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清晨,阳光依旧很灿烂。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宛如大敌来临的京城,今天竟然好了许多。
夏云桐很是不解。
因为这不合乎常理。
蓝玄凌,那是一国的首辅大臣,按照现在来讲,那都是zongli级别的。
这么大的一个人物没了,不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可也不该这么快的解除戒严。
夏云桐心底里有疑问,下楼时候就看到掌柜和伙计如往常一样,店里的客人该吃吃,该喝喝,该办事的办事。
而旁边的医馆也跟着热闹起来。
夏云桐实在耐不住心里的疑惑,虽然想远离麻烦,可她早就一脚踏了进来,如今想要抽身离开可没那么容易。
那么就不能装糊涂了。
她目光闪闪的看向刚巧从客栈外面走进来的沈栖。
沈栖似乎很是明白她眼神代表的意义,对她微微点头,脚步没有停顿,率先朝楼梯走去。
到了廊道,沈栖停下脚步,温声的问道:“夏姑娘,可是有什么疑惑?”
夏云桐压低了声音:“昨天还那么紧张,今天怎么似乎宽松了许多,难道刺客找到了吗?”
沈栖目光含着深意,在夏云桐的脸上微微停留了几秒钟,然后才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他很是耐心的解释道:“我听说刺客很可能是北鞑国二王子派来的,因为使团是大王子的人,他们两个历来不和。想来……是不想看到南梁国与北鞑国和平吧。”
夏云桐狐疑的看了一眼沈栖,她怎么就不相信是北鞑国人动的手呢?
一时间,廊道内有些安静。
沈栖的手指动了动,到目前为止这盘死棋基本算是盘活了。
将凶手的线索指向了北鞑国的二王子,而事实上,北鞑国的二王子的确派人来了京城,只不过那些人被他们给控制住了。
在暗卫里排行第八的羊八,他的父亲就是北鞑国人,母亲则是金州人。
他本来是个奴隶,后来流落到京城。
他知道之后,就让洛西河将他带去暗卫本营进行训练。
这是一个对北鞑国身负血海深仇的人。
在八岁之前,他过得很惨。
他的母亲本来是金州知府的孙女。
鞑子大举进攻中原,铁蹄之下,金州的百姓瞬间生活在地狱里,苏老将军和他的将士们弹尽粮绝战死沙场,金州知府拒不投降,率领民众拼死抵抗。
后来,城破了。
金州知府战死在城门楼,他的内眷全都自杀。
可是,羊八的母亲因为体弱,还没来得及自杀,就被鞑子给抓住了。
南梁国与北鞑国是世代的血海深仇,可笑那南梁国的皇帝和大臣们丝毫没有这个自觉。
他们不敢打仗,一是国库没银子,二是担心战事一起。他们就会没了眼前这金尊玉贵的生活。
可是,要知道,北鞑国历来狼子野心,那是一个兽性十足的国家。没有礼仪没有文化,骨子里就是强取豪夺。
想要过安宁的生活,就要将他们打服打怕。
想到这里,沈栖的脸上露出丝丝的嘲讽。
而夏云桐差不多就明白了,这是借刀杀人,也明显的没有牵连他的人。
部署这样一盘棋的沈栖,的确很了不得。
当然了,康元帝可能永远都想不到,被他毒死的太子死而复生。
那么,她一个局外人,就也没必要再追问下去。
夏云桐道:“我现在就去制能让人昏睡的药丸,不过过程很复杂,费时很多。你买的这些药材,只能制三粒,我给你两粒,其中一粒我要留下来。”
沈栖自然满口答应。
其实有一粒就够了。
当然了,能多上一粒也很好。
夏云桐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将沈栖需要的药丸做了出来,沈栖买了几样制药的工具,都放在楼上的空房间,碾药的碾子是纯铁打造的,像是两头尖尖的小船。
碾子很有重量,不过夏云桐用起来很轻松。
这一次因为药材好,所以制出来的三粒药丸效果也比预想的更好。
夏云桐将两粒药丸都交给了沈栖就回屋子叮嘱夏云朵,这一次哪里都不要去,就算外面没事了,也老老实实的在客栈里面呆着。
夏云朵当然是满口的答应。
如今沈栖已经给沈哲买回来合适的衣服,普通的棉布,是现在市井百姓小儿穿的。
可这小脸蛋白白嫩嫩,又带着一身皇家的富贵之气,出去肯定让人怀疑。
所以,沈哲知道外面危险,他更是连楼都不会下的。
夏云桐准备先去回春堂,等回来的时候,直接带点药材将小孩的脸弄得黄一些,过城门的时候甚至回凉水湾。也不会有人过多关注。
现在这小孩已经有了新的身份。
父亲欠了赌债被人打断了双腿,没几天就去世了,家里的房子和铺子,都被放高利贷的给拿走了。
母亲在客栈做杂杂活,实在养不活,就恳求夏云桐将他带走。
并写了保证书,今生今世绝对不再去打扰陆蛰。
就让他做夏家的儿子,据说家里有这样的男孩,连氏生下的没准也是男孩。
不得不说,这借口挺有意思。
夏云桐出门的时候路过沈栖的房间,本想直接往出走,可沈栖连忙出声唤住夏云桐:“夏姑娘,稍等一下。”
夏云桐停住了脚步,就见沈栖从桌子旁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块玉石:“这是暖玉,将它制成玉佩或者手镯,对人身体有好处。”
其实他手里还有不少成色极好的玉佩和玉镯。
可是他与这夏姑娘早就没有了婚约,假如他送人姑娘玉佩和手镯就失了分寸。
但是这没有雕琢的玉石倒是可以。
夏云桐接过这块玉石,凝眸细看,还别说,这真是一块成色极好的暖玉,也就这个时代啊,在几百年之后几乎都看不到了。
有的人家就是有这样的玉石也会收起来,以后传给自己的儿女。
至于市面上说是暖玉,其实假的很多。
这是给她的又一份补偿?
夏云桐抬起眼眸看向沈栖。
而沈栖也恰好正在垂眸看着她。
视线就这么的对在一起。
在夏云桐清透的目光之下,沈栖竟然有了一丝手足无措的感觉,不由得挺直了脊背,同时觉得这种感觉太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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