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6章赴宴者(六)
离开了教堂之后,乔治安娜看着平坦的“广场”。
其实古罗马万神殿从照片来看也是由方形和圆形组成的,虽然神殿内部也是圆形,方形的轮廓是加上去的。
建造它的过程并不顺利,最初的穹顶确实是混凝土,不过它太重了,自重让穹顶的边缘向外扩张,最终发生变形而崩塌,后来工程师们用了更轻的火山熔岩,并且将穹顶的厚度降低了。
从神庙内部看,可以看到许多方形的孔,它们具有美观和减轻重量的作用,让穹顶的重量只有原来的四分之一。为了防止穹顶地步再次向外扩张,它在周围加了7个混凝土环,能牢牢固定住穹顶。
柏拉图在翻译赫耳墨斯秘籍时认为,demiourgos即工匠被视为第二位神,区别于造物者的第一课就是作为一位“工匠”,他必须让某种程度上难以驾驭的材料屈从他的意愿,他并非从虚无中创世,而是赋予“秩序”创造了这个世界。
巫师一样遵循着“秩序”,粮食不能“无中生有”,其他变形术也是屈从于施术者的意志,但这并不是说施术者想怎么变就怎么变。
“化为虚无”和“化为万物”并不矛盾,但这只是一种理解、逻辑,和3+2=5一样,脱离现实世界依旧存在。
然而我们面对“失去”时,它并不能帮上忙,人们还是会关注死亡可憎的一面,除了幽灵,不会有谁将一盘散发着恶臭的烤肉端上宴席的餐桌。
哪怕是食死徒也不喜欢尸体,他们只享受自由杀戮的过程,狼人更像是食腐动物,“处理”他们留下的“证据”。
流浪汉在街上消失了,人们以为他们去了别处,比如监狱什么的。
警察则负责驱逐他们,也不会有人去挂念他们,于是他们被伏地魔制作成了阴尸。
波拿巴其实不相信医生,他认为那些“玄学”的手段根本不能称为医术。他那么注重医生和医院只是因为有关士气,这不仅仅是拯救生命和让伤者返回部队的问题,因为参加战斗的部队希望知道,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他们会得到帮助。
如果担心受伤、害怕自己感染死亡,那他们不会奋勇战斗的。受了伤,但能痊愈,那就是“小问题”。
米兰的维斯孔蒂主教下了很残酷的命令,将感染了黑死病的人关在家里,即便人还活着。
黎塞留则是奉行“国家至上”的理论,为了海权,他支持了荷兰参与三十年战争。
死亡圣器里有一件隐形斗篷,对死亡心存敬畏的老三通过它躲避死神的搜捕。
圣马丁也有一件斗篷,它首先分了一半给路边的乞丐,剩下的属于他的那一半则被国王们分成了小布片,它已经不具备斗篷的功能了,他们却还是修了华丽的礼拜堂安放。
没有人知道胖修士去世的确切时间,但是罗马式教堂的大概是在查理曼时期修建的,虽然查理曼帝国在他去世后也分裂了。
以这种方式知道胖修士的真名不是她预料的,坦白说,她更想要一个纯洁的灵魂,她以前是发了什么疯,把“穿红衣的女人”当成自己的姓氏?
此时她该想的,是如何构造那七层“混凝土环”,阻止“穹顶”扩张、最终垮塌。
女人所渴望的生活已经和她没关系了。
这才是阿不思的计划,一如他能让一个狼人不对血肉产生渴望。
这痛苦么?痛苦就对了,就像穿上不合脚的鞋,总有一个会先屈服。
灰姑娘的姐姐们为了穿上水晶鞋,把自己的脚给削了,水晶鞋漂亮归漂亮,却没有变形的能力。
“你是怎么理解美的?”
她缓缓回头,看着奇科尼亚拉。
“我在构思一篇论文,中心是绝对的美和相对美之间的区别。”奇科尼亚拉说。
“我觉得美是一种痛苦。”乔治安娜用无波的声音说。
“你的美和波琳娜的美是不一样的。”奇科尼亚拉像观察艺术品一样看着乔治安娜“她让我想起维纳斯,你让我想起拉奥孔。”
“谢谢你的赞美。”乔治安娜冷冰冰地说。
“不是你说的美是一种痛苦吗?”奇科尼亚拉问。
“谁会想要痛苦?”乔治安娜恶狠狠得瞪着他。
“就像康德说的,不为欲望所骚扰,这是你的自由,波琳娜追逐自己想要的,这是她的自由。”奇科尼亚拉叹一口气“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你们居然处得不错。”
“不然你觉得我们该怎么样?”她奇怪得反问。
“就像妈妈管教女儿。”罗尔邦说。
“我为什么要管波琳娜呢?”乔治安娜惊讶得问。
“你为什么不认为是波琳娜管你呢?”罗尔邦说“别一直呆在家里,多出去认识一些朋友……”
“难以置信。”乔治安娜不可思议得看着他们俩“你们是这么看我们俩的?”
奇科尼亚拉看着罗尔邦,好像让他说话。
他们不提还好,现在乔治安娜想起来了……但现在她和波琳娜相处“还算不错”是因为她不多管闲事。
“你们真是太难以置信了。”乔治安娜头痛得说,她不想再和这两个家伙呆在一起了。
“您还想带我去巴黎吗?”奇科尼亚拉笑嘻嘻得问。
“当然!”乔治安娜立刻说“你不是看上波琳娜了?”
“我结婚了。”奇科尼亚拉说“真是遗憾。”
“但我上次去你家没看到你妻子。”乔治安娜说。
“谁规定的夫妻必须住在一起?”奇科尼亚拉反问。
她不解得看着他。
“当然,意大利也不像法国,可以无视婚姻的束缚。”奇科尼亚拉说。
“你不思念她吗?”乔治安娜问。
“有艺术陪伴我,现在还有你们。”奇科尼亚拉说“我有没有说过,德斯塔尔夫人差点和小威廉皮特结婚?”
这对乔治安娜来说绝对是个大新闻。
“德斯塔尔夫人拒绝了,因为她觉得皮特先生哪怕是个蒸蒸日上的显赫人物,英国没有足够的阳光,而且那里的女人即使美丽也不为人所知,后来她决定做大使夫人。”
乔治安娜觉得,奇科尼亚拉好像在是说她。后来她转念一想,“那里的女人即使美丽也不为人所知”也适合莉莉,她被人当成哈利的母亲、波特夫人铭记,在她结婚后“莉莉伊万斯”就消失了,就像很多英国家庭主妇一样,呆在家里,甚至更糟糕,因为她还要躲在有赤胆忠心咒保护的房子里,不能和正常的家庭主妇那样外出。
“我跟她不一样,我更想要安全。”乔治安娜低声说“哪怕用隐形斗篷。”
“您这两天怎么不去马力诺宫了?”奇科尼亚拉问。
她总不能说她对政治没兴趣吧?
谁尝过它,都会欲罢不能的。
“我是陪波琳娜来意大利散心的,这次旅行该让德尔米德长点见识。”乔治安娜说。
奇科尼亚拉和罗尔邦都笑了。
“政治,仅次于无节制的爱,成为她的饮食,您的食物不是政治和金钱对吗?”奇科尼亚拉问。
“是爱情,您居然能让波拿巴那样无情的人生产出爱来喂你。”罗尔邦说。
她直觉得想反驳。
“王后问过,斯塔尔夫人有什么荣耀?以至于整个军队都听其支配?”罗尔邦说。
“我没支配任何军队!”她立刻纠正着这位前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庭臣。
“你刚才在想什么?乔治安娜。”奇科尼亚拉问“在我问你怎么理解美之前?”
她谨慎得看着奇科里亚拉。
她忽然觉得谬拉这种,将女人当成是用来爱的,而非理解的男人其实也很不错。
至少比这两个人安全。
“我在想万神殿。”她缓缓地说。
“那我们就聊万神殿吧,你觉得呢?”奇科尼亚拉问罗尔邦。
“没问题。”罗尔邦笑着说,接着他们就陪在乔治安娜左右,继续在泥泞的广场上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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