
邹家内,每个人都很是沮丧——邹家可没设计什么炮楼箭楼——谁能想到南岭关的依托之下,有人会在邹家门口用大炮轰门?
六门擎天大炮才是真正的主力,要知道这大炮放一炮便会抽干一枚中品灵石。
轰轰轰轰轰轰。
整个南岭关城中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但这大炮的威武轰炸声音如雷,教城中啼哭的孩儿都不敢哭出声。
人们都战战兢兢的躲在屋里,只有胆大的人敢打开窗户出神的看着邹家那边的炮火连天。
擎天大炮威力惊人,经过小炮营的集中削弱之后,大炮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接把邹家固若金汤的大门都给轰飞了。
“小炮营第一列,烟雾弹准备!放!”
邹家大门口立时烟雾弥漫,双方皆不能对视。
残垣断壁内邹长安面色大改,吼道:“快用御风术吹散烟雾!”
与此同时,早已准备好的一队骑兵已经跃跃欲试。
“杀!”
栗木策马,纵马身形抢先,他整个人仿佛经过了一场蜕变——他已然入得超凡,比起统领千人的校尉,也不遑多让。
一百精锐骑兵悍不畏死,抢先越过断壁残垣。
“弓弩手一二营掩护!预备,放!”
嗖嗖嗖嗖——
更加密集的羽箭冲天而起,后发先至,抢在栗木等骑兵之先。
邹家内的修士们正在吹散烟雾,不料天上已经密密麻麻的飞来羽箭群,从天而降,已经击倒数十人!
“小心天上!继续散雾,千万不要停!”邹长安着急得飞上半空用剑格挡数十羽箭。
但是天上羽箭数量惊人,转眼间便有百来邹家人倒下。
这时候,有人一声尖叫,原来是那迷雾里忽然人马乍现,一位威武将军持刀纵马从影子变成实质,冲进来便砍翻数人。
紧接着,大夏骑兵马蹄声如急鱼,惨叫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邹家,破。
在大夏正规军面前,不堪一击。
“大夏统领栗木!尔等放下武器不杀!放下武器不杀!
负隅顽抗者,杀!”
威武将军横刀立马,声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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