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跑下石阶路,曹小满就一头扎进了一个怀抱里,抬头一看是杨冬来。
“怎么回事?”杨冬来扶住她,皱着眉头拿下她捂着的手,眸光随即一冷,“谁弄的?”
曹小满现在害怕极了,尤其更怕杨冬来看出来端倪,万一他把自己当成妖怪怎么办?
她此刻只想马上回去躲起来,于是白着脸慌张地摇头,语无伦次地说:“没事,没事……”
“什么没事?都流血了!”杨冬来沉沉看了一眼老院子,咬了咬牙,“我送你去找文叔。”
曹小满更慌了,“我没事的,我不去!”
“头破了可大可小,先止血,再去医院检查。”
杨冬来说完,不容拒绝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冬来……”曹小满急得快哭了,紧紧揪着他的衣服,“我不去,你别送我去,我不去!”
边说边挣扎起来,没两下又开始掉泪,哭得不行。
“你别送我去,我不去……”
她一哭,杨冬来就心软,耐心安慰她:“听话,至少让文叔看看,不能总这么流着血……”
见他松了口,曹小满连忙抓紧机会说道:“不会流血的,就是划破了点皮,你看我这样子像有事吗?”
然后,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撒娇:“我害怕医生,他们又要给我打针,我怕打针,你别我去!我答应你,要是有任何不舒服,一定告诉你!”
她哭,杨冬来心疼,但再心疼,跟她头上的伤比起来都不足为题。
“不行,我送你去找文叔!”一口拒绝了她。
他抱着人就走,曹小满又哭又求害怕极了,可他只当她是伤口太疼,狠着心把人送到了文先生家。
到了文先生家,曹小满依然闹着不干,所有人都上来劝她,这一闹反而更多人知道她被砸破了头,要是一出现什么异常,秘密就保不住了。
与其闹得人尽皆知,或者被强硬的送到医院,还不如乖乖让文先生看了,起码他只是个抓草药的赤脚医生,比那些学西医,懂科学解剖的医生要安全些。
“那我只要文叔帮我看,你们谁都不许看!”曹小满装作蛮横的样子。
她原本也任性,大家就只当她现在破了头使性子,杨冬来也没强求。
“好,只要你让文叔看,我们都不看。”
等人都出去了,文叔才拿着纱布过来,“人都走了,现在行了吧!”
曹小满怯怯地看着他,迟疑地点头,慢慢转过身,把头上的伤口对着他。
感觉到文先生的手拨开了她的头发,感觉到他正在检查伤口,曹小满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她咬破过手指,知道自己现在自愈能力特别强,这也是她不肯去医院的原因之一,恐怕不等她到医院,伤口就愈合了。
她不知道后脑的伤口有多大,不知道这会儿会不会也已经愈合了,要是愈合了她该怎么说?
曹小满混乱地想着,脑子里不停地乱转,要是被发现没有伤口,她要怎么解释?
正担心着,就听文先生松了口气,说道:“没事,就稍微碰破了点皮,我给你擦了上点药,没两天就能好了。”
曹小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疑惑地问:“伤口很小是不是?”
“嗯,就破了点皮。”文先生已经着手开始帮她清洗旁边的血迹,“很快就会好的。”
“那……”曹小满咬咬唇,“还是给我包一下吧,我怕再碰到伤口。”
“行!”
等整理完,杨冬来进来看到她被包着的头吓了一跳,抓着文先生问情况。
文先生再三表明没有问题,会很快愈合,杨冬来还是一脸不放心地过来轻轻摸了摸曹小满的头说道。
“我看,还是要去一趟县医院才能放心,头破了可马虎不得。”
“我不!”曹小满一口拒绝,“文叔都说没事了,这么大冷的天,又过年,我才不去。”
杨冬来向来拗不过她,再三问过文先生之后,只能先依着曹小满不去县医院。
没被人发现,曹小满犹如劫后余生一般,回去的时候,还闹着让杨冬来背她回去,走在院外的田埂上的时候,伏在杨冬来背上的曹小满看着文先生把给她擦洗血迹的纱布拿出来烧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安心地靠在杨冬来的背上。
杨冬来没忘了追究是谁砸伤了她,边走边问:“是谁砸伤的你?”
曹小满也没想隐瞒,闷闷地回答:“是曹世远,他拿我提上去的橘子罐头砸的。”
杨冬来咬了咬牙,没再说话,曹小满刚才从担惊受怕中活过来,现在正是疲惫的时候,也没注意他的情绪。
回到家,把曹小满交给父母,说了一下情况,杨冬来就静静退了出来,抄起篾刀从屋后砍了两根小指粗的杂树条回来,一言不发地站在院子里把枝条剔得干干净净。
“冬来,你要干啥?”白春莲出来给曹小满冲麦乳精的时候,心惊肉跳地问了一句。
杨冬来没有看她,径直把两根树条拿麻绳绑在一起,白春莲看了更害怕了。
他们这里打孩子的时候就常常这样,砍俩小树枝绑一起,抽起人来又疼又打不坏人。
“冬来,你听妈说,咱别跟他一般见识。”白春莲上前劝。
杨冬来是那种不发火所有人都觉得他正直憨厚,一发火就冷得吓人的那种人,谁看了都害怕。
“妈您别管!”
杨冬来说了一句,顺手把已经绑好的树枝临空一甩,阴森森呢的“嗡”了一声。
他说完,拿着树枝就走了,白春莲急得一跺脚,赶忙回头去叫曹文福。
“快去看看,冬来肯定去找世远算账了!”
坐在沙发上的曹小满听完“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曹世远那就是个混世魔王,要是就此讹上了冬来怎么办?
她得去看看。
曹小满和父母急忙出门,刚走上了青石台阶,就听到曹世远一声惨叫。
三人皆是脸色一变,一口气冲上了上去。
杨冬来和曹世远两人都在院坝里,曹世远正在破口大骂。
“杨冬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个野种,也敢来打我!”
可他话音一落,杨冬来手上的树枝就狠狠抽在他身上,发出“噼啪”一声,听得人都跟着一缩。
曹世远“啊”的一声惨叫:“你个野种……啊!”
杨冬来一言不发,曹世远骂一句,他便抽一条子,又准又狠,仔细看就能发现他每次抽的都是一个地方。
曹世远大多数时候都在床上躺着,衣服穿的并不厚,杨冬来这么大力肯定能抽到肉上,不然曹世远也不可能叫得这么惨。
但是曹世远也从小是个刺儿头,凡事都要犟一犟,杨冬来抽,他就骂。
先是骂杨冬来,再是骂曹小满,最后连曹文福夫妇也一起骂。
刚开始他骂一句,杨冬来就抽他一条子,后来他骂得越来越凶,杨冬来也抽得越来越凶,两根树枝在他手中挥得虎虎生风,抽得又准又狠。
毛君兰站在旁边急得要命,刚开始也跟着曹世远一起骂,后来见杨冬来抽得恨了,就只剩下哭了。
这样发火的杨冬来谁也不敢近身,而且他手上那条子又细又长,甩起来绝对能波及周围的人,毛君兰怕自己也被打,只能吼曹文福。
“曹文福,你就看着这野种把曹家的儿子打死吗?”
曹小满刻意看了一眼父亲,他脸色不太好看,但眼神清淡,一点上去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曹小满弯了弯唇,曹世远这种人就该打,她可不会忘记,他前世是怎么欺负杨冬来的。
杨冬来始终没发一言,手上也没停过,一次比一次抽得准抽得重,曹世远拄着木棒根本躲不开,最后更是连支撑的木棒都掉了,一下子摔了个狗啃屎。
但就算这样了,杨冬来也没有放过他,他发狠,非要好好地抽一顿,给曹世远个厉害瞧瞧。
最后,曹世远的惨叫惊动了文队长,文队长急匆匆地过来,才吼住了杨冬来。
“文三叔,你看杨冬来把我打的!”曹世远像见到了亲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文队长刚才也看到了杨冬来动手,为难地问他:“冬来,你干啥打世远?”
杨冬来仍然沉沉瞪着曹世远,冷冰冰地说道:“是他先打破了小满的头!”
然后,冷冷地指着曹世远警告:“你要是再敢动小满一个手指头,小心你另一条腿!”
说完,从兜里摸出五十块钱扔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