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的二楼不大,到处都是深色的玻璃。
角落的绿植繁茂,很挡人的视野。
何茗湫从左手处的尽头,一路走到右手处的尽头。
遗憾的是,他没有看到袁逸。
他找到三楼的楼梯,走了上去。
三楼跟前两楼都不太一样,位置不多,一眼望去,只有寥寥几人。
何茗湫看到了手边亮起来的标牌,都是高级咖啡,一杯几百上千不等。
难怪人少。
不是所有人都有闲钱花在喝咖啡上。
刚往前走了两步,他听到了来自袁逸的声音。
声音很大,像争执的时候发出来的。
何茗湫靠近些许,视野亮堂了不少。
袁逸正背对着他,双拳握得很紧,肩膀有明显晃动的幅度。
玻璃上的雾气映着他看不清神情的侧颜。
在袁逸的对面,坐着一个面容平静的男人。
保养得当,乍一看,只有三十多岁。
长相与袁逸有分相似,尤其是眉宇那一块。
五官单个拿不出来,都是上上之品,组合起来,却普通极了。
属于耐看的类型。
男人穿的衣服很奢华,西装革履,脸上噙着笑意。
有点衣冠楚楚的味道。
“小叔,你有脸回来?”
何茗湫听力不错,袁逸含着怒意的话语入了他的耳朵里。
他没有引起关注,绕了点路,坐在了他们的斜对面。
顺手拿起架子上的报纸,挡住半张脸。
以他的方向角度,是能够看清楚袁逸和那个男人的表情的。
袁逸与平时的冷峻淡然不同,他的脸发着不正常的红,眼眸是憎恨和暗沉。
没有光,没有神韵。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云淡风轻,一直若有若无的笑着。
男人身上上位者权贵的气质,毫无保留的释放着。
他没有回袁逸的话,跟一旁走过来的服务员交谈了片刻。
随后把视线集到袁逸的眼睛上。
“给你点了蓝山咖啡。”
袁逸眼皮一跳,强忍着发飙的欲望,坐了下来。
“我不喜欢喝咖啡,我母亲喜欢。”
男人合上菜单的动作一顿,“不记得了。”
“不喝咖啡的话,过会重新点杯牛奶吧。”
“不记得了?”袁逸冷笑,“那你的记忆力可真次啊。”
“我母亲那时候最敬重你,你每次都会给她做一杯蓝山咖啡,她当宝似的舍不得喝。”
“结果呢,你跟那人一样,都只把我母亲当做无聊时的玩具。”
“她那段时间,抑郁发狂的时候,我求你给我母亲做一杯蓝山咖啡,让她缓一缓。”
“我跪下来求你,可你……”
袁逸眼眶泛红,咬牙切齿的说:“可你没有理会我,只是轻蔑的看我一眼,将我一脚踢开。”
他话让对面的男人微微变了变脸色,但马上又恢复如常。
“陈年旧事,记不清了。”男人轻描淡写的说道:“也有可能,是你记错了,我印象里,没有过你说的那一幕。”
他漫不经心的摩挲着菜单的一角,没有将袁逸的话放在心上。
手腕上昂贵的手表,在灯光下,闪过炫目的光。
“我记错了?”
“怕是对你来说,我母亲的事,根本就不是事。”
袁逸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怒火烧,“你送我母亲的镯子,我到现在都保存在家里。”
“你送她的时候,跟她说过,在你的眼里,她永远都是你最宝贵的妹妹,会永远的陪在她的身边。”
“她本来就经历了丈夫的背叛,心里脆弱,你是她从小到大的信仰,唯一的依靠,收到镯子后,更是把你当成了她的天。”
“她抑郁症,有一度的时间,是有所好转的。”
“可后来,你三番四次躲着她,冷着她,用玩笑的语气说着讨厌她的话……她的抑郁症达到了冰点,天天拿刀划自己的手腕。”
“我不拦着点,她早就没了。”
泪水从袁逸脸上滑落,他疑惑又不甘心,“为什么你们不能善待我的母亲,她做错了什么?”
“就活该被你们当成玩具摆弄吗?”
母亲是他年幼时的依靠,他在那个家里唯一的眷念。
天天看着母亲自残,他是绝望的。
可那又怎么样,他什么都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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