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南境有一则传言是关于慕容先生的。听闻他能化腐朽为神奇,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搞不定的客户。
但此人隐居深山与世无争,又因常常居无定所,神秘之余也渐渐被人遗忘。
若不是她有意暗示,司珩怎么也想不通此慕容非彼慕容,所谓‘容’指的是容秋灼,而这个‘慕’竟然是眼前这位小姑娘。
弄出这些莫须有的名堂也就罢了,毕竟人在江湖混总喜欢起几个掩人耳目的外号,但他着实没料到——
这胆大包天的丫头不仅敢堵他的家门,还敢指使几国掮客坐地起价断他的财路!
当下这一秒,司珩神色几经变换。经历了从不甘心、不理解但又无可奈何,到转头一想,他妈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不可思议的信息量在脑子里炸开,再次体会到世事无常的男人揉了揉眉心,呼吸也不免急促了几分,说话的调调更是随之越发不爽,“我不羡慕慕小姐有顿顿享用山珍海味的能力……”
“可你吃着山珍海味,却偏偏还要打翻我装馒头的碗,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原本还在推杯换盏的融洽氛围转瞬变得压抑了几分,但在座几人皆一脸淡然。
这时,唐慕之面无异色地勾唇浅笑,表情却淡得没有任何波澜,缓缓开了口,“你挡着我哥的道,又处处与我作对。”
“看在你是七哥朋友的份上,咱们之间的问题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但你野心太大,想要吞并容秋灼的产业……不给点教训,作为妹妹怎能心安?”
事到如今,司珩早已想通了他们两人的关系。她口中的姑姑便是当年在京城风头一时无两的唐瑟如,而容秋灼……
也并非什么野男人,就是个没用表哥罢了。没看出门做生意,还要拉着自家这精神小妹给他做保护伞?
人物关系理清楚了,那生意到底该怎么做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须臾,司珩深吸一口气,俊逸又瘦削的面孔上显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子羡,这不是一件小事!”
眼下,自己工厂那边未能按时开工就已经耽误了工期,而这位慕小姐又跟他开了个国际玩笑。
几国掮客纷纷要涨佣金,这样势必延缓了进出口零部件的交货期……
总之,现在多耽误一秒,他这几年辛辛苦苦牵桥搭线的产业链不但要断裂,连他在境内外的口碑也会受到不良影响。
换句话说,起早贪黑枪林弹雨全白干!
思虑中,司珩沉幽的视线落在了对面那位爷身上。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不用他说,这个人精都比他清楚一百倍。
因而,小姑娘要是再得寸进尺的话,掀了桌子他也不可能再网开一面,拿命打拼的家业怎能随意拱手让人?
然而这时候,裴子羡姿态随性地展臂后仰,左手肘搭在女朋友的椅背上,眸光依旧深邃却平静无波,仿若闲谈地应声,“嗯,那就让它变成小事。”
“老子……”司珩恨恨地瞪了裴子羡一眼,准备拍案而起的大手最终还是落到了司川的大腿上,夹着烟的含糊嗓音像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以她的实力,以及跟你的关系,老子dream一个坐享其成都不为过吧!”
“结果倒好,你俩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老实人,本少爷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不讲武德……”
下一瞬,一通来电显示打断了司珩的口若悬河。他眉心微蹙,刚不耐烦地吐出一个“说”字,对面激昂又急切的一连串词汇跟不要钱似的尽往他耳朵里钻。
短短三十秒后,男人看向唐慕之的眼神便由古怪变为惊讶直到最后的稀罕。
要不是捷足先登的是子羡,他可能就要不顾情面地直接把人抢过来了!
貌美如花且能主内能主外,不当他的带刀侍卫兼招财进宝猫可惜了……
很快,司珩结束通话。他正了正身体,展现了自己能伸能屈的一面,“听闻七爷在京城择了一位得力的贤内助,果然名不虚传。鄙人有眼无珠,失敬失敬。”
原以为她要仗着自己受宠,在老七面前玩些新花样。没想到,他这一根烟还没抽完,徘徊在他家门口的直升机不但撤走了,还留下了一份采购意向策划书……
司珩脑中在迅速地梳理着前后过程,目光频频略向低头摆弄手机的女孩时,忍不住‘卧槽’了一声。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司珩心中关于她只是子羡女朋友的这一滤镜彻底碎了,取而代之的是唐慕之这个人本身的人格魅力。
这才是真正的富家千金,即使一无所有也有本事闯出一番事业。
或许是与自己早年间的境遇有关,对司珩而言,恕他不能理解为何那些明明从小就接受优质教育的少爷小姐,一旦离开了家族就活不下去……
这时,唐慕之淡然的视线缓缓从屏幕转移到一脸深思的男人,眉目清冷中又带着内含积威的真诚与魄力。
“如此,司少爷可否乐意坐下来与我七哥叙叙旧,再与我做笔买卖?”
可能是饿晕了,司珩两眼冒着金灿灿的光芒——真的不需要用联姻来维护并升华一下唐家和司家之间的友谊?
恰在此时,裴子羡余光触及到桌面手机上一个‘墨’字头像的聊天对象闪现。
光影暗下去的同时男人眼底闪过危险的流光,转瞬便在她耳垂边轻啄,“日后,七哥的生意也要仰仗慕小姐多多照应了。”
司珩:“……”
恋爱到底给男人带来了什么?
至于单纯爱看戏的司川又是一头雾水,为什么明明都是说的中文,自己还要将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拆分、翻译?
但千言万语,都不及一句李逵音的感慨,“果然大嫂气质还是需要韵味的,绿茶白莲花小妖精统统模仿不来,大嫂就是这个味!而且,大哥爱大嫂……”
“我要是遇到这种女人,肋骨打断给她熬汤喝!”
气愤都烘托到这份上了,司珩索性也端起茶盏,“在下以茶代酒,弟妹,哥敬你一杯。”
唐慕之张扬地挑了下眉梢,撞上对方打趣的神色,不疾不徐地回:“都是自己人何须见外,但……我还是比较乐意听司少爷称我为‘七少夫人’。”
彩虹屁还没吹起,又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司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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