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担心老人有什么疾病，要是找不到赤脚医生就得要送进医院去，不想经过曹小满她们一顿折腾，等回到花圃的时候，老人竟然已经清醒了过来。
曹小满把她安置在竹椅上坐下来。
“老人家，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我们去给你找医生。”曹小满连比带划一字一句地说道。
老人吞了吞口水，干咳了两声，白春莲连忙反应过来。
“我给倒点水过来。”
灶房里只有凉水，老人捧着碗咕噜咕噜喝光了一碗水，看得曹小满和白春莲瞠目结舌。
喝完水，就感觉老人一下子活了过来，抹了一把嘴，哑着声音问：“还有吗？”
她竟然会说话！着实把曹小满她们惊了一下。
白春莲连忙又去舀了一碗水过来，如此连喝了三碗水，老人打了个嗝才停下来，没再要水喝。
曹小满打量着老人，试探着问道：“老人家，您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我们送您去医院吧？”
只见老人又抹了把嘴，接着摇了摇头，摇晃着站了起来，就要走。
“老人家，你再坐着休息会儿吧，日头越来越高了，小心出去又摔倒。”白春莲劝道。
老人冲她们摆手，哑着声音说道：“谢谢你们的水，我没事，可以走了。”
听她说话，条理清晰，还礼貌的道谢，可见老人的意识是清晰的，没有精神方面的情况。
曹小满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人没问题就好。
“老人家，您还没吃饭吧？”曹小满笑着问道，“您要是愿意，我给您做碗面条？”
老人局促起来，搓着手拒绝：“不用了，我要回去了。”
白春莲本就是个热心人，一听曹小满这么说，立刻也热情地劝道：“不用客气，煮面很快的，你坐这儿休息，一会儿就好。”
老人手摇得更快了，“不用了，真不用了，我没有钱……”
白春莲顿了一下，笑着说道：“一碗面而已，不用钱。”
说完，示意曹小满留这儿，自己快步去了灶房。
“婆婆，您是住在荒地那边的窝棚里吗？”曹小满试探着问，“您是哪儿人呐？怎么能住在窝棚里呢？那边水电什么都没有，怎么能住那儿呢？”
老人躲闪着回答：“我是从外地来的盲流，没地方去。”
曹小满皱了皱眉，只是劝道：“婆婆，那个窝棚真的不能住人，您应该回家去。”
这个年代抓盲流抓得很严，一个老人住那儿没道理没人管的，所以，她大概率就是个西河村里的人。
但是，有家不能归，却要一个人搭个窝棚住在荒地里，想来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毕竟，这个年代有很多虐待老人，不孝父母的事情，倒也不是人心就多坏，而是大多数都是因为家里确实太穷，在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下，孝心自然也少得可怜。
曹小满劝了两句，老人始终一口咬定自己是盲流，无家可归只能在那儿搭个窝棚，再劝老人就说要走，还求曹小满别去举报她。
没办法，曹小满只能作罢。
“我不会举报的，您安心留在这里，吃完面再说。”
大概是饿极了，老人对于面条的诱惑没有抵抗力，谢飞扬这儿没什么调料，就一碗白水面加泡菜，老人也吃得狼吞虎咽，一点汤水都没留下。
吃完饭，老人对着曹小满和白春莲好一顿感谢鞠躬，还从破烂的衣服兜里摸索出一分钱，就往白春莲手里塞。
“我就这一分钱，给你的面钱。”
“不要，不要，一碗面值不得什么。倒是老人家，你还是应该早点回家去，那窝棚不是人住的地儿。”白春莲又开始劝。
老人佝偻着腰，喏喏说着谢，提着自己的大麻袋蹒跚着往外走。
白春莲嘴巴张了张，等到人走远了，才叹了口气说道：“作孽啊，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把老人给赶了出来。”
曹小满眉头微动，连她妈妈都能看得出来，可见这种事得有多常见。
“小满，那窝棚是搭在你那荒地上的吗？”白春莲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连忙问道。
曹小满想了想，摇摇头，“挨的是很近，但是没有，我们那儿已经全荒了，窝棚那后面还是小树林呢！”
白春莲松了口气，“那就好！”
“怎么了吗？”
白春莲认真说道：“你想啊，那老人哪儿都不去，偏要在那儿搭个窝棚，那她很有可能是在守着那块地啊！万一你买了人家的地，回头人家又不认了怎么办？不光是钱花出去了，还得跟人扯皮，多麻烦！”
曹小满对母亲刮目相看起来，没想到看着没什么见识，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母亲，竟然能想到这一点。
“不能吧？”曹小满抿抿嘴，“我们的地是跟Z府买的，没有涉及私人关系，而且有谢大哥把关呢，应该没有问题。”
白春莲点点头，“没有就好！就怕有这种事情，最麻烦了。”
坐公交车回去的时候，还看见拾荒老人拖着她的大麻袋在路边慢慢走着，这一片土地后来都会被卖的卖，征收的征收，曹小满想，这老人不会真的是哪儿的钉子户吧！
但这个念头只在她脑海里一晃而过，这里还要再等个三四年才会开发，谁能想到，这一片荒地在日后会那么值钱。
而且，几块荒地而已，大多数人都会觉得留着没什么用，不如卖了换钱。
这一顿折腾，回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满小馆肯定是最忙的时候，曹小满和白春莲都想着去店里帮忙，下了公交车还没走几步，就看见曹翠芬边哭边往这边跑。
看到她们“哇”的一下哭得更大声了，“二姐，你快回去看看吧，我大姐把我们店砸了！”
曹翠英长脾气了，敢来她店里撒野！
这还了得，曹小满立刻拔腿就往满小馆跑，白春莲在后面着急地叮嘱：“仔细肚子！”
好在没多远，曹小满还在老远就看到满小馆门前围着一圈人指指点点，曹翠英尖锐的叫骂声，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打砸声从店里传出来。
“曹小满，给我滚出来！你有本事陷害我男人，没本事出来见人了！”
曹小满拨开人群往里走，正好听到曹翠英的叫骂声。
“曹翠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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