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请讲。”叶元点回答道。
血祖满意地点头道:“老夫也不瞒你,其实原本老夫是安排,在你继承老夫杀戮道种后,一并继承下老夫赋予你的使命,如今你既然有所承诺,对老夫而言也不过是换了个形式罢了。”
叶元点微微颔首,对于此事他在血祖开口后,就有所明悟,换而言之,原本自己是在继承血祖的杀戮道种后,理应完成血祖赋予的某种使命。
眼下为了能够救下夏寒霜,自己虽然放弃了杀戮道种,但是出于承诺,最终一样要完成血祖的使命,到头来的结果对于血祖来说并无太大的偏差,这也是血祖愿意答应自己要求的原因之一。
并且继承杀戮道种后,去完成血祖的使命,还有些强迫的意味,然而如今血祖救下夏寒霜,叶元点再去完成一切,就变得更顺理成章。
血祖神色平静道:“老夫若没记错,你们身处的这仙族世界共有四十重天,而实际上老夫来自一片更广阔的天地,在那片天地内,我等一般统称这四十重天为下界。”
叶元点神色微怔,他没有出言打断血祖的话语,当初坨日玄龟也说起过,仙族由多重天构成,每一重天内,都有着一位界域之主,与当下血祖描述的并无太多偏差。
只不过当初坨日玄龟一开始也说是四十重天,之后立刻改口说如今仅剩下三十九重天,这与血祖口中的数量有所出入,不过此刻叶元点也不好追问血祖这点细节,毕竟此事对他太过遥远,这天多出一重或是少上一重,与他也没有太多的关系。
血祖继续道:“老夫当年因帮一位故友逃脱灭族大劫,导致牵累自己族群,同时我亦是身负重伤性命垂危,濒死之际,老夫带着自己仅剩的血脉族人离开了我们的那片世界。”
“老夫那位故友曾传与我一法,能够开辟一界,隐匿于诸天之中,此法老夫当初不以为然,不曾想最后却派上了用场。”血祖目露追忆道,“与故友分散逃脱后,老夫带领着族人来到你们这较为靠后的碧落星域,以自身仅存之力,开辟出了这一界,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破乱之地。”
“为了以防受到碧落星域内界域之主的侵扰,老夫在弥留之际以自身血肉化作一道道规则,既保护了自己的族人,同时这规则也成为了后人的一道枷锁,将他们封闭于内,彻底断绝了与外界的往来。”血祖目露唏嘘道,说道这他似在感慨过往种种,平静的面庞都变得复杂难明。
叶元点轻声道:“后来前辈的族人也陨落凋零,虽然后世血脉在此繁衍生息,但是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下,过往一切都埋于尘埃。”
血祖感慨道:“你说得没错,哪怕老夫当年问鼎天地绝巅,最后世间还记得老夫之人,恐怕也只剩下零星几位,就连在老夫一手创造的破乱之地内,老夫的存在都渐渐成为神明般的传说。”
“当年在老夫油尽灯枯,即将殒命之时,做了两件事,其一是将自己的这尊道身封印在这异空间内,作为破乱之地最后的守护,另一件事,则是老夫在殒命之前,起了一挂。”血祖叹息道,尽管他此刻只是一具道身,然而却拥有着本尊当年完整的记忆,对于曾经的一切仍旧历历在目。
“前辈的卦象,可是算到了我。”叶元点皱眉道,因为他一开始见到盼芸萱后,盼芸萱就提及了他们一直在寻找一人。
他有了一丝不好的感觉,隐隐间回忆起之前敲击破乱钟时,虚遥老祖临死前的一卦,那一卦也同样与自己相关。
这种自己命运出现在他人卦象中的感觉,令叶元点略感焦躁,就似冥冥中有一张大手,早就在暗中布局安排好了一切。
“是,也不是。”血祖轻叹道,“在老夫创造的这个世界内,后辈血脉中最为优异者,是盼芸萱,她也是在通过老夫的第三次考核后,获得了老夫的旨意。”
“前辈为何不将杀戮道种传与盼芸萱,以她作为自己的衣钵传人?”叶元点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旋即开口问道,显然找一个自己的血脉后裔作为传人,远比找一个他这样的外人合适得多。
血祖摇头道:“此事老夫一开始就有思量,可惜杀戮道种太过特殊,唯有在无尽杀戮中得以滋长壮大,盼芸萱虽天资绝伦,但在这破乱之地内终是限制了她的成长,这杀戮道种也与她的心性不符,就算她能继承老夫的道,也不会在此道上走出多远。”
“从那以后,老夫的考核更注重于心性,一心欲筛选出能够继承老夫杀戮之道的人选,可惜后来几人虽同样天资不错,能迈入化虚境,但老夫的道,都不适合他们。”血祖轻叹道。
“如此说来,前辈的杀戮之道与我的确异常契合。”叶元点随之一叹,也明白了血祖每次关于心性的考核,就是希望能够继承杀戮道种之人,不会在无尽的杀戮中迷失自我。
“在你进行考核的过程中,老夫翻看了你的记忆,那时老夫就确定,自幼天赐大恨的你,才是杀戮之道的最佳人选,你所行之道将会由罪与罚构成,你终将在这片星域内招来血雨腥风。”血祖目露赞赏道,其话语中带着几分血腥,然而从其口中说出,似一件寻常之事。
“前辈当初给盼芸萱的旨意,又是什么?”叶元点转而问道。
“那是老夫卦中的内容,唯有破乱之地内出现九位通过老夫三次考核之人,他们才有机会打开这破乱之地的枷锁,从其中走出,否则就算从此地走出,也只会尽数招致他们的灭亡。”血祖如实回答道。
叶元点微微颔首,反手取出暗红铁片道:“晚辈如若没有猜错,此物也与前辈有关?”
血祖瞥了一眼暗红铁片,唏嘘道:“此物乃是当年老夫一件道器崩坏的碎片,也是进出破乱之地的钥匙,每一位通过三次考核者都能得到一枚老夫的道器碎片。”
之后的事叶元点大都可以猜出,破乱之地内先后有八人通过了血祖第三次考核,其中一人被盼芸萱派遣离开破乱之地,试图找寻到血祖预言的最后一人,然而中途却发生了未知的意外,死在了星穹壁垒,这枚碎片阴差阳错下被叶元点获得。
叶元点略微揣摩后皱眉道:“恐怕我并非前辈卦象中的第九人。”
“你对于自己将要凝聚的道种,可有头绪?”血祖反问道。
叶元点面色一凝,缓缓地点了点头,他可以感受到自己体内渐渐在凝聚的另一股力量,这力量的源头,是他的诸多境遇与心绪所致,那才是真正最适合于他的道种。
“老夫原本也以为,这九人中定有一人能够传承下老夫的杀戮之道,亲眼见到你后,老夫才反应过来,老夫以为的这些根本不是卦象的内容,只是老夫自以为是的推测罢了。”血祖顿了顿道。
当有八人通过老夫的考核后,血祖心中笃定,那第九个通过第三次考核之人,定然就是他杀戮之道的继承者,然而如今血祖终是有所明悟,世间万道本身强大与否不是关键,最为重要的是与修士自身是否契合。
血祖目中又多出了几分追忆,他此刻想起了自己的那位故友,其故友同样掌握着一条极为特殊的天地大道,与他的杀戮之道强大难分伯仲。
“带领他们离开破乱之地,这就是老夫赋予你的使命,也唯有将许尘一族掀翻,才能确保老夫血脉保留于此的秘密不会外传。”血祖目露肃穆道。
叶元点深吸口气,当他准备离开破乱之地时,也意味着自己做好了正面抗衡许尘一族的打算,自己一直以来的夙愿,倒是和血祖赋予的使命不谋而合,无论从各个方面来说,自己都的确是血祖心中的最佳人选。
叶元点对于此事仍有迟疑,再次道:“前辈,当初通过考核中的一人已经身陨塞外边域,实际上我也机缘巧合下得到此物进入破乱之地。”
“不必纠结于此,若你是那第九人自是最好,若不是,你等还能逃回破乱之地暂且苟活,重新寻找剩下的一人。”血祖静静地看了叶元点道,“只不过一旦碧落星域的界域之主知晓一切,恐怕不久之后老夫身处的那片世界内,当年追杀老夫之人也会降临于此欲斩草除根,届时你等拥有的时间怕是不多。”
叶元点陷入沉默,心中疑虑更多,略微计算后,发觉盼芸萱一方如今仅有六位化虚境,就算是算上第二将子与自己,与血祖当年卦象中计算的,也还是差上一人。
他正欲将其中的偏差指出时,只听血祖继续道:“若是一切顺利,你等最终能够将许尘一族推翻,老夫希望你将来有机会,能为老夫与吾友报仇。”
“报仇?”叶元点神色微怔道。
血祖摇摇看向远方,徐徐道:“当初逃离时,老夫重伤下只带上少部分的族人离开,其余族人都已死伤殆尽,而老夫之所以可以逃脱,还是因为当初大部分追杀的人马,都已前去追杀老夫故友的缘故。”
血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晓自己的故友哪怕修为惊天,也未必能够从那么多人手下逃脱,多半已是埋骨他乡凶多吉少。
“前辈的仇人是谁?”叶元点问道。
“老夫无法说出其名讳,但只要有朝一日你修为能达到那一步,定然能够知晓,届时你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说道这血祖的语气中多出阵阵寒意,杀戮气韵都随着他的话语奔涌而出,若是可以,他甚至想亲手血刃当初那些人。
“晚辈若是能走到那一步,必定拼尽全力报前辈当年血仇。”叶元点抱拳允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