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是知道从这张照片里看不出什么来的,有的时候借位,或者氛围的渲染,都能拍出惹人遐想的照片。
可她看着看着,眼眶莫名其妙的就湿润了。
她从前一直不觉得自己和他之间有多大的距离,觉得他们都是一样的,要工作要吃饭,都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可一路走来,她亲身经历了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搬掉她身上的一座一座的大山,看和他同阶层的人,她都不认识,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用她家人的命威胁她。
她才意识到,原来他们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用着两套完全不同的规则制度,过着完全不同的日子。
她沉默着关上了手机,想了想,又点开,就看到对方又发来了几张照片。
秦语兮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本想打字的,最后想了想实在是没有必要,直接把人删除了。
对面的郁娇娇又发了张图片,没发过去,看着大大的红色叹号,生气的把手机随手扔了出去,气呼呼的起身,“这个贱人,竟然敢直接把我拉黑!谁给她的脸,让她拉黑我的,简直胆大包天!”
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从小到大,多的要她联系方式她不给的,可她竟然被那么个小贱人主动拉黑了!
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收到这样的照片,她难道就没有危机感,不觉得害怕吗?她应该连忙问自己是谁,为什么要发这样的照片?照片是怎么来的呀,怎么一句话不说就把自己拉黑了!
她肯定是在藐视自己,看不起自己。
谁给她的脸?谁给她的脸了!
她整个人都要气炸了,随手拿起柜子上的花瓶就摔了出去。
从拍卖会拍回来的官窑花瓶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并没有碎,甚至连声响都没有。
她气不过,走上去就要脚去踩,小羊皮的脱鞋使劲地踩了好多脚,也没有踩碎。
她气急了,俯身拿起来,就朝着墙壁摔了上去。
啪!清脆的响声伴随着哗啦声传来,她看着四分五裂的花瓶,心情终于舒畅多了。
“我的姑奶奶,你这又是怎么了?”听到响声急忙推门进来的张姨连忙跑过去,拉着她的胳膊左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没有事,这才放下心来。
“又是因为薄锦辰?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看上他是他修了八辈子的福气,他还拿上乔了。”张姨抬头就撞上了郁娇娇清凌凌的带着冷意的眸,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转了话题道:“你没伤着就好。”
然后看了眼地上的碎渣,扶着郁娇娇朝着身后的床走去,“你快,快坐到沙发上,到处都是渣子,再扎了脚。我这就找人来扫了。”
上了床的郁娇娇看她要出去,懒懒的喊道:“都这么晚了,叫人太慢了,张姨你收拾吧。”说着,就盖上了被子躺到了床上。
张姨看了她一眼,最终没办法的应了声,“好,我收拾。”
“那你别发出声音来,你知道的,我觉浅。”说着,翻了个身。
张姨看着她穿着真丝睡衣,盖着绣着繁琐花纹的真丝被子一动不动的样子,第一次心里生出了一丝凄凉,她明知道自己腰不好的,在这个家里也有好多年没干过活了。
继而又笑了笑,安慰自己道,还只是个孩子,还没有长大,况且自己本来就是个拿工资的佣人,干活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她走了出去拿了工具进来,开始打扫。
秦语兮还是强忍着让自己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早上六点,李然、圆圆还有小蕾就来了。
她今天只有半天的戏,下午回安城,晚上有个晚宴需要她参加。
收拾东西的时候,李然看着她道:“晚上的礼服我挑了几件,你看看喜欢哪一件,先挑出来。到时候圆圆好去拿,小蕾也正好早点准备配饰。”
秦语兮接过李然递过来的平板电脑,挑选着。
“今晚的晚宴很重要,行业里有名气的人都会来的,说起来我们也是沾了于总的光了,能带你去看看。”
秦语兮笑了笑,没有说话,想着这光她才不想沾,但没办法,现在的于是影视融了资,有钱了,各项业务蓬勃发展,但偏偏旗下的除了网红,就是刚刚入行的新人,看来看去,也就她能壮壮门面。
李然其实也只是想着逗她开心开心的,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没事,但总觉得她的话变少了,越来越有沉默寡言的趋势了,这可不是好现象,这一行本来就压力大,再加上她身边的那些糟心事。
想到于总那边都没有查出什么来,就连她怀疑的郁娇娇他们也偷偷找人查了,但也没什么消息,总怕她抗不过去。
“刚好,参加宴席前还有点时间,能载你去看看牧之。”
秦语兮应了声,“好,谢谢然姐了。对了然姐,最近学校不是再招新人嘛,你不打算看看,有合适的再带一个。”
“怎么?看我天天跟着你嫌烦了。”
“不是,就是觉得我这边现在挺稳定的,这些流程圆圆和小蕾也都懂了,你再跟着我实数是浪费了。”
“那就浪费吧。没有把你培养出大影后之前,我是不可能找新人的。”
秦语兮就笑了,起身抱住李然的脖颈,撒着娇,“对了,礼服就用第三套好了。”
拍戏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再加上剧组的人对她都是和蔼可亲的,相处的很愉快,拍摄的也很顺利。
圆圆和小蕾已经先回安城了。
中午,秦语兮跟着李然上了保姆车,开始往安城赶。
车上,李然看着看手机的她问,“这几天都没和薄总联系吗?”
秦语兮嗯了一声,“可能他也在忙吧。”
李然本想着再说几句的,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最后只能道:“其实这个事,我还是觉得直接和他说比较好。至于怎么处理,你们可以商量的。”
秦语兮的头靠在座椅上,她看着车顶愣了好久,才小声道:“我也知道,但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突然想起来,我在哪,在干什么,做了什么,他一直都是一清二楚的。但他的工作,他的生活,我却一无所知。”
“那你就问呀,问了不就知道了。”
“就是很害怕,感觉我的身边无处不在,都是别人的眼睛。”秦语兮看着李然笑了笑问,“他们那个阶层的,是不是习惯做这样的事情。不管是爱你的人,还是恨你的人,都习惯性的在你的身边放着一双一双的眼睛。不然我这边刚和他在约会,那边就有人撞了我的弟弟。”
“这就是权势的好处呀,有钱,就能聘请各种各样的人为自己所用,想做什么都有人代劳。有权,就能凌驾于现有的规则之上。正因为这是好东西,都想拥有,才会有人想尽一切的办法去得到呀。不然我们在干什么,这么努力,这么辛苦,不就是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拥有这些东西吗。逃避,害怕,没有任何的意义,只会让你变得更弱,受更多的欺负。”
“你说的对,逃避害怕是懦夫的行为。”她愣了愣,继续说道:“其实我之前还想着要光明正大的站在锦辰的身边,惹怒那个人,让他露出马脚抓住他的。可我弟弟出了这样的事我就怕了,真的怕了。”
而这个时候,秦牧之的病房里。
薄锦辰伸手脱掉了西服,随手把一个新的iPad递给秦牧之,“拿着用吧,医院的日子无聊,有了它,查资料,学习,打游戏日子能过得快点。”
秦牧之接过来,看了一眼,是他中意了好久,却没有钱买的牌子。
他其实很喜欢的,但还是强迫自己放到一边,笑着说了声,“谢谢薄哥哥。”
毕竟年轻,几天的时间他的脸色就和平时一样了,要是不穿着病服,都看不出来他生病了。
他的心态也很好,一直都在听医嘱好好地治疗着,学习也没有拉下,今天,秦磊又回去给他拿书本去了。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连忙给薄锦辰打了电话,告诉他能过来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和薄锦辰聊天,可谓是受益匪浅。
薄锦辰解开袖口,往前随意的挽了挽,坐到椅子上,目光扫了眼他还打着石膏的腿道:“到时候我会安排好的复检师给你,保证你的腿和之前一模一样。”
秦牧之当然知道不能一模一样了,永远都不可能,但是能恢复的更好,他还是很开心的,笑着说道:“谢谢薄哥哥了。”
然后想到爸爸,又觉得有些难为情,忍不住道:“真是太谢谢你了,无论是爸爸的事,还是我的事,都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
“和我这么客气呀,”他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和苹果刀,边削边道:“我都给你说了好几遍了,你们是语兮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亲人之间不用说谢谢的。”
秦牧之看着眼前的男人,哪怕是他姿态随和的坐在那,很家常的削着水果,除了出众的长相,气势也和一般人完全的不一样。窗外的太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他自带的光圈,完美到了极致。
这样的人和秦牧之所能接触到的人太不一样了,哪怕是家里最有钱的时候,他也没从谁的身上看到过这么强大的气场和出众的气质。
说实话他很羡慕,也很崇拜,但同时心里也在隐隐的担心,这样的男人,他姐姐真的能拿得住吗?
万一以后不喜欢姐姐了,姐姐要怎么办呢?
最后一刀削完了,他把整整一条的苹果皮丢动床头柜边的垃圾箱里,伸手把苹果递给秦牧之。
秦牧之接过,说了声,“谢谢。”又觉得不聊点什么怪尴尬的,开口道:“听我姐说,她这段时间特别的忙。不过挺好的,她终于能做她想做的事情了,她呀,从小就爱演戏,只可惜我妈妈不喜欢,为了这个事两个人没少吵架。不过一般都是我姐姐让着她,不让学就不学了,不让演就不演了。却没想到,她大学瞒着家里所有人报了表演系。这下可好了,我妈生了很大的气,但我姐姐就是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改。
她呀,从小就有主意,什么事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管家的一把好手。我妈总说,这哪是生了个女儿呀,是给自己生了个妈。她这个人性子太倔,太要强了,是那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就和那个时候家里出了事一样,什么都不让我做,不让我管,见面了就说好好学习,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什么都不要操心,她都可以解决。她大概觉得自己是个超人。”
“那她肯定很辛苦。”薄锦辰的眸光柔了下来,镶嵌着浓重的心疼,“人很多的时候连自己的人生都负担不起,更何况还要负担别人的。”
秦牧之看着眼前的薄锦辰瞳孔有些惊讶的放大了,继而咬了口苹果,小声道:“其实我一直都希望能有个人好好地照顾她,别让她这么累了,又觉得能找到一个能忍受她性格的人,也不容易。”
“她性格挺好的呀,”薄锦辰嘴角扬了扬,“我很喜欢。”
“真的?”
“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很有性格,也很喜欢她这样的性格。独立,有想法,不依附,很有魅力。”
秦牧之就咬着苹果不说话了,想来想着,只能说他果然不是一般人,喜欢的人都很不一般。
又替姐姐开心,他喜欢的是她的性格,而并不全是她的外貌。
秦牧之对薄锦辰的回答很满意,又给他说起了秦语兮小时候的事。
两人聊天聊的很愉快,时间过去了也没注意,等秦牧之反应过来的时候,病房的门就开了,拄着拐杖的秦磊和小宋拿着东西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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