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拍桌而起,真气赫然宣泄开来,掀翻了临近的桌椅。
众人见状,纷纷避让,便是些道学高手,也怕碍着了归海一策教训不开眼的家伙。
大汉连拍数掌,真气化作血狮扑向迎面而来的红色剑气。啵的一声,剑气贯穿血狮,攻势虽然减了几分,但依然凌厉,幸亏大汉侧身及时,剑气擦着手臂而过,将桌子轰得四分五裂。
“归海一策,你果然有些手段,就让楚某人再领教领教震天门的震天决。”姓楚的大汉抱着被剑气扫得生疼的手臂揉了揉,严重涌现出浓浓战意。爆喝一声,整个人像箭一样弹射而出。
“凭你也配?”舌头舔了舔嘴唇,归海一策轻蔑冷笑,左手掐诀,剑指弹出三道血红真气,封堵对方的上中下三路。
双掌派出一道气墙,“咚咚咚”三声响,化去剑气,姓楚的大汉随即撤掌,身法一催,绕向归海一策的左边,不由分说便又是两掌派出。
归海一策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讶异,也不退让,腰身一扭避开掌劲,指尖凝出一柄三尺红锋,拦腰便劈。大汉趁着间隙一掌拍地,借助真气反推之劲,避开剑锋后,便是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地。
众人见状发出惊呼,这厮看着其貌不扬,掌法刚猛霸道不说,身法竟像条泥鳅一样灵活。幸亏归海一策修为颇高,要是换作旁人还真不敢轻易托大。
白萧就如那些世家公子一样,自在地靠着椅背,哼着小曲吃着酒,丝毫没有受到这边打斗的影响。他身边的小厮却偷偷朝着归海一策瞄了两眼,虽然掩饰得很好,但若是有心,还是能捕捉到那小厮眼中的怨毒之色。
只见这小厮不动声色地比了一个怪异的手势,随后就有一个身穿逍遥阁下人服饰的男子慢慢靠近了归海一策。
“嗯?那小厮有点意思。”叶无量暗暗惊疑一声,心想这小厮不至于这般胆大妄为,敢找人刺杀归海一策,但若是白萧暗中授意,这招来人的修为未免也太低了,根本伤不了归海一策,莫非只想找下不痛快不成。
他这边正想着,嫖客人群中突然有蹿出数位好手,持着刀剑,同时围攻归海一策。
众人这才意识到,这场由口角引起的争端,并非是偶然,而是有人早就计划好要在赏花诗会上刺杀归海一策,只是这刺杀的时机选得也太草率了些。等归海一策跟淸倌儿床帏“激烈战斗”之时再出手,这成功率岂不更高。
震天门在永州是一等一的存在,与苍雷府、极乐派和天魔宗并称永州四门,到底是什么人竟有这般胆子敢当众刺杀震天门的少门主归海一策,他们就不怕归海氏的怒火么?
旁观人群将目光投向了白萧和李玄,心下猜测,这场刺杀会不会是极乐派、苍雷府有意为之呢?抑或是天魔宗想要挑起震天门、极乐派和苍雷府的矛盾,趁此坐收渔翁之利?
当年九指老魔万人往败于中州蜀山清微真人之手,魔门声誉大跌,沦为九州道门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这些年,天魔宗虽然稳居魔门之首,但像极乐派等诸多魔门发展迅猛,隐隐有了取而代之的迹象。
种种猜测,让人心有余悸,但没有人会担心归海一策的安危,就连逍遥阁的赛妈妈也不过是冷眼旁观,一点也不介意赏花诗会会被闹得不可收拾。几个小蟊贼而已,想要伤了洞虚境的归海一策,也只是痴人说梦。
围攻之人同时祭出了最强杀招,归海一策只是不屑地冷笑,双手一掐诀,磅礴的真气便从身体中释放开来,骇人的气劲带起一阵劲风,阻住了围攻人群。猩红妖冶的真气像是两条赤练毒蛇环绕掌间,指尖一肉眼可见的速度疯涨,转眼竟有两尺之长,根根如利刃一般。
“去死吧!”归海一策冷呵一声,空中出现一道血红爪印,旋即便见那些围攻之人胸前衣衫呲啦碎裂,鲜血飙射,扑通栽倒在地,气绝而亡。
电光火石之间,姓楚的大汉身法一催,凌空一掌拍向归海一策的头顶。
归海一策一爪探出,径直的抓碎了血狮掌劲,尖锐的指甲射出五道阴毒的气劲,在大汉身上留下了五个血洞
趁着归海一策还未来得及收势,那逍遥阁的下人一匕首刺向他的后背,咬牙切齿地说:“归海一策,还我女儿命来。”
归海一策反手一个“老僧撞钟”将那人撞飞出去,径直地朝着叶无量这处砸来。
叶无量反手托住此人,卸去了化劲。“多谢出手相助。”那人拱拱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作势便要再去杀归海一策。
“你打不过他的,何必还要送死。”叶无量说。
“不共戴天之仇,焉能不报。”
叶无量暗中度去一些真气,帮助那人疗伤,“有时候人活着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
那人浑身一怔,摇摇头说:“呵,苟且偷生……如果你的亲人被仇人所杀,你明知不可为,难道就不报仇了么?”
叶无量后退了一步,让开一条道,“好吧,那你去报仇吧。”
归海一策走了过来,瞪了叶无量一眼,尖锐的指甲在下颚轻轻划了一下,对那人道:“若本公子没记错,与你这厮并无恩怨。你偷袭于我,当真是不知死活。”
“哼,并无恩怨?”那人撕去人皮,露出了沧桑整年面容,“归海一策,你这狗贼,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强抢我女儿,将其凌辱至此,此仇我若不报,有何资格为人父。”
“你是何人?本公子强抢的女子多了,你又算哪门子的东西。”
归海一策瞧了那人一眼,没有半点印象。
伤人性命,还敢这般理直气壮,归海家的公子也太嚣张跋扈了。叶无量注视着归海一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狗日的,在永州怕是辱了不少清白女子。
有人认出了那人的身份,小声道:“这不是陀罗山庄的老庄主杨珲杨老庄主么。”
“嗨呦,还真是杨老庄主。哎,红颜祸水,陀罗山庄可惜了。”
杨珲的女儿——杨采钰是永州出了名的美娇娘,不过天生阴体,受尽了寒毒之苦。杨珲费尽千辛万苦寻找阳性灵物助其压制寒毒,但不过是饮鸩止渴。两年前,流波举行盛大的黑市拍卖会,听说有千年火灵芝,杨珲志在必得,于是变卖了山庄大多祖产,兑了大批灵石,带着杨采钰来到流波。
天命定数,人难窥测。哪知归海一策常年近女色,正需要千年火灵芝调养元气,两人便在拍卖会上展开了较量。震天门的威名为人不知,平日谁敢与归海一策争雄。归海一策有些好奇谁人这么大的胆子,敢跟他争千年火灵芝,便想用管用的伎俩以势压人,无独有偶那杨采钰性子刚直,大庭广众冲撞了几句。
归海一策恼怒,走出雅间,想要找回面子。便是瞧了杨采钰一眼,便挪不动道了,虽然将千年火灵芝拱手相让,但私下里却差人埋伏在杨珲回去的路上,将杨采钰抢回府中,一番蹂躏。
杨珲上门要人,只得到了一具遍体鳞伤,惨不忍睹的尸体。陀罗山庄在永州虽小有名气,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二流门派,与震天门相比,无足轻重。人们都以为杨珲忍气吞声,却不料杨珲召集陀罗山庄全部弟子,上震天门讨要一个公道。
震天门怎会将陀罗山庄放在眼里,派出门中一些好手,除了杨珲外,陀罗山庄弟子无一人生还。杨珲也因此落下了病根,实力大为受损,从冲虚境降到了化神境。
人们以为杨珲经此一事,应该认命了。但哪里想到,杨珲销声匿迹的两年,原来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
归海一策听见旁人的议论声,这才想起杨珲的身份,拍了拍脑袋,冷笑道:“哦,我倒是记起你来了。看在你女儿把本公子伺候的还不错的份上,本公子饶了你这老东西一条狗命。你不知感恩戴德,还敢来刺杀于我,一把年纪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放你娘的屁。归海一策,你妈.的灭人满门,辱他闺女,还有脸在此高谈阔论。你这狗贼,当真是臭不要脸。”姓楚的汉子扶着凳子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指着归海一策的鼻子大骂:“今日楚某无能,杀不了你,那便黄泉下再见。”
说着,这五大三粗的汉子,竟是抬手朝着天灵盖拍去。“楚英雄,杨某欠你的来生再报。”杨珲感激万分,作揖行大礼,随后举起匕首,便朝归海一策刺去。
这时,叶无量身形一动,阻拦那汉子自尽,“轻贱生命,算什么男儿大丈夫。”
“大丈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姓楚的汉子豹眼环瞪,有些恼怒,叶无量也不在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韦。”
“好!我传你一式剑诀,你若能在他手中走过十招,这场因果,我便替你了结了。”
有些天生无畏,为了心中的道义可以放弃生命。有些人天生固执,他们用最简单的方式维护心中的道义。你可以嘲笑他们愚蠢,但不可忽视他们的存在。
叶无量一掌拍在楚韦胸口,“噗——”楚韦喷出一口鲜血,一枚丹药射入口中。叶无量剑指点在楚韦眉心,一式太极剑诀传进对方的识海之中,念力在识海中化作无数阴阳大剑士,演示剑诀招式和剑意。
这一式剑诀变幻无穷,晦涩难懂,便是在楚韦脑海中烙下印记,也知堪堪记住一成。楚韦骇然,心知眼前这位少侠不简单,光是那一粒丹药就非凡品,进入腹中尤像火山喷发,磅礴的药力分出七成修复着伤势,三成涌入丹田紫府之中,化作厚重的真气,将其修为境界硬生生从化神境初期,提到了洞虚境中期。
“先生,你能否搭救杨庄主?”
“唉,根骨终是普通了些。”叶无量摇摇头,身形一闪,便又到了野狐儿身旁。
独孤念一脸怒气,责备道:“你也太肆意妄为了。得罪震天门,你可知后果。”
“老弟,唉,这下不好善了了。”
“戏嘛,总归是人多,唱的才热闹。野狐儿,你说是不是?”叶无量淡然一笑,手搂上野狐儿的腰肢。
野狐儿笑了笑,拿开了叶无量的手臂。
秦刀木然,转脸笑道:“还是你小子会玩。不过你既然插手,为何不救那杨珲?”
“一人一个命,这是他选择的路,我何必多此一举。”
叶无量点上一支烟,也不管周围那些人怪异的眼神,唯有那赛芙蓉投来好奇的目光,他这才挑了挑眉毛,还以笑容,“看着吧,好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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