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啊~，你有心事啊？能说给爷爷听听吗？”一个慈祥的声音响起，血色的空间中出现了一丝亮光。
“爷爷，你说我是不是个废物？我爸经常说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和废物无异。可是我又怕，我连衣服都不会洗，去了部队，会不会成为别人的笑话，换了一个环境还是做不好，我不是怕自己丢脸，我只是不想……不想给你们丢脸。”亮光中响起云苏的声音。
“孩啊，要说丢脸，你爷爷我这辈子，每一步都是自己走过来的，过去为了一口吃的，求了多少人啊，丢丢脸算什么，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样的路不是路，天下这么大难道非要走仕途这一条路？”爷爷的面孔出现在亮光中。
“爷爷……”云苏的意识自言自语道。他抬了抬手，一双手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又动了动腿，意识感觉到自己跳动了一下。
“爷爷我明白你的意思，人活着要有志气，再穷只要不死，活着就有希望，不管在哪里，只要愿意去做，就总有活头。”云苏的意识回忆起了当兵前和爷爷在葡萄藤下的对话。周围粘稠的血色空间出现了崩塌的迹象，不断有血色的氣流弥散，云苏意识体面前的亮光越来越强，范围越来越大。
血色的氣流如漫天的红霞慢慢消弭，直至完全消失。四周的亮光愈发的强烈，温暖的光明笼罩着云苏意识体。“他”情不自禁的舒了口气，这股气流离体瞬间暴增十数倍，在“他”四周的亮光随之一暗，似是相互间差生了联系，气流越刮越强，光亮越来越暗。最终，温暖，光明，飓风都消失了，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又来这套……”意识自言自语道。“他”伸了伸手，看不到。贴到脸前，还是看不到。
“切~不会和上次一样又进入什么奇怪的空间吧。”意识有些烦躁的撇了撇嘴。可惜他尝试“摸”自己脑袋的动作没有成功，即没有触感，也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我究竟是用说？还是在想？这里究竟是哪里？独立的空间？我的思维深处？蒙多的潜意识？”意识感觉到自己似乎又一次陷入到自问自答的危险环节，但“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不断的思考着。
“你们愿意效忠于我，今后无论荣辱贫富，生死与共拒不分离？”黑暗的空间中响起一道声音。
“谁？”意识“四下张望”。无垠的黑暗中什么都没有。
“愿意！”几个声音同时回答。
“自此起，汝等之命即吾之命。吾之江山即汝等江山，吾之子民即汝等子民，汝之父母即吾之父母。此誓天地共鉴！如有违背神佛不容！”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在耳边，又似乎在遥远的地方传来。意识自然的挠了挠耳朵。一道光亮在“他”面前出现，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光亮中显出一副场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央的礼台上，四位身着越国军服的将领虔诚的跪在一位身着皇族礼服的男子面前。男子提着一把长剑，用宽厚的剑背在四位将领的头顶依次点过。
“自此起，吾等之命即殿下之命。吾等之躯即殿下之躯，吾等亲眷即殿下亲眷，吾等誓死追随殿下。此誓天地共鉴！如有违背神佛不容！”四位身着军服的男子异口同声的说道。
“起来吧。自今日起你们皆为我之异性兄弟。我白氏一脉无论兴衰与汝等共命运。”穿着皇族礼服的男子神情肃穆，收剑回腰，看着面前的四人沉声说道。
“殿下！”四名男子随之起身，刚想和太子殿下亲近几句，大殿外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跑入大殿，轻车熟路的躲过大殿下面守卫们善意的阻拦，冲上大殿中间的礼台。
“蒙毅！不得无礼！”一名身材健硕魁梧，身姿挺拔的男子自四人中走出拦在男孩的面前，不让男孩靠近身后尊贵的太子殿下。
“无妨的，蒙多。让他过来吧，一定是来兴师问罪，问我为什么前投名状为什么不带上他。呵呵。”身着礼袍的太子殿下微笑着说道。
“可是……他还没成年，是我管教无方，让他在今天这样神圣的仪式上出现，还任性妄为，属下该死。”男子转身有些歉疚的单膝跪地。
“少TM废话，跟老子踢足球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谦让过，让你弟弟过来。”太子殿下见手下大将跪倒，抬手在对方头上拍了一记，大声的笑骂道，礼服上的蛇形胸针在射入大殿的光辉中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那不是……不想输嘛。”身材挺拔的男子摸着被太子拍过的脑门，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谁？”忽然他转过头来，一双虎目直直的盯着云苏的意识，无尽的杀意自眼中流出。
大殿随着男子的声音开始崩塌，如同玻璃般龟裂，一块一块的掉落。云苏的意识看到那个玻璃上最后的场景——那个男孩终于走到太子殿下身边，太子取下自己的蛇形胸针为他戴上。男孩开行的手舞足蹈，四周传来一片大笑声。紧接着，笑声，画面都消失了。四周重新陷入黑暗。
房间的主人见云苏晕倒，弯下腰查看，发现云苏并没有装晕，确确实实的晕死过去，而且全身抖动，似乎精神上收到了巨大的冲击。他不屑的撇了撇嘴，准备喊人将云苏和武丹青分别下牢。
“自此起，吾等之命即殿下之命。吾等之躯即殿下之躯，吾等亲眷即殿下亲眷，吾等誓死追随殿下。此誓天地共鉴！如有违背神佛不容！”躺在地上不听抖动的云苏无意识的说出这句话。
“嗯？”男子转过身，刚刚还一脸的不屑，现在却面沉如水。因为当年的大殿上的宣誓只有极少的人知道，而他便是那极少的人中的一个。那时候他还小，小到可以自由出入大殿，可以因为太子殿下的娇宠在大殿上肆意妄为，可以由太子亲自为他戴上象征着皇室身份的——蛇形胸针。
“你究竟是谁？”男子没有喊来卫兵，他转过身好奇又警惕的看着还在不听抖动的云苏。稍作考虑后，男子弯下腰抱起云苏，轻轻的将云苏放在沙发上，自己则走到一侧的隔窗前望着天幕上，在阴云间穿梭的明月，陷入沉思。
“自此起，汝等之命即吾之命。吾之江山即汝等江山，吾之子民即汝等子民，汝之父母即吾之父母。此誓天地共鉴！如有违背神佛不容！自此起，吾等之命即殿下之命。吾等之躯即殿下之躯，吾等亲眷即殿下亲眷，吾等誓死追随殿下。此誓天地共鉴！如有违背神佛不容！”男子无意识的低吟着这两段话。
身后的沙发上云苏悠悠的醒来。他头痛欲裂，好不容易才睁开一只眼睛，半天才适应房间中明亮的光线。云苏侧过头看了看一旁的沙发上还在不停抽搐的武丹青。又看了看站在房间一角的隔窗前望着天空上的皓月，喃喃自语的男子。看着男人宽厚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难怪你会这么大反应。感情不但见过，还带过这枚蛇形胸针。你不是蒙多。”云苏用力向后靠了靠，调整了一下身体姿势。努力调整呼吸后说道。
“哈哈！我没说我是蒙多啊，一直没有说过，不都是你们一厢情愿的认为的吗？”男子笑着转过身，意味深长的看着云苏说道。
“而你，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秘密。我可以现在杀了你，然后把你的尸体当做细作扔进夜森去喂鳄鱼。即便你们伟大的龙腾古国最骁勇的龙麟斗士前来也无法找到你，还有你的一点痕迹。”男子抬手指了指云苏，又看了眼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武丹青轻蔑的说道。
不错是轻蔑，对死人还有什么愤怒可言，男人轻蔑的看着云苏淡淡的想：“管你什么外使还是细作，杀了就结了。敢用我的秘密胁迫我，哼，真是找死。只是……如果对方不是一般人，而是如白心大人一样的存在，那就太可惜了。”
“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反正我也不是什么成功人士，没什么牵挂。如果我的死能换来你的一丝信任，相信白起没有死，能坚持到白起复国的那一天，配合你们的太子殿下拿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我虽死无憾。哦，对了，到时候记得代我向白贞公主问候一声。”云苏感受着男子体内的氣流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明白自己说出的话多少起了些作用。不过还不够分量，只是这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还没找到，还需要进一步试探。
“问候什么？说他的情郎被我杀了，有点惋惜吗？”男子不屑的笑了笑，体内的氣流逐渐狂暴。
“告诉她，我兑现了诺言。只是不能陪她继续走下去，看看越国美好的山河了。”房间中的杀意再次浓郁，云苏淡淡的说完闭上眼睛。
“在你临死前回答我一个问题。”男子冷漠的声音如一把冰冷的利刃架在云苏的脖颈，随时会下杀手的人的话语中都透着刺骨的阴寒。
“……”云苏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他知道武丹青此刻正看着他。他只是不想武丹青看到自己怕死的一面，虽然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这种抖动来自对死亡的恐惧和之前昏迷时的抖动不同，云苏这次能清晰的感受到死亡离自己很近，很近……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也可以不说，说了也未必能救你。”男子抬起了右手，眼中的杀意几乎可以刺破云苏脖颈的皮肤。他没指望对方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消息。这些年冒充太子手下的细作见的多了，有的很高明，弄的自己差点相信对方，太师的军队几乎攻破了漠城外面的要塞，如果不是悬崖上的友军的及时支援，后果不堪设想。有的很愚蠢，轻易被看破。不过最后都成了夜森中鳄鱼潭中的怨鬼。
“现在又来这套？哼。”男子盯着云苏的脖颈轻蔑的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能知道你们的秘密，只是我本身是感知系的能力。当你的手掌触碰我的头顶后，我应该就晕过去了，然后……然后我能感受到你内心的情绪，最终能进入到可能是你思维深处最隐秘的地方看到你最珍视的东西。
我在梦中，可以说是梦中吧。看到一处满是鲜花的大殿，大殿的礼台上站着你们高贵的太子殿下，殿下的面前跪着四个人，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只是感觉自己离的很近，这种感觉好像……好像上帝视角一般，可以自由变换距离。
然后我听到了太子殿下说出的誓言，也听到了四位将军的誓言。最后……”云苏知道自己不说清楚是死路一条，说了可能也是死路一条。谁会相信思维离体呢，而且还是进入到对方的思维深处。确实有些太扯淡了……
“总不能说我拜托了物理学的基本定论，世间确实有灵魂存在。灵魂？我都不敢确定那一刻是灵魂的相碰，更应该是记忆的交汇吧。”云苏猜测着。
“说。”男子阴冷的声音透入云苏的耳朵，云苏不自然的打了个哆嗦。粘稠的血色氣流在男子胸腹间快速流转，带动着一片一片的血红气息色看着森然可怖。
“最后一个小男孩跑进了大殿，太子殿下很宠溺他，为他戴上了自己的胸针。就是桌上的那枚。之后的事情我不清楚了，我只看到了这么多。”云苏老老实实的说完，闭上了眼睛。早已醒来的武丹青一直没什么动作，十分反常的靠在沙发里静静的听着云苏的解释。按照她平时的性格估计早已骂翻了对方的全家，不，全族，估计连对方的祖宗十九代都问候过几遍。而现在却没有任何过激的表现，只是静静的看着云苏，看着举着微微颤动的右手注视着云苏的男子。
“真要是死了，我陪着你吧，指望你陪着我是不可能了。也挺好的，至少下去了咱两都不孤单了。”武丹青的心声在云苏脑海中响起。云苏猛地抬头看向武丹青。武大美女淡淡的笑了笑，像一朵泣血的玫瑰，像一滴无垢的宝石，那么的美，那么的……凄迷。
“天使请起！”男子小心的扶起云苏，恭敬的说道。
“啊？”云苏有点懵。
“还请天使海涵包容，小将是这座城市的镇守，本名蒙毅，家兄正是天使要找的蒙多大帅。之前得罪之处还请天使多多包容，因为这些年冒充太子殿下混入城中意图对城市不利的细作太多，所以小将一直不敢轻信。”自称为蒙毅的男人扶着云苏坐上沙发，返身走到云苏的对面单膝跪地行了外交使节中最传统，最谦卑的叩拜礼。
“那你为什么后来信了？”云苏坐在沙发上，感受着整片后背传来冰凉的触感，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很老实的出了很多冷汗。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隔壁还不能自由行动的武丹青。武丹青的心声又一次传入云苏的脑海，也和他一样好奇对方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
“……”蒙毅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单膝跪在那里静静的待了一会，一双耳朵无风而动。
云苏感知道蒙毅的氣流已经迅速的变回了乳白色，和缓幽深的在胸腹间流淌。
“真是贵人多善变啊。这些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大佬们，性情变的也太快了，说杀就杀，说好就好，比TM玩过山车还刺激……人家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我看这些大佬翻脸不比女人慢……太吓人了。”云苏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心有余悸的想着。
“说啊，怎么哑巴了，刚才还那么趾高气昂说要干掉我们的，怎么现在不会说话了？赶紧的给老娘解毒！！”武丹青咬牙切齿的说着，由于身体还没回复，一直受镇静剂的作用只能动动嘴，所以她将愤怒全都用话语发泄出来，换做平时，武大猛女肯定已经拳脚相加，不打你个大西瓜爆瓢，她是绝不会罢手的。
“天使赎罪，刚刚小将只是确定下周围有没有细作。毕竟是战区中的战区，小心点总归不是坏事。”蒙毅谦卑的说道。
“你还是站起来吧，咱们国家不兴阶级统治的一套。你……你看看找把凳子什么的，咱们坐着叙话，来来，起来啊。”云苏缓过劲来，没有理会武丹青的心声一直不断的吐槽和对蒙毅的各种恶毒的谩骂。起身走到蒙毅面前扶起他。
“谢天使垂怜，既然天使对小将如此厚待，不追究小将之前的劣行。那小将就直说了。”蒙毅随手拿过一个板凳，扶着云苏坐下后，自己也跟着坐在云苏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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