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卧铺还是身份的象征，卧铺也是真的挺高档，硬卧也有门，而且一个厢只有四张铺，上下两个铺对面而设。
谢飞扬买了两张卧铺票，曹小满看过票价，一张票就要八十五，真正的高价，在八十年代除了能报账的单位领导出差，没几个人舍得花钱买卧铺。
“有我在这儿，你就安心地睡。”谢飞扬拍了拍床铺对曹小满说道。
曹小满特意看了看车窗，她去锦都是要去拿货的，家里钱不够，她还跟舅舅借了一千五百块钱，由大团结组成的一千五百块，是大大的一摞。
她上辈子就听说过，火车上最容易丢东西，特别是夜里，火车停靠的时候，铁路附近的人就会来扒车，有直接拿耙子从车窗外面伸进来勾乘客的包，也不管是什么，勾到就作数。
曹小满自然不敢把那么大笔钱放在包里带着，白春莲一早给她在裤子里面缝了个包包，让她把钱放里面。
可是……把钱放内裤里？曹小满有点接受不来。
她就自己在宽大的孕妇裙里的左右两侧各缝了两个包，还按上了拉链，这样把钱分开放在两个口袋，因为大着肚子，腰间鼓出来一块也看不出来。
裙子下面，曹小满穿着白春莲改制过的裤子，她又自己给口袋按上了拉链，两个口袋分开放一些钱票，左藏右藏把钱票藏踏实了。
就这，曹小满还交给了谢飞扬五百块钱，“为了保险，这钱你帮我保管着。”
谢飞扬长得人高马大，一看就不好惹，他又是在这条路上跑惯了的人，不出意外，没人愿意找他麻烦。
谢飞扬自然明白曹小满的顾虑，很爽快地接了，直接放进了他的公文包里。
“你放心，我丢了，你的钱也丢不了。”他拍了拍公文包。
谢飞扬知道曹小满这次去要买东西，但他不知道那些东西的价格，以为这五百块钱就是曹小满的全部家当。
这会儿见曹小满在看车窗，就安慰道：“卧铺的车窗能上锁，这门也是，我睡的时候把门窗都锁上，你放心大胆睡你的觉。”
这样曹小满就大大松了口气，难怪谢飞扬要托关系买卧铺票，换成她也要啊，宁愿把钱花在路费上，也不要担惊受怕的旅途。
卧铺车厢的人很少，尤其是红旗县到锦都这五六百公里的短途，他们买的这个厢两张上铺竟然没人，这就更省心了。
有谢飞扬的保驾护航，曹小满在火车上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准时醒来。
睁开眼，对面铺位上空荡荡的，谢飞扬没在。
曹小满赶紧起来，整理好衣裳，摸了摸腰间和裤袋，依然鼓囊囊的。
曹小满稍微整理了一下被子，正编着辫子，谢飞扬从外面开门进来。
“你醒了？”他顶着一脸一头的水珠，应该是刚洗过脸。
“嗯。”曹小满把编好的辫子甩过去，问道，“什么时候到？”
谢飞扬抹了把脸，“还要两个小时，正好吃个早饭，我馋阿姨的卤肉了。”
吃的都是昨晚装新鲜装的，虽然天气热但就过了一晚，没这么快坏。
“还有馒头和鸡蛋，你拿出来吃吧，就是冷了，也没法热一热。”
“没关系，我刚才去接开水了。”谢飞扬现了一下手里的茶缸子，“就着热水吃是一样的，你快点回来啊！”
曹小满应了，起身去洗漱上厕所。
火车轰隆隆地响，曹小满走得很慢，这截卧铺车厢跟普通车厢连接着，晚上关了门不相通，这会儿车厢之间的门已经开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就靠在连接处探头探脑地往卧铺厢里张望。
曹小满慢慢走过去，女人看到她眼睛一亮。
这姑娘太漂亮了，这个念头首当其冲出现在女人脑子里，等曹小满走近才发现她挺着大肚子，又暗叫可惜。
这么漂亮的女人，要是没怀孕，得多受欢迎啊！
可是……这怀孕了也有怀孕的好处，有些人就喜欢怀孕的，一带两，还省事了呢！
女人心里打起了小九九，看着曹小满走过来，一早就露出一张笑脸。
曹小满早就觉得女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都是女人，她一直盯着自己干什么，关键那视线还让自己特别不舒服。
曹小满的心思迅速转了个弯，这女人不年轻了，身材胖胖的，还穿着一条花连衣裙，脸上抹了粉惨白惨白的，涂着大红色的口红，咧着嘴朝自己笑，用血盆大口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大妹子，这事跟谁一起出门呀？”
曹小满一过去，这女人立刻就凑上来，笑着跟她搭讪。
曹小满没理她，甚至都没看她一眼，装听不见。
卧铺厢这边人不多，还有好些人没起床的，这人热情的很诡异，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曹小满站在水池边洗了手，状似无意地护着自己腰间，如果这人再上前来，她就不洗脸了。
这女人果然又凑过来，但她很有分寸地停在一肘远，继续笑着跟曹小满搭话。
“大妹子是去锦都吗？我也是去锦都的，咱俩做个伴吧！姐姐我就是锦都人，你是哪儿人哪？”
曹小满还是没理，胡乱接了一捧水扑了扑脸，甩着手往回走。
“哎，大妹子，干嘛走啊，咱姐俩聊聊天呗！”女人这次直接一个大步跨过来，挡住了曹小满的去路。
曹小满拉下脸，拧眉瞪着她，放大了声音吼道：“你想干什么？我不认识你！”
女人被吓了一跳，脸上的笑跟着僵了一下，伸出手想拉她，一边说道：“妹子，别再跟姐置气了，你这还怀着孩子呢！走，跟嫂子回去！”
这句话的信息量就大了，原来在八十年代就有人用乱攀亲戚这招当街抢人了，难怪刚才她一过来，这女人就笑着搭讪，就是为了给人造成一种她们认识的假象。
招数挺高明，只可惜她遇到的是曹小满。
曹小满用力一把挥开女人的手，因为打得女人措手不及，更是一把就推开了人，曹小满跟着侧身一闪，越过了女人就往车厢里走。
谁知女人反应也很快，反手一把抓住了曹小满。
“妹子，别闹了，快跟嫂子回去！”
接着，女人伸长脖子朝那边车厢大声喊。
“当家的，妹子又闹脾气了，快过来劝劝！”
还有帮手，有组织有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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