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瑶醒来第一反应,上下打量自身,嗯,她没有死。
确定好生命安全,她才有心思看向现在所处的环境。木制房屋,房屋内壁因为没有及时上漆,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失去了木板的原木色,变得黑麻麻的。好在木墙壁都很干净,没有灰尘。
木墙上挂着一幅孩童水边嬉戏的刺绣布画,一幅苗家女孩盛装坐在阁楼上的刺绣布画,倒增添了几分独特的民族意味。
靠窗的一面摆放着梳妆台,说是梳妆台,其实就是一张老旧的木桌子和凳子,桌子正中间摆着一面边缘破碎的铜镜,左侧的土陶罐栽种山上采来的野花,右侧放着牛角梳、唇红纸。
梳妆台的斜后方,两步远处,是她正躺着的云纹浴花木床,床前有着一块脚踏板,上面摆放着绣着荷花、梅花、兰花等样式的黑色、红色布鞋。
她收起了打量的目光,虽然想不通自己为什么穿越?莫名其妙的加入了穿越大军中,可是再怎么莫名其妙,也只能接受事实。
但这种惊险穿越谁爱要谁要,一睁眼就是万千蛇虫,感觉不要太刺激,小心脏都快没了。
她穿到异世隐避于山间的古老苗族凌瑶身上,原主应该在那个蛇虫窟里一命呜呼的,她差点小命也无了。
“阿幺还没醒?”外面传来一道中年男声,打断了凌瑶的思绪。
“嘘,娃子她爹你说话小声点,阿幺还没醒,现在在休息,不要打扰她,可省得?”女人声音压低而急促,带着些责怨看着站在自己对面五大三粗的男人。
“我省得,但族长已经派人来过几次了”敦厚的男人很听话,再次说话的声音果然比刚刚低了几个度。
“阿幺好不容易活着从蛇虫窟回来,我怕……我只要阿幺好好活着,我也不稀罕她成为蛊灵…”
“唔”
敦厚的男人急忙伸手捂住女人的嘴巴,紧张的望了四周,过了几秒才松开。“雨丫,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要是让其他族人听到,后果很严重的。”
事关自己,凌瑶在屋里立马竖着耳朵听着,但楼下两人的声音渐渐降低。
好吧,听不见了。
原主和自己一样叫凌瑶,她的母亲叫雨丫,没有姓,千户苗寨唯二的外寨人。她的父亲叫凌念一。从原主的记忆得知,她的母亲是一个爽朗爱唠叨的女人,父亲是一个敦厚老实的人,两人只有她一个女儿。
想来也是可怜,独生子女,若是她没来,两人便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人生四大悲之一啊。
虽然她现在代替了原主活着,在她没找到机会回现代时,她会代替原主好好照顾好她的父亲母亲。只是到现在都不明白,她一没有在现代身死,二没有出去游玩遭遇什么意外,穿越的契机是什么?没弄明白这个,她要回去就难上加难了!
她也是可怜,穿来就在蛇虫洞窟被万虫啃咬,体无完肤。想到这,凌瑶急忙撩起衣袖,想象中的坑坑洼洼、红红紫紫没有,反而手臂堪比白玉一般白嫩柔滑,咦,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古老的苗寨金疮药?祛疤膏?这么好?
从原主的记忆得知,她那天可怕的经历,正是千户苗寨寻找蛊灵的仪式。蛊灵是千户苗寨仅次于族长的存在,甚至有时候威望高于族长。
蛊灵非常难以祈寻,距离出现上一任蛊灵已经过去三十年左右了。
在这三十年间,苗寨再也没有出现蛊灵。
而蛊灵寻找是极其残忍又艰难的。每隔四年选上七月十五日生,年满十五岁的女孩子,登上祭台,送进蛇虫窟中,若是四年期间没有满足条件的女孩,则时间瞬移。如若在蛇虫窟中能醒来,并得到金蚕蛊的认可的女孩便能活着回来,成为高高在上,受族人尊敬的蛊灵。
若是不能从蛇虫窟中醒来,则会成为蛇虫窟中的毒蛇、蜈蚣、蝎子、毒蛙等的食物。
苗寨的族人们对这是充满信仰的,也因此,家里有年满十五,且刚好是七月十五日鬼节那天生的女娃,就会被选中。
每个被选中的家庭,心内悲痛不已地把自己家幸幸苦苦养大的女娃送上祭台,但是有的也存在侥幸心里,万一被金蚕蛊选中了呢,万一成为蛊灵了呢。成为蛊灵,不仅让女娃身份变得尊贵,与此同时,蛊灵女孩所处的家庭成员身份也会水涨船高,族人每年还会给蛊灵家上贡一次,可以上贡猎物或者蜡染布、刺绣物、精打的银饰等好物。
存在侥幸心理的家庭却忘记了这个‘万一’是九死一生的代价。
这也有点像常听说的涅槃重生的凤凰一样,置死地而后生,经过烈火的灼烧和洗礼,变得高贵,只可远观瞻仰。
她无法苟同这个近乎残忍的仪式,但是这是这个古老民族的风俗和信仰,也不能轻易置喙。
想起以前上大学经常听到别人说谁谁是苗族的,心里就非常好奇:听说苗族人都会放蛊是真的吗?她会放蛊吗?
而现在自己穿到了这个苗寨苗窝窝哩,会不会一不小心就被下蛊惨死,想想就觉得可怕。
楼下传来了一阵的脚步声,敦厚男声传来:“族长这次是派管家来问阿幺醒了没,醒了跟着管家去见他。”
“又来了,这可怎么办?凌念一你快想想办法,我不想阿幺过去。”凌母着急的来回走,因为身体的走动,导致身上佩戴的银饰碰撞发出急促又悦耳的声音。
凌念一挠挠头,也着急回道:“雨丫,阿幺从蛇虫窟活着回来,关于她的任何事就不是我们倆能轻易决定的了。”
凌念一继续笨拙的安抚着自个媳妇,“莫得事的,雨丫你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不用怕,族长人很好说话的,叫阿幺过去应该只是关心关心阿幺,你不用担心因为阿幺随意出言惹怒族长。”
凌母看了凌念一一眼,心里有苦说不出。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凌念一说当年她初来苗寨看到那一幕,后来也无从验证,那个女人也没事,好似她看错幻觉一般。随着时间流失,记忆已经模糊,可是在阿幺成为蛊灵后,那记忆又鲜明起来。
别人都觉得成为蛊灵是天大的荣耀,而对于她来说她只想要自己的女娃开心,简单快乐地活着。
凌念一说完后,看雨丫还是一副不安的样子,他大咧咧的拍了下雨丫的后背,“好了,别多心,我去山上看看,打只野鸡回来,今晚吃野鸡肉。给你娘俩开开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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