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逾使出浑身全力压在马背上,用吃奶的劲扯住缰绳。
这暴躁的大宛马可不是吃素的,倘从上边摔下,不死也残。
大宛马踢蹬着马腿,发了疯似的嘶吼,围场一片慌乱,众卫护着皇帝太后退出几十步远。
段逾肝胆俱裂,他降不住身下的坐骑,可他的好胜心强的很,此时他背上的箭筒只剩下一支箭,差点便要颠出去,他负手往身后探了探身后的箭筒,颤颤巍巍的抽出最后的箭来,瞧他那副要紧牙关的样子,竟是要射最后一支箭。
孟皇后远远就看见段逾的这幅险状,她的眼眸阴沉沉,摔下来,摔下来,只要段逾摔下马,他也就和自己的大皇子一样了。
场中的段逾还在坚持着,燕照为了避免祸及,勒绳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可这又不能叫他轻易去死,凉国太子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国,尽管两族交战,可战得都是为了两国相邻的土地粮食,倘若太子出了什么意外,可就真是死战了。
别瞧胡族今儿个是来求和,要是两国打起来,赶明儿就能挥兵而上。
在一边的段玉典终于变了脸色,可带来的众卫逼近却不敢上前,想在一个发疯的马上救人,无异于把性命交出去,还是把性命交出去,也不见得能够不惊吓那匹发疯的马,保住马上人的性命。
正两难时,一道身影跃起,那人衣角带轻,拂拭腰间,策马奔腾而来。
原是燕照勒马退远,星驰铁骑,从外方一跃而来。
只见她借力腾空而起,两道马嘶,她虚空踩了两脚,落在了大宛马的头上。
大宛马被这力敲得头晕,一时不慎,似要歪到下去,段逾也似乎没反应过来,看起来就要随大宛马重重跌在地上。
这幅情状不禁令人挂心。
燕照就是在边上看着也不是,而今出手相救,要是段逾受了重伤,燕照也要被迁怒,实在是进退两难。
燕照身子向下一斜,一把扯住了段逾,手下使劲将他往前处扔,好在段逾生的轻巧,却因为手下的反力,令燕照往后仰去。
她闭上了眸,已不再想许多,若是今日必要死伤一个,不如就她吧。
她的身体向后仰去,短短几瞬间,她已尽其所能。
没有想象中坚硬的泥土地,似乎是有人撕裂了风,向她而来。
流星白羽间,一双手紧紧环抱住她,她跌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顺着风而去。
再睁开眼时,她在一人怀里,一匹马上,青年眸中灿若星辰,她差点陷了进去。
她看着他的眸,他的眉,他的鼻,仿佛顷刻就是永远。
薛仰止淡淡抬眸,驰马出了半里,勒马停住。
他的面容淡淡,仿若方才惊险的一幕没有出现在眼前。
早在燕照牵起缰绳那一刻,薛仰止就知她打算牺牲自己去救这个凉朝太子,于是他夺了身边为二人多准备的马,迎头便上。
薛仰止轻轻皱了皱眉,只是方才,他为何不经思索就上前了?似乎是有一股神奇的魔力牵引着他。
许是他也不想看到一代名将就此陨落,不然,依燕照的才能,未来彪炳史册也不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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