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人员来了。
看到房间内的惨样,脸色大变。
连忙支起担架,将奄奄一息的少年抬上救护车。
被手枪洞穿的伤口,完全被弥漫的血液遮住。
还有一些凝固的深褐色,干巴巴的附在衣服周围。
导致医护人员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是枪伤。
顾笙看见人被带走,没有跟着一起去医院,而是打车去了警局。
他要自首。
自首总比被追捕好。
犯罪程度起码能轻一些。
—
在和何茗湫分开一段时间后,周州就一直心神不宁。
他坐在沙发上,摸了摸手边包装精致的手机盒。
是他偷偷买的黑白款情侣手机。
特别定制的。
机身背面刻着他们的卡通q版人物图。
周州准备,见面的时候,亲手送给湫湫。
他的湫湫,一生那么苦,连个手机都没有,活得都不像个现代人。
他要在湫湫最后的时间里,把湫湫宠成无忧无虑的小孩。
“刺啦——”
手机盒的包装裂了开来。
同时,周州的心悸动了一瞬。
他不停的深呼吸,可心里莫名的慌乱,怎么也压不下去。
从未有过的感觉。
会不会,是湫湫出事了……
周州蓦然起身。
去找湫湫。
只有见到湫湫,他不安悬起来的心,才能放下。
他有湫湫的地址,直接开车过去,很快就能到。
周州刚进入驾驶位。
他的手机响了。
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接通了。
“喂,是周州先生吗?”
“伤患快不行了,他意识模糊的时候,一定让我们打一个号码。”
“他说,周州,以后就不能陪你吃饭了,要乖乖的,我会在梦……”
周州的大脑一片空白。
冷汗爬满背脊。
骗人。
骗人的。
都没说湫湫的名字,应该打错了。
湫湫不久前还在跟他打闹,怎么可能出事。
假的。
都是假的。
“喂,先生你还在吗?”
“伤患目前正在进行手术,他进急救室前,还说,很庆幸,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能够遇到周州,只可惜事与愿违,无法一直常伴……”
“……要是有下一辈子,周州,我们继续延伸接下来的故事好不好?”
周州捏紧了手机,强烈的哀意弥漫心房,他大口的呼吸,“伤患的名字,是不是叫何茗湫?”
手机另一头的声音顿了一下,“是的,先生。”
是湫湫……
怎么能是湫湫呢……
他只想湫湫能过上一天幸福的生活。
怎么偏偏有那么多意外灾难发生呢?
周州捂脸痛哭,濒临绝望的嘶吼。
巨大的悲怆如海的潮流,翻涌而上。
这一刻,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命献给湫湫,跟传说的阴曹地府抢一回人。
他抹着滚烫的泪水,拿着手机,凑到嘴边,用嘶哑着嗓音问,“在哪?”
“在哪个医院?”
小护士怕周州都情绪波动太大,会发生意外情况,连忙告知,“xxxx医院。”
听完在哪个医院,周州就把电话挂了。
他踩着油门,加速到底。
他要找湫湫。
他……要见湫湫的最后一面。
—
周州到医院了。
他看着医院的十字符号,忽然有种不敢走进去的恐惧感。
他怕。
怕进去了,得到的是湫湫没了的消息。
他怕自己的理智溃不成军,失态的质问那些医护人员。
质问他们,为什么没能救回湫湫?
“先生,你站在门口很久了,是看病还是买药,看病的话走右边,买药走左边。”
没有吊牌的实习小护士注意到了周州,贴心的给周州指了指路。
周州胡乱的把眼角的泪擦掉,强颜欢笑,“谢谢。”
“急救室在哪?”
急救室?
小护士想了想,“好像前不久,有一个伤患进了急救室,在二楼吧,目前只有二楼的急救室在用着。”
“你走楼梯,上去后,往前直走几米远,就能看到急救室了。”
“谢谢。”
再次道谢,周州便马不停蹄的往二楼赶。
急救室的外面空荡荡的,没有人。
他看着亮起来“抢救”三个字,心里涌起深沉的无力感。
在死亡面前。
一切都显得太渺小了。
周州颓废的坐在等候区,无助茫然的盯着自己的鞋子。
他知道湫湫会死。
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么突然,那么快。
原以为搭建好的心理城堡,脆弱的跟张纸一样,轰然倒塌。
伤患……
周州突然意识到,电话里的小护士说的是“伤患”。
湫湫是胃癌啊。
不应该是病患吗?
湫湫在离开的短暂时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又因为什么,而受了伤?
周州的脑海里一堆谜团,怎么也想不通,干脆闭上眼睛,虔诚的祈祷。
祈祷他的湫湫,能够安然无恙。
后天……
就是湫湫的生日了。
他贪心的想要陪湫湫,过一回十岁的生日。
所以……
拜托……
就这一次……
老天爷,让湫湫……活下来。
—
不知过了多久。
急救室的灯,灭了。
周州注意到了,放松的身体立马紧绷起来。
门被推开。
周州冲了过去。
“医生,他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扫他一眼,公事公办的摇头,“情况不好,今晚入重症监护室,要是醒不过来,就早点准备丧事吧。”
周州倏然退后一步。
“准备丧事”这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轰得他的心四分五裂。
他还是勉强道谢:“医生辛苦了。”
他知道,医生尽力了。
他不能无理取闹,把失去湫湫的痛苦,强加给医生身上。
“来,家属让一下路,让我们把床推过去。”护士需要推着病床往重症监护室迁移,见周州傻站着,不由得提醒一番。
“好。”
周州避开了他们推床的路线,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一起进入了重症监护室。
他的湫湫,小脸惨白的躺在病床上,插着各式各样的仪器,像灰败凋零的花朵,随时都有可能随风吹散。
等护士固定好了床。
周州拦住,问:“能不能咨询一下,湫湫受的什么伤?”
护士:“你是问躺在床上的那个病人吗?”
“他的情况极为严重。”
“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情况格外惨烈,直接被一把手枪,洞穿了胸口,那血跟不要钱似的,一直流一直流。”
“枪口?”
周州追问:“哪来的枪?”
护士也奇怪,“不清楚,不过我们是接到求助电话,才派医护人员过去的。”
“我刚好看过现场。”
“全是血,但是我们都没看见是枪伤,就急匆匆的回医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