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此话一出,曹氏夫妇应该会面色苍白,可让温子琦出乎意料的事,他夫妇二人相视一笑后,竟然携手站了起来。
温子琦屈指频敲,得得有声,淡定从容地看着二人。他无法断定此二人到底是出于何目地才这样。但仗着艺高人胆大,便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慢说他二人丝毫没有武学根基,就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想要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对其动手,恐怕也是胜负难料。
一桌之地,好似隔了一方天地一般。
本欲上前一步的曹氏夫妇,似乎觉得如果贸然上前真的有可能招来杀生之祸,便强压心中的激动之情,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是二丫,他是铁柱!”
除了烛火噼啪之声,厅堂再无其它声响。所以曹氏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却一字不落的传到了温子琦的耳内。
原本寒气如冰,决绝如铁的眼神被这两个名字顷刻间融化。
温子琦歪头看着眼前的二人,喃喃重复道:“二丫姐,铁柱哥?”
随着这一声轻唤,曹氏眸内之泪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站于身侧的曹二牛伸手将其轻轻揽入怀中,小声安慰道:“没事了…”
“二丫姐、铁柱哥,真的是你们吗?”温子琦缓缓站起身来,呆呆地看着已哭成泪人的曹氏夫妇。
他不是不愿意相信,而是不敢去相信,十五年前温家上下横遭大劫,就连仆人杂工也都被押赴刑场。
当时年幼的他并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可是后来他知道了当时押赴刑场的有三十四人。
除去有十一位分堂堂主,其余二十三人则是整个温府上下。
曹氏虽然双眸满噙泪水,但是语气却一改往日的温柔,质问道:“十五年来我一直在期盼苍天,让我能再遇到姓温的。”
说到这里拿手一指温子琦,一字一顿地说道:“真是苍天佑我,今日我将为我死去的双亲讨回公道。”
未待她话音落地,曹二牛连忙叱责道:“你在说什么呢?他当年才四岁!”
“这个我自然比你清楚,”曹氏眉宇幽幽,眸中泪光依旧闪动不止,“一夜间你我皆称为孤儿?这难道不是拜他温家所赐?”
闻听她越说越离谱,曹二牛登时脸色一板,沉声道:“你闹够了没有!什么叫拜他们所赐。温老爷绝不会是那样那样的人!”
原本激动不止的温子琦,看着二人喋喋不休的争吵,登时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说道:“二丫姐、铁柱哥你们要是真在世上该多好。”
争吵不止的曹氏夫妇,闻听此言俱是一怔,曹二牛更是一脸震惊地说的:“琦琦,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二人不是就在你面前吗?”
原本哭泣哽咽的曹氏,也连忙应和一声道:“对啊,我二人不是就站在你面前吗?”
温子琦眼圈儿微红,唇角扯起一抹冷笑,凝视着摇曳的烛火,眸中掠过一抹怒色道:“你二人是站在我面前,但你们却不是二丫姐和铁柱哥!”
说到这里拿眼一扫曹氏夫妇说道:“之前我只是怀疑那个畜生尚在人间,而今看来是确有此事了?”
曹二牛闻听此言,双颊之肉微微抽搐了一下,目光一沉,没有说话。他心里很清楚温子琦虽说的畜生是指何人。
而身边的曹氏却是脸色一白,嘴唇嚅嗫半天,方挤出几个字“琦琦,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二丫姐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
听了她这番话,温子琦并没有感到一丝意外,只是淡淡一笑道:“想不到这畜生竟然有如此通天的本领。说到本领我很想问问你二人除了耳聪目明之外再会不会其它功夫?”
让人想不到的是,闻听此言后的曹氏夫妇神色只是那么一霎那出现了异样,转瞬间又恢复如初。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霎那,但是已足矣证明刚才温子琦所言非虚,
“不错!”曹二牛一脸得意地说道:“我家琦琦果然聪明伶俐,事到如今仍在试探。”说完这一句后,竟然扶着曹氏迈步来到桌前缓缓坐了下来。
温子琦看了看淡定自若地两人,嘴角微微一抿,心里不由对着二人高看了一眼,其他先暂且不说,单就这份遇事不骄不躁从容因对的样子便委实令仍惊佩。
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温子琦抬眼轻瞟了一下依旧啜泣不止曹氏,平淡如水的说道:“念你是个孕妇,我不愿施手段,还是你自己说吧。”
“说什么?”曹氏伸手一抹眼泪,语声之凌厉,丝毫没有平时的温柔贤淑,“难道说你我如何被你们家害的这么惨?”
话锋如刀,直射人心,可温子琦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一般,依旧环抱双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本以为此话可能会撼动其身心,可换来的却是三伏天入冰窟一般的遍体生寒,曹氏嘟囔道:“枉费待你如亲弟弟一般看待,没想到再见到你时换来的不是久别重逢的亲情,而是无尽的猜忌。”
温子琦眉捷一挑,轻笑一声,摇头道:“我以为你会有什么高招,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接下来是不是骂我翻脸不认人,狼心狗肺了?”
或许温子琦所说确实就是曹氏心中所想,只见她闻听此言后神色一顿,冷哼了一声便将头转向一边不再搭理他。
看他这番神情,温子琦干笑一声,便将视线移在曹二牛的身上,戏虐道:“我是叫你铁柱哥呢还是叫你曹掌柜好呢?”说到这里好似想到什么一般,叹息了一声接着道:“还是叫你曹掌柜吧,毕竟铁柱哥的名声不能被你给糟践了。”
虽然说的客客气气,可是他的神情却是异常冷峻,一张如刀削的脸庞上面好似附着一层厚厚的冰霜一般,就连双眸之中也是让人望之生寒不敢直视。
“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曹二牛目光一沉,言语之中不悦之意已是暴露无疑,“什么叫做我糟践了铁柱哥的名声,你小子难道还以为是之前?”
说到这里关心的身手揽住曹氏,小声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要去心存幻想,他早已不是十五年前的那个可爱聪明的小琦琦了。”
未待他话音落地,温子琦蓦然起身,面露怒色得呵斥道:“少在我面前小琦琦小琦琦地念叨个不停,你们不配!”
“放肆!”曹氏连忙起身,一嘴银牙咬的咯咯直响,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温子琦说道:“你不愿相认也就罢了,我自当没有你这个弟弟!”
“弟弟?”温子琦抚掌大笑,此时发笑无疑于火上浇油。“真是恬不知耻,若真是我亲人,我温子琦自当对二位礼数有加。可二位的做法,我实在是难以接受!”
说至这里便摇头轻叹一声,继续道:“你若真是我二丫姐,自当应该知晓我应该最痛恨什么?”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温子琦刚才这番辱骂,好似泥牛入海一般丝毫没有效用,曹氏夫妇二人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盯着自己。
看着一脸淡定的曹二牛,温子琦用掉了最后一丝忍耐,淡淡地说道“游匪是你叫来的对吧?”
眼见事情已经败露,曹二牛也没有准备在死撑下去,便坦然一笑,“是的,是我叫来的!”
见事情果然如猜想一般,温子琦并没有漏出一丝丝的得意,反而是愁云满布,呢喃一句:“所以最后那一包袱的点心势必也是做了手脚的?”
这话明显是在问曹氏,可回答之人依旧是曹二牛,“没错,本想送你们三人上路,却被那群冤大头抢了过去。”
闻听此言,温子琦缓缓地点了点头,便双眸微眯看着曹氏,“既然他已经承认,你有何必在此强撑下去呢?”
曹氏并未答言,只是回头瞟了一眼他,恶狠狠地回了一句,“技不如人,无话可说。我只是好奇,你是如何得知我二人是佯装的呢?”
看着她一脸的不解,温子琦笑得好似一个戏耍老鼠的猫一般,“很简单,因为我比你聪明!”
闻听这样的话,曹氏愣在原地,随即掩嘴轻笑道:“没想到你不但自大,而且还自恋!这般话语也能从你口中说出来,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三人好似真的多年好友一般,俱都笑了起来,只不过温子琦的笑声中更多的则是无奈之情,让人停之为其惋惜。
陡然间,破风声起!曹氏以手为刀,朝着温子琦的颈项斜切而来,角度刁钻竟然人不知该如何闪避。
有道是避无可避大可不避,温子琦不退反进,双指并拢直接点向曹氏的尺泽之穴。
二人之间只有一臂之隔,眼见曹氏的掌刀已离颈项不足二寸,心中顿时一喜,暗道:“你终究还是太过于稚嫩了,如此近的距离,我取你性命犹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思绪微带落下,只觉得手臂一麻,竟然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偏了分寸照着桌面削去。
“哗啦啦”一阵杂乱之声响起,桌上摆着的一应物件俱都摔落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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