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了钰王府,打算上轿的时候,让人讨厌的声音又来了,“你不是最是淡泊名利、不趋炎附势的吗?怎么,你这三天两头的跑到钰王府来,不怕人说闲话啊?”程雨初似乎对和薛凝芷呛声有种特别的兴趣,简直可以说是乐此不疲。
薛凝芷皱皱眉,不耐烦道,“程雨初,今日我可没心情和你扯皮,你要是再来烦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完一掀轿帘直接坐上了轿子。
这话说的程雨初一愣,今日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奇怪。
“青菜豆腐?”师含雪看着桌上的饭食,抬头望着来送饭的贼匪,疑惑地道,“没了?”
“没了,就这。”贼匪理所当然的点头,“哦,对了,还有一个。”师含雪拍了拍心口,“我就说嘛。”
“还有俩馒头。”贼匪无情的话让师含雪如坠地狱。
贼匪看她生无可恋的表情,疑惑不解,一边出去一边嘀咕,“一个肉票给她这么好的饭菜她那是什么表情,难道是太惊喜了?”
师含雪看着桌子上的青菜豆腐差点抹眼泪,这也太难以下咽了。不会还没等到她们来救我,我就已经饿死了吧。
试探性的尝了一口,直接吐了出来。“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是没放盐吗?他们打家劫舍的怎么可能就吃这,一定是看我是个肉票,就苛待我。”师含雪气的嘟嘴。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师含雪一拍桌子,神色严肃,“我一定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
说着走出了房门,或许因为她是个弱女子,根本对关住她不用怎么费心,反正她也跑不了,所以师含雪很轻易就离开了房门。
师含雪看着正在做工的一个贼匪,壮着胆子走了过去,一脸讨好道:“嘿嘿,大哥,忙着呢?”
那贼匪连头都不带抬的,“没看见正做木活呢,待会把这几个带到山下去卖,能有个几十文呢,到时候买上几斤大米,够寨子里的人喝顿米粥,解解馋。”说到这嘴角还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师含雪听他这么说心下疑惑,难道,他们很穷?
正想着,那个做木工的贼匪无意间瞟到了她,眼睛换个方向,然后又看看她,顿时大惊,“你怎么出来了?”
师含雪尴尬地笑着说,“我,我出来走走。”
说着肚子叫了一声。
贼匪挠挠头,道:“你还没吃饭?二猫不是给你送过去了吗?”
二猫?就是给我送饭的那个大汉?这名字,真接地气。“嘿嘿,是送了,我这不是看大哥您辛苦,想把这饭菜留给大哥嘛。”看他那意思这青菜豆腐对他们来说应该是“硬菜”。
贼匪眼前一亮,“给我?”
师含雪点点头,说道:“是呀,我就是一个肉票,吃个馒头饿不死就成,大哥这么忙,都是为了给山寨出力,才应该把这美味的饭菜捧给大哥品尝。”师含雪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虔诚。
贼匪思虑良久,纠结不已,最终还是按捺不住自己渴望美食的心,跟着师含雪到了软禁她的房间。
看着桌上没怎么动过的“美味佳肴”,贼匪咽了咽口水,直勾勾地盯着青菜豆腐,道:“你真要让给我吃?”
师含雪郑重的点点头,道:“您为山寨辛苦了,您用之无愧。”
贼匪终是忍不住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边吃边说,“实在太好吃了,妹子,以后在山寨有什么事就找你大山哥。”这都忘了师含雪不是清风寨的人,真的有这么美味吗?
师含雪笑得眯起了眼,“谢谢大山哥。”
“大山哥,”师含雪坐在桌子旁,“你们平时吃不到这些吗?”
大山看看师含雪,有些窘迫地说道,“我们平日里就喝点野菜汤,吃的也就是黑面馍,知道你是城里小姐,肯定吃不惯,就给你弄点菜,弄两个大白馒头。”
“你们为什么过的这么拮据?不是平日里打家劫舍的,钱应该不少啊。”师含雪不理解。
大山一听这个有些生气,“我们是打家劫舍,可我们不是谁都劫呀,我们穷人不劫,好心的有钱人也不劫,专门就是劫富了还不是人的,我们只劫这样的。”
“那叫为富不仁。”师含雪补充道。
“是是是,为富不仁,我们寨主就是这么说的。”大山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你们寨主还挺有文化的。”
“可不嘛。”说起寨主他语气都兴奋了。“我们寨主可是个秀才呢,他可厉害了,平日里没事儿的时候他还教我们写字呢…”
“等会儿。”师含雪打断他,“秀才?那怎么成劫匪了?”
“说起这个就来气,原本我们都是些农户,老老实实的种田,突然有一天来了一帮家丁,领头的那个说要把这几个村子的地给买下来,建什么山庄,让我们赶紧搬出去。出的钱还少得可怜,大家自然不肯了,更何况老大爷他们一辈子住在这村子,钱给的足够他们也不想搬。那群家丁一看我们不听话,直接棒子就抡了起来,好些个老人都被打伤了,我们这几个村的年轻人一下就急了眼,直接和他们打了起来,双方都受伤不轻,临走时他们放话说要烧了我们村子,我们起先没当回事,谁料到第二天晚上就起了大火,我们好多人都被烧死了,村子也不在了。”说着大山眼泪含在眼眶里,深吸了几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寨主,当时也是我们几个村子最出名的读书人,我们到城里把这事告诉了他,他带着我和二猫去告官,谁承想那放火的人就是那官的亲戚,二话不说,把我们打了板子扔了出来。肖大哥是秀才,那当官的倒是没打,不过好像收了他什么东西,后来肖大哥告诉我们那东西一收走,他就不能去见别的官了。我们回去以后,那几个村子的地还是被人占了,我们这些剩下的人根本没地方去,在我们村子重新施工的人还对我们嘲笑讥讽,说我们给脸不要脸,现在一分钱不给让我们滚蛋。肖大哥气的当场把那群人打的人仰马翻,晚上的时候带着我们到那毁村子的富商家里一顿抢掠,又杀了那富商,然后带着东西上了山,建立了清风寨。”
“天子脚下,会有官员这么无所顾忌?这事儿怎么都没听说过。”师含雪不敢相信,那几个村子离京都不远,那里的官员真的如此肆无忌惮吗?
“哼,他们什么不敢,老百姓告人本来就不是那么好告的,还不能越县告,不能越级告,我们头顶上就是那个官,我们还能怎么办,吿御状?到京都找大官?可能吗?”
师含雪没想到是这样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以后,你们就在这山上以打劫为生?”
大山点点头,说道:“这座山荒无人烟,没什么从这过,想拦路打劫都不行,所以我们平日里都是做些手工活,让几个头脑灵活的小子带着东西下山去卖掉,然后换些粮食什么的,然后让他们在山下时常打听有没有什么为,为…”
“为富不仁。”师含雪说道。
“对,为富不仁的人,然后肖大哥,就是我们寨主,带着些身强力壮的人下山去把他们给劫了,其实也就是抢些身上的银两,都没伤及他们的性命。”
“额,不对吧?”师含雪意味不明的看着他,“那我和母亲怎么会差点掉崖呢?”
“谁让你们突然出现在安乐镇的,我们本来正在打劫那户人家,你们的马车突然出现,我们当然要去检查一下,谁知道刚把车夫拽下来,那马就发疯了似的,到处乱撞,撞倒了我们不少人。”说到这大山还哀怨的看了师含雪一眼。
“那,马车跑了你们干嘛还要追啊,直接劫完走人不就好了嘛!”
“马受惊了,马车上还有人,我们怎么能就那么走了,当然要救人了。”大山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们是为了救人?”师含雪惊呆了,“不对啊,你们当时追马车的时候不是还调笑来着吗?一直在那喊。”
“我们是在让马停下。”大山无语。
难道是当时太害怕记忆出错了?
“那你们现在又为什么要抓我?我们师家一向乐善好施,没做过欺压别人的事儿。”
“要怪你只能怪那什么王爷。”
“王爷?关王爷什么事?他才刚从边关回来,他才不会欺压人呢,你少污蔑他。”
“当时那王爷不是跟着你坠崖了嘛,崖上边他的手下对我们是一顿猛打,我们好几个兄弟都死了,你说我们好心来救人,结果成了这样,谁受得了。后来,不知道谁煽动的,说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可人家是王爷,不是咱们轻易能接触到的,而且王爷身边护卫那么多,我们也近不了身,就说干脆先把你给抓来,看你和那王爷挺熟的,他都肯为了你掉崖。”
“那,你们还是要杀,杀我吗?”师含雪还是有些害怕。
“哈哈哈…”大山大声笑道:“我们才不会乱杀人呢,你想什么呢,要是想杀你,还会给你这么好的饭菜吗?”
“那我听你们说要把我杀了,还是当成肉票去要赎金,不是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嘛。”
“我们呀,也就过过嘴瘾,你看从你被绑来到现在,有谁为难你吗?”
师含雪想了想,倒真是没有。“那你们要绑我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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