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面有春风的陈有才,闻听此言,神色一滞,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还是没有逃过何领队的眼。
只见他抚掌大笑,说道:“怎么陈兄的脸色这么难看,好似被人踩了尾巴一般。”
陈有才的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一副吃惊的样子道:“你的意思是,在祈福宫发现了番薯贼线索?”
何领队双眼微眯,唇角扯起一抹冷笑,淡淡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咦,”陈有才唇边突然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镇定地回视着他的目光,轻飘飘地说道:“何兄你这话是何意思?”
何领队冷冷一笑,说出的话就如同带毒的刀子一般,“意思就是,陈兄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刚才这祈福宫,可不只有我们俩人!”
陈有才闻言神色一冷,语气如霜道:“何兄的意思是,刚才进殿查看时,就发现那番薯贼藏在此处?”
何领队回头瞥了一下台基上的香炉,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原本一直漠然站立的田司礼,听罢此言后,连忙后退几步惊恐地看着香炉,说道:“何领队的意思是,贼人藏在这香炉之内?”
“正是如此!”何领队迈步走到台基之上,指着满地的足迹说道:“这就是证据!”
尚未等他话音落地,耳边传来田司礼的一声吆喝:“来人呐,速速将台基围起来!休要将贼人放跑!”
随着他的声音,门外哗啦啦地冲进一群卫兵,将台基围得水泄不通。
何领队一脸茫然地看着田司礼,显然对于他的做法有些匪夷所思!
就连站在不远处的陈有才,神色也是一滞,他没有想到田司礼会这样做。
站在台基上的何领队,看了看站在远处的陈有才,笑着说道:“陈兄,劳烦你上来一下!”
“我,”陈有才眉角闪过一丝光芒,伸手一指自己的鼻尖,疑惑地问道:“是在叫我吗?”
对于他的明知故问,何领队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陈有才一脸悲苦之情,看了看众人,便抬足慢慢朝台基移动,慢到让人以为他是在害怕一般。
好不容易挪到了台基近前,登台阶之时竟然一脚踏空,摔在台阶之上。
昂首站立的何领队,瞥了一眼伏在地上的陈有才,笑着说道:“怎么?腿软吗?”
陈有才连忙摇了摇头,辩解道:“哎,陈年旧疾,一紧张腿脚就不听使唤。”
“紧张?”何领队粲然一笑,蹲在他面前,伸手指了指地面的脚印问道:“这是什么!”
陈有才心里自然知道这是脚印,而且还知道这正是其妹妹陈若兮所留下的。可嘴上却诧异的问道:“这是什么?”
对于他如此回答,何领队显然已经料到,只见他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说道:“最近天干物燥,怎么会有这般泥泞的脚印在这里!”
“对哦,怎么会有脚印在这里呢?”站立一旁的田司礼闻言也是一怔,也连忙走过来伸手指着地上的脚印质问道:“你们平日里是怎么打扫的呢?”
伏在地上的陈有才闻言一顿,心里暗忖道:“不愧为文职,这推脱责任的功夫可不是吹的,一转眼就变味了。”
“回司礼大人的话,这打扫不是我该过问的,而是有专门的内侍。”
田司礼温言一怔,神色顿转凝重,冷冷道:“此地乃祈福之地,怎可如此肮脏,看来要好好整顿一番了。”
蹲在一旁的何领队,看着满脸正气的田司礼竟然说这脚印是因为没有打扫干净,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
田司礼看着嗔目结舌的何领队,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何领队似乎对此有其他看法?”
说话间陈有才缓缓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尘,一脸严肃地说道:“司礼大人,你说的没错,这帮人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你瞧瞧这灰尘。”说话间还故意拍了拍身上的甲胄。
正准备高谈阔论的何领队,又被他打断,顿时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说道:“一派胡言,什么叫做没有打扫干净,这明明就是那番薯贼留下的足迹!我刚才就发现了,只是我没有点破而已。”
陈有才闻言心中一喜,便开口问道:“何领队,你的意思是你刚刚就确定那番薯贼藏在这里了?”
“对,没错!”何领队点了点头,一脸怒气地说道:“刚才你可是一拖再拖,不愿意让我搜查,不就是想拖延时间想让他藏好吗?”
站在一旁的田司礼一脸疑惑地看着陈有才,开口问道:“刚刚何领队要搜查此地,你为何不让?”
其实田司礼如此问,只不过是想接着和稀泥,如今自己贸然出现在这里已经很可疑,若要是被他查清楚事情的原委,自己也难逃干系。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陈有才竟然一脸震惊地望着他,开口说道:“不是您吩咐下官,祭祀之前要封闭此宫地吗,尤其是晚上。”
这话一出口,原本一脸正经的田司礼,嘴角不由自主地轻颤,呢喃道:“哎呀,忘了忘了,是有这么一条规定,祭祀之前祭台一定要保持干净。”
就是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二人一唱一和,何况有点小聪明的何领队。
只见他撇了一撇嘴,冷笑道:“即使是田大人下过命令,也是说无关人等,当时我乃是…乃是执行公务!”说罢之后昂首挺胸地扫视着台基之下的众位卫兵。
陈有才双眉为皱,一脸诧异地问道:“可你并没有告诉我,你是在执行公务,我那里知道呢。再说了你只身一人前来,我还以为是私事呢!”
何领队并没有回话,只是眼神如刀地瞟了一眼他。
见他并没有反驳,陈有才继续说道:“我只是一个小卫兵,这边田大人吩咐我,不可以让人靠近祭台。你何领队深夜前来祈福宫又不说要干什么,只是说要进去看看。你说我该听谁的?听您的违了何大人的命令,听何大人的又得罪了您。”
原本站在一旁看戏的田司礼,猛然听到陈有才又将自己推下水,心中一阵腹诽。其实他心中也知道,陈有才如此做就是报刚才堵门之仇。可事到如今自己也没有办法,不但要任由他说,还要出言相帮。
想至此处,便脸色一板,颇为恼怒地说道:“天道祈福,乃是至善之事,何为善,心净为善。连祭台都脏乱不堪,怎么能做到心净,若是上天因为此事让我大周边境官兵吃了败仗,这事谁能付得起责任?”
这一番话说得在场之人俱是一愣,就连他自己都佩服不已,胡说都可以说的这么正气凛然。
连他自己都觉得正气凛然,何况不知道真假的众人呢,一时间众人都交头接耳道:“这话说的没错,神殿乃至善之地,我们这般胡闯真要是有个影响,那可麻烦了!”
本是随口胡诌的田司礼,看到众人这样的反应,便接着说道:“尔等可能不知,我大周北境为何如此安定,那都是吾皇年年来祈福的缘故。”
站在台下的卫兵半数以上都点了点头,这话说的是不假,自从行宫建立以来,周国皇帝年年都会来住上一段时间,期间必定会在此地祈福。
此时整个殿内,除了三个知道实情的人之外,俱都觉得何领队贸然闯祈福宫乃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眼看风向已变,陈友才便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朗声道:“虽然祈福宫乃是祈福之地,但何领队立功心切,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我们先听听他对于发现行踪之后,竟然选择一走了之如何解释。”
何领队瞥了一眼正笑嘻嘻看着他的陈友才,沉声道:“你少在这里花言巧语,什么叫做立功心切,这明显是你怕事情败露,想要混淆视听。”
陈友才惨然一笑,仰起头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好一个混淆视听,就算如你所说。那你可否解释一下,发现踪迹之后为何选择一走了之!”
何领队冷哼一声,语气森森地说道:“还不是担心你二人合起伙来…”
尚未等他说完,陈友才便问道:“合起伙来干什么?”
“合起伙来将我击杀。”显然这句话说的毫无底气,说罢之后只见他神色有些尴尬。
闻听此言,陈友才笑的极其悲怆,微含泪光地说道:“击杀?何领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次校场演武,领队备选战,我二人恰好是对手是不是?”
何领队不知他此话是何意,但依旧点了点头说道:“是,你我二人是对手!”
陈有才双眼一眯,笑着问道:“那想必最终结果你应该还没忘记吧!”
俗话说的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擂台比试自然会分个高低,即使是一招半式也是要分清楚。
显然这件事是值得炫耀的,何领队撇了撇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我也只是小胜几招而已,你再练个几年兴许可以和我打成平手。”
陈有才并没有因为他的客套而住嘴,依旧咄咄逼人地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夜缉拿的是一个偷番薯的小蟊贼,连番薯都偷的蟊贼能是高手吗?”
站在一旁的田司礼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连番薯这玩意都偷还能叫高手,我猜应该是个快要饿死的小孩子吧。”
闻听到此,何领队终于发现自己掉进了陈有才设置的陷阱里面,一个栽赃嫁祸的陷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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