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捕头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迟疑了一下,方才缓缓说道:“当时和你返回画舫之际,我曾吩咐手下严加看管,可谁想到昨日深夜其中一名属下回报,说是尸体莫名其妙消失了!”
听闻此言,温子琦目光一沉,没有说话,他心里很清楚,绝不会莫名其妙的消失,若说是活人,可能会趁着差人疏忽之际偷偷溜走,可此人再也没有了这种可能,除非有人偷偷的将其盗走。
若说是奇珍异宝,可能会有人垂涎,可他乃是一具无名尸体,避之都唯恐不及,又怎么冒着被官府发现的情况下去偷出来呢,会如此做的估计也只有此人的同伴。
更何况黄捕头曾今说过,此人应该效力于一个组织,而这个组织向来都是以小队的形式在外执行任务,这么简单的推论黄捕头也应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想明白,可是观其神情好像并非如此。
想至此节,便有些意外,不由自主的心生疑云,皱眉道:“黄捕头,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呢?”
“呃…”黄捕头微微一错愕,面上随即浮起一丝略带无奈地笑容,“温兄弟,你说的没错,不只是消失!”
未待他话音落地,一旁单手托腮的裴渊庭连忙直起身来,惊讶地说道:“消失还不只是,还有比这更玄乎的?”
此话说的不无道理,尸体消失了,只要长脑子的人都马上会想到必定是被人偷走了,至于是谁,也无非就是两种,一种乃是至亲好友,不忍心让其暴尸荒野,第二种则是担心会从其尸体上发现秘密的人。
“确实玄乎的很,”黄捕头眉睫轻颤,一字一顿地说道:“我黄某胜任捕头这么多年,大小案件也接触过不上,阅历能力自然也是有一些的,所以当属下回禀说尸体被盗了,我第一反应便想到了他的同伙,可是…可是…”
黄捕头并不是笨嘴笨舌之人,连着可是了几次,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更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竟然将脸侧向一边。
看着将脸扭向一边的黄捕头,温子琦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便连忙抬手示意裴渊庭不要再逼问下去了,因为他发现黄捕头的眸中疑惑不解仅仅只是少数,更多的则是被恐惧和害怕所占据。
裴渊庭虽然一心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看到温子琦的示意后,便没有在追问下去的意思,而是将实现移到温子琦身上,笑着打趣道:“这几日也没好好的和你聊聊,和你家的秦姑娘咋样了?”
闻听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温子琦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嘴唇嚅动半天,方才挤出几个字,“不要乱说。”
正端茶细品的凌浩然,何曾见过温子琦这等窘迫样子,便轻笑了一声,摇头道:“老裴,你就少拿他开涮了,你看看一提到姓秦的,他那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也不知真是如凌浩然所说,亦或是巧合,温子琦此时刚好要将手缓缓地往桌下收,闻听于此,连忙僵在原地,收亦不是,不收也不是,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众人。
“放上来吧,”裴渊庭咂了咂舌,继续调侃道:“黄捕头今日请我们来喝茶,是有事要找你们二位,你这手放在桌下,是不想喝茶还是?”
经他这么一提,温凌二人才想起来,今日来这里是因为黄捕头,便都收起了嬉闹之心,凌浩然更是轻咳一声,询问道:“我们也不是外人,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就说了,就这样吞吞吐吐的也不是个办法!”
不知是凌浩然的这一句话起了作用,还是黄捕头自己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所以待到他话音一落地,黄捕头便将头转了过来,笑着说道道:“凌公子说的对,我这么做对于案情时没有任何裨益的,诸位既然当我是朋友,我又岂会不识抬举呢!”
说着语气一顿,一扫眸中的阴霾,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正色道:“当时我和温小哥已确认此人已死去多时,这一点温小哥应该没有异议吧!”
“当然没有!”温子琦眉睫一条,毫不犹疑地反问道:“脉象全无,而且尸体已经腐烂成那般摸样,岂有一丝生机?”
似乎知道温子琦会这么说一般,黄捕头连忙接着话音说道:“当然不可能有生机,可是我想告诉温小哥的是,此人是自己走掉的!”
也不知是黄捕头的这话冲击力太过强大,亦或是什么原因,众人听罢后,好似事先商量好的一般,俱都嘴巴张的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走掉?”温子琦瞪着黄捕头,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死人怎么可能会走呢?”
“我和你的想法一样!”裴渊庭连忙点了点头,在一旁附言道:“按你们所说,都死得透透的人,怎么可能站起来自己走呢?”
对于众人的反应,黄捕头似乎早已预料到一般,一点也不觉得诧异,更是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说道:“其实我当初的想法和你们是一模一样的!”
一直攒眉苦思的凌浩然,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连忙伸手截断黄捕头的话,疑惑不解地问道:“你刚刚说你当初的想法和我们一模一样,并不相信死尸会行走。言外之意则是现在想法改变了,相信死尸会自己走了?”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黄捕头并不否认凌浩然的说法,虽然这事听上去,充满了诡异,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相信。
“是什么原因让你改变的?”温子琦抬手轻揉双鬓,蓦然间脑袋里灵光一闪,好似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缓缓地将视线落在黄捕头身上。
黄捕头大吃一惊,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唇,“我去过现场。”
看着他说话虽然无碍,但是脸色此刻却是犹如一块白纸一般,温子琦缓缓地将视线收回,缓缓地问道,“你去过现场后,就确认此人是自己走掉了?”
“嗯!没错!”黄捕头喉结微动,咽下了喉间涌起的口水。
“你去现场看到了什么?才有这等转变!”温子琦看了黄捕头一眼,眸中带着一丝的疑惑。
“我看到了足迹!”黄捕头的眸色中闪过一抹黯然,喃喃自语道:“我看了义庄与河之间的足迹!”
这没什么呀?”裴渊庭不以为然耸了耸肩膀,笑着说道,“若果是没有足迹才成了怪事呢?有足迹不更一步的说明是有人将其背走了吗?”
说至此处语气一顿,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抿了一小口,继续说道:“若是不留痕迹凭空消失,才让人觉得怪异,眼下既然有足迹,恰恰就说明这乃是人为而已!老黄你是不有点小题大做了呀!”
可让他意外的是,黄捕头对于他的解释既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反驳,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至于为什么却没有说。
裴渊庭脸色微滞,一脸疑惑地将视线从黄捕头身上移开,落在温子琦身上,小声地问道:“难道我分析地不对吗?”
温子琦抬眼看了一下裴渊庭,摇了摇头说道:“你分析地没错,但是你能想到的,黄捕头作为捕头自然也能想到,但是你看看他现在神情就知道,事情并不是这简单。所以我敢断定,这个足迹应该是有问题的!”
果然如他猜测一般,黄捕头闻言频频点头,着急地说道:“没错,温小哥说的一点没错,这个足迹何止有问题,简直就是诡异!”
“诡异?”凌浩然怔了怔,随即伸手捏起一粒桌上的蜜饯丢在嘴里,一面嚼着,一面问道:“怎么诡异了?说说看!”
听闻此言,黄捕头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马上就说,而是迟疑了片刻,方才轻声道:“足迹是从义庄走到河堤边,而且义庄周边再无其他任何足迹,我这么说你们能明白吗?”
“呃...”温子琦微微一错愕,笑着说道:“你的意思是,义庄内凭空多了一个人的足迹,然后走到河边消失不见了?”
听罢温子琦的解释,黄捕头满脸的纠结之色,既没有赞成也没有否认,而是咂了咂舌,无奈地说道:“大体上和温小哥说的差不多,但是多少有点差异,足迹只有一只脚印。”
“一只?”裴渊庭咬着嘴唇,疑惑地说道:“难道是此人只有一条腿?”说罢好像觉得自己都无法信服,便连忙摇了摇头修正道:“即使是一条腿,也应该有拐杖才对吧!”
可让他再一次意外的是,黄捕头闻言摇了摇头,否认道:“你也知道,穷乡僻壤的义庄,蛇虫鼠蚁泛滥成灾,恰巧死尸的一只右足就被肯的剩下一堆白骨了!而这个足迹只有左足没有右足。”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几人都是聪明之人,自然知道黄捕头所说之话的言外之意是什么。
按照黄捕头刚才所说,确实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死尸自己站起来,单脚跳到河中然后逃之夭夭。
自古以来郎中不信鬼神,三人虽然不能算是郎中,但是对于鬼魅一事向来也是一笑了之,可今日听到的事情确实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裴渊庭更是长叹一口气,幽怨地说道:“老黄,你不会在这了那我们故布疑阵吧,这事明显的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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