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王危在旦夕,师含冰来到王府一直陪着昌王。王府手下皆知师含冰对昌王情真一片,便也不曾阻止。
师含冰坐在昌王床头,仔细地给他擦脸和手。
“我一直都想这么看着你,就这样静静的,你不会对我恶语相向,不会对我不屑一顾。可是,我现在心里并不开心,我宁愿你不理我,我也不希望你这样昏迷不醒,我很担心你,我怕你醒不过来,你醒过来好不好,求求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师含冰泪如雨下,紧紧地握着昌王的手不放。
正在神伤之时,下人来报说是师含雪过来府里了。师含冰咬牙切齿,“她还敢来。”
正堂里,师含冰一见师含雪就气不打一处来,尤其见她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更是愤怒。
“你来这儿做什么?还嫌害他不够吗?”
师含雪说道:“姐姐。”
“我说了,别叫我姐姐。”师含冰怒目而视,“你来这儿想干什么?”
师含雪:“我想知道我失去的那段记忆到底是什么,家里人都不愿意告诉我。”
师含冰冷笑一声道:“那我又凭什么告诉你。”
师含雪问道:“姐姐你不是希望我痛苦吗?知道了所有记忆,我会很痛苦吧!姐姐不打算告诉我吗?”
师含冰上下打量道:“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让你知道了你的过去,你必定是痛彻心扉,可是,看你现在这个迫切的样子,我又突然不想告诉你了,我想让你痛彻心扉之前先折磨你。”
师含雪皱眉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师含冰狠戾地看着面前这个同自己相同容貌的妹妹,“讨厌?不,我不讨厌你,我恨你,恨到无以复加。你的存在,时时刻刻在提醒我,自己曾经有多痛苦。”
师含雪伤心道:“我以前到底做了什么?我们不是孪生姐妹吗?为什么,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无边的恨意。”
师含冰露出狰狞的笑容,“那就对了,如果你知道我曾经遭遇过什么,你就明白了,我为什么这样恨你。”
师含雪说道:“你真的不肯告诉我吗?”
师含冰笑着说道:“绝不。”
师含雪笑了一声,“我知道了,不打扰你了。”
师含冰见师含雪转身要走,阻止道:“你这就要走?”
师含雪回头,“不然呢?”
师含冰怒不可遏,“你把昌王殿下害成了这个样子,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句吗?”
师含雪冷笑道:“我恨不得他死了。”
“师含雪。”师含冰怒道,“他那么爱你,你竟如此对他,师含雪,你有没有心?”
师含雪说道:“我不管他对我是不是真心,他的行为,足以令我作呕。”
师含冰冷哼一声,道:“果然,这才是你。什么善良,都是装出来的。像你这种人,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你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全让别人配合你,只要自己想做什么,别人愿意帮助你,你就会对他们笑脸相迎,否则,就对他们恶语相向。”
师含雪皱眉道:“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你来到天虞,来到师府,我何曾对你恶语相向,难道那时我有用得到你的地方吗?”
师含冰道:“那是因为我没有碍你的事,所以你不介意做好人。你一直带着我和那些名门贵女来往,你不就是在炫耀自己,在故意让我难堪吗?”
师含雪愣住了,而后无奈地笑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你初到京都,我为了让你融入进来,才带你去见我的朋友们,她们是对你不友善还是欺负你了?都没有。你居然会这样认为?难道我就该不让你见我的朋友,做什么都把你排除在外,你才会高兴?不,如果我这样做了,你肯定又会认为我在故意排挤你。你从一开始就对我有偏见,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不会满意。”
师含冰道:“就算是这样吧。师含雪,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我样样都比你好,什么都比你优秀,可是,父母最疼爱你,什么时候都把你放在第一位,身边的朋友也都更看重你,我不甘心,绝不甘心。明明我什么都比你好,凭什么什么都是你的?你还总是摆出一副我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就好像我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东西,别人毫无保留的将它捧着给你,你却还不屑一顾地说自己不需要。你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讨厌吗?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出事,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受那么多苦。我是天楚贵女,我比公主也不遑多让,可就是因为你,我什么都没了,我被天楚嘲笑,我在天楚待不下去,这都怪你。我来到天虞,遇到了昌王殿下,我以为我苦尽甘来了,我以为我找到了归宿,可是你,为什么又是你啊,你再次毁了我的幸福,我恨你,我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要恨你。孪生姐妹?哼,我们两个就不该一起出生,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该分个你死我活,我们两个,根本就不该都降临到这个世上。”
师含冰越说表情越可怕,师含雪听的头皮发麻,连连摇头,惊的夺门而出。
师含冰看着落荒而逃的师含雪,沉声道:“就这点承受能力,等你想起过去,还能活吗?”
师含雪仓惶离开那里,来到外间,不停地捂着心口,师含冰,越说话越觉得像个疯子。
师含雪抬头看看蓝天,缓了缓心神,“她这么恨我,之前还装的姐妹情深的,也够难为她的。”可惜,她不肯说我失去的那段记忆到底是什么,她断断续续说的都是自己对我的不满,和她过去的一些事情。阿宣?他到底是谁?不弄清楚,我是不会安心的。
这次死里逃生,从昌王府回家后,又看到了楚宣,可身边人都叫他楚离,被我听到后又一脸的惊慌失措,他既然叫楚离,那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楚宣呢?‘宣’,又是这个字,楚离和赵洁都来自天楚,我以前也在天楚,看来他们都认识阿宣这个人,而且很熟。他们知道我失忆了,他们的楚宣,还有品宣楼,都是为了刺激我,看我听到‘宣’字会不会想起什么。
我被拐到端州的时候,还有落水那次,都模模糊糊想起了一点片段。
“如果以后咱们有个孩子,就叫寅儿,你不是叫吟雪吗,同音,中间呢就加个生生世世的世,就是说我与你生生世世都不会分离。好不好?”
这番话实在是太熟悉了,可是我怎么都看不清那人的脸。
对了,还有在昌王密室的时候,我几乎每天都会做梦梦到天楚的画面,有很多场景,不如,我再去密室待上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想到这儿,师含雪招来暗卫,吩咐他们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于是,师含雪便直接进了昌王府的密室。
刚到密室,看着这熟悉的地方,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之前差点被昌王强迫的事情,师含雪皱着眉头,那个虞承轩,真令人作呕。他根本不是真的心悦于我,就是占有欲罢了。不然他怎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师含冰还一副他多深情的样子,我看她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根本看不出昌王的本质。
师含雪忍住心头的不适,坐在床上,紧闭双眼。
方家玉又来到了马家村,当然,她是趁着马传贤和冯婆子不在家的时候来的。
自从那次在街上遇到茴香后,方家玉便经常来找茴香,给她送点吃的,或者用的,让她小心的藏起来,别让那对母子见到。
方家玉递给她一碗鸡汤,关心地说道:“快把它喝了,对胎儿有好处。”
茴香感激地说道:“谢谢你,经常来给我送这些东西,不然,我这孩子说不定就……”
方家玉心疼道:“他们难不成还不让你吃饱饭?”
茴香摇摇头,说道:“没有,饭还是能吃饱的,只是没什么营养罢了。”
方家玉皱眉道:“前几日我在街上偶然看到冯婆子买食材,那可都是补身体的好东西,难道你一点都没有吃到吗?”
茴香苦笑道:“那些都是给夫君补身子的,他温书很辛苦。”
方家玉:“我呸,他哪儿辛苦了,难道他看个书比你身怀六甲还要劳作更辛苦?”
茴香低垂着头,有些哽咽道:“没关系的,我不怕苦,我就是……就是担心孩子。”她是知道生孩子时很容易出事的,她不担心自己,就怕到时候生孩子会不好生,再让孩子出了意外。她又怕自己难产死去,这样的话孩子没了生母,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婆婆和夫君会不会善待孩子?
方家玉看着茴香这个样子,心里也很难受,安慰道:“好了,别难过了,先喝汤吧,给孩子补充点儿营养,到时候孩子出生一定是白白胖胖的。”
茴香感激一笑,将碗接了过去。
茴香喝完了汤,方家玉又宽慰了几句就离开了。
她这边刚走,冯婆子和马传贤便推开门进了来。
一进门,冯婆子就仔细嗅了嗅,黑着脸道:“果然,这个贱人在偷吃东西。”
马传贤也面色不虞,“茴香,你想吃东西为什么不告诉我和娘呢?你这样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吃,实在是有辱斯文,太上不得台面了。”
茴香惊慌道:“不是的,婆婆,夫君,我没有偷吃东西。”
冯婆子叫骂道:“你还没偷吃?我都闻着味儿了。”
茴香解释道:“这不是家里的东西,我没有动过家里的任何食物,夫君的那些补品我也绝没有动过,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看看,东西没有少的。”
冯婆子听她这么说更是气愤,“这么说,这东西是野男人送给你的?你这个小蹄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怀着孩子还勾引汉子,不对,这怀的是不是个孽种,说,那个野男人是谁?”
茴香听着婆婆左一句孽种,右一句野男人,面色苍白,说道:“婆婆,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们以前相依为命这么久,你竟然不相信我吗?”
冯婆子不屑道:“要不是有野男人,谁会这么好心,给你送好东西。”以前马传贤不在的时候,冯婆子和茴香确实处得挺好的,其一是茴香确实很孝顺,又听话,其二嘛,是因为冯婆子当时没有了依靠,只能让茴香养她,照顾她,所以二人相处还算融洽。可自从马传贤回来后,冯婆子觉得自己儿子回来了,自己有了依靠,不再需要茴香给自己养老送终,再加上儿子和茴香做了真夫妻,还有了身孕,冯婆子心里就不平衡了,以前两个人是老寡妇带着小寡妇,现在呢,对方已经有了夫君,还有了孩子,冯婆子觉得他们是一家三口,自己反倒像是个外人。她不甘心茴香过的好,也不甘心她抢了自己的儿子,所以对茴香越来越刻薄。
茴香解释道:“是,方家玉方姑娘,我之前偶遇到方姑娘,她知道我怀了身孕,便给我送来点补汤,就是这样。”
马传贤听到方家玉三个字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家玉?她来了?”
冯婆子满脸的不相信,冷哼道:“因为你她没进得了这个家门,她能来给你送汤?你骗谁呢?”
马传贤觉得母亲说的有理,若不是因为茴香,自己和家玉也不会分开,家玉再好心怕也不会对茴香好。一想到自己和家玉被生生拆散,看向茴香的眼神有些不善。
茴香摇头道:“我没有说谎,的确是方姑娘送的。我没有说谎,夫君,婆婆,你们相信我。”
冯婆子冷哼一声,道:“贤儿,你这媳妇是真的不肯说实话,我看不能饶了她。”
马传贤皱眉道:“母亲待如何?”
冯婆子阴狠地说道:“当然要好好教训了。”拿起扫帚就递给自家儿子。
马传贤皱眉,“母亲,她还怀着孩子呢。”
冯婆子不在乎地说道:“这孩子指不定根本不是你的呢,说不定就是那个野男人的,上次那个廖什么的……”
茴香大声道:“这和廖大哥没关系,你们不要败坏他的名声。”
马传贤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还敢叫她廖大哥?”
茴香惊慌失措,“不是的,我就是习惯……”
马传贤冷哼一声,道:“习惯?你还有这个习惯啊!”
茴香看着马传贤一点点靠近自己,连忙用手捂着肚子,“夫君,不要,你是读书人,不要这样。”
这一句话唤回了马传贤的理智,自己是个读书人,岂能做出殴打孕妇的事情。
马传贤将手中扫帚一扔,说道:“我乃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书,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母亲,你别总是把我往坏处引。”
冯婆子委屈地说道:“我这怎么是把你往坏处引呢。”
马传贤道:“好了,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娘,茴香是个什么样的人您很清楚,以后别这样胡乱猜测了,这补汤说不定真是家玉送的呢,茴香啊,你去给我煮点参茶,我待会儿要温书。”说完就进房间了。
冯婆子狠狠地瞪了茴香一眼,不甘心地进了房间,只留下茴香一人坐在院子里,茴香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凄苦,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师含雪在密室待了半天,愣是没有半点记忆画面,师含雪叹了口气,看来,这个方法行不通啊!
师含雪回去的时候,左思右想,让暗卫传了话,自己这几日就住在师府了,暂时不回钰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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