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贾思道本以为这只是一此普通缉捕任务,可当遇到温子琦的那一刻开始,事情的发展早已出乎了他的意料。
此刻更是听到自己之所以被选择执行这个任务,完全不是断案能力的问题,而是另有他意,焉能不心惊,“子琦兄弟,我看你也不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总不会故意诓我吧?”
“逗你?”温子琦眉宇微微一蹙,像他这么聪明的人,这番言论一入耳,霎那间便知道贾思道想要说什么,便抢在他前面先一步说道:“贾捕头,你的意思我在试图挑拨你与柳南天的关系吗?”
对于他能够一语道出自己心中所想,贾思道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反而面露一丝坦然,嘿嘿一笑道:“因为如果是我,我可能会这样做,毕竟是你害我在先,我自然没有必要再对你留有情面。”
听闻此言,温子琦神色一愣,略微迟疑片刻方才缓缓地说道:“各为其主,各凭手段而已,你这样也无可厚非,毕竟有句俗话乃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话说一半,神色蓦然一变,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可是还有俗话讲的则是,做事留一线,诸事莫做绝,既然胜负结局已经知道又何必赶尽杀绝?”
呃...
贾思道神情错愕地看着他,这番话竟然出自他口,若非刚刚的眼神任然记忆犹新,差点误以为自己这是在拜访避世高人。
“子琦兄弟这番高论,真是让贾某大开眼界,只是不知道您这份豁达是出自哪里?是所谓的艺高人胆大吗?”
温子琦嘴角微微上扬少许,神情淡然的回视着他,并不否认其中有贾思道所说的因素在呢,有道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算计都是徒劳。
或许是他这副淡然之色,彻底的击溃了贾思道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就在温子琦欲张口之际,本来神色有些鄙夷的贾思道蓦然大笑一声。
这一声来的突兀,惊的温子琦神色一愣,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话锋一转疑惑不解地问道:“贾捕头,你因何笑的如此开心?”
“开心?”稳住了心神的贾思道,一脸悲壮地转过头,此时他的目光就像狂风卷过的枯草一般凌乱不堪,声嘶力竭地呐喊道:“我当然开心了,子琦兄弟如此聪慧,不管是效力于那一位公子,此人将来必定会位登大宝。”
说着语气一顿,神色突转冷冽,咬牙切齿地说道:“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是毕竟都是龙种。”
“然后呢?”温子琦挑眉问道,带着一缕深浅得宜的讶异。
“然后?”贾思道冷哼一声,语气森森地说道:“如今位居至高宝座这位,当年可是凭借手刃了几位手足兄弟,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你觉得当朝的几位皇子会否效仿?”
听闻此言,温子琦眉宇微微一蹙,目光一凝,陈年往事瞬间掠过脑海,勾起了尘封在心中痛楚,不由间眼圈儿微微泛起了涟漪,但又不能在此时落泪,忙尽力忍了回去。
虽然只有短暂的数息,但还是被贾思道有所察觉,不由诧异万分,好在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只是略微迟疑了片刻,便恍然大悟道:“子琦兄弟,狡兔死,良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这话由来已久自然有他一定的道理,你此时若能看明白也不算晚!”
“啊?”温子琦闻言一怔,凝眸瞧了贾思道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的失神,让他误以为自己的黯然神伤,是因为想到将来的遭遇而伤感。
念及至此,便抿嘴一笑,顺着贾思道的话接着说道:“谁说不是呢,新皇继位自然是万象更新,像我们这种见不得光的阴暗面,自然是随着清洗大潮一并消失在历史的年轮中。”
说至此处,眼角微微一抬瞟了一眼贾思道,见其神色疲惫好似深有感触一般,忙趁热打铁地说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挚爱亲朋皆可杀,像你我这种恐怕连个名字都不会留下,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人世间了。”
“唉!”
贾思道长叹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一心想着位列庙堂,可到头来只是孤坟一座,这难道便是我的归途?这未免也....”
未待他话音落地,温子琦连忙抬手截断他,义正言辞地说道:“贾捕头,你这就有点过于悲观了,你只要将出卖你们的人揪出来,送回南越便可高枕无忧了!”
“出卖我们的人?”贾思道好像并没有听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连忙一脸疑惑地跟着重复了一便。
“对啊,”温子琦双手一摊,语气幽幽地说道:“这不明白的事吗?此人将名单交给了柳南天,所以你们此行才会...”话说至此,神色不由一僵!
“怎么了?”贾思道眉宇紧缩,下意识的往后撤了半步,一脸警惕地盯着温子琦,似乎在害怕其又突然说出什么惊人的言论。
可令他意外的是,神色异样的温子琦,并没有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而是沉默了许久,方才轻笑一声道:“原来是这样的一回事,我还真的有点小觑这位知府大人了!”
蓦然间听到这么无头无尾的一句话,贾思道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痴痴的望着他片刻,方才从齿间挤出几个字,“子琦兄弟,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温子琦何等聪明,按理来说,自然不可能告诉贾思道,可不知是不是他有意炫耀,在贾思道询问完之后,竟然轻了轻嗓子说道:“四日前的晚上,益春堂库房存放的贡药一夜间不翼而飞,有目击着称是鬼魂在做祟,其实则是老六在晚饭中下了些迷药而已。”
“老六?”贾思道蓦然间抬手截断温子琦的讲述,一脸惊讶地插嘴道:“这个老六就是现在躺在堤坝上的这一位?”
温子琦并没有打算隐瞒,便缓缓地点了点头,一脸肃穆地说道:“没错,就是他!”
“哦,”贾思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自嘲般的浅笑了一声:“我还真以为他是你们朋友呢,原来你们来此也是为了调查案子。”
话音还没有落地,便看到温子琦在摇头否认道:“贾捕头,你错了,我们来此并不是为了调查贡药被盗的案子!”
对于这个答案,贾思道好像特别意外,眼睛瞪的睁圆,表情甚似夸张地说道:“不是为了查案子?那这里既不是名胜古迹,也不是风景秀丽的养眼之处,你三位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来送死!”温子琦嘴角一撇,丝毫没有顾及地说道:“我和哪位凌公子是受邀来此地送死,而昏迷不醒的哪位裴公子则是担心我们两位的安全而跟来的!”
贾思道虽然能说见多识广,但是听完他这番话,仍然有点匪夷所思,忙惊讶地说道:“裴公子顾及兄弟之情,相伴左右倒是能理解,但是以你的身手,还需要担心嘛?还有最让我想不通的送死是怎么一回事?”
好像早已料到贾思道会有次疑问一般,温子琦轻轻瞟了他一眼,便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二人前来送死,是受人相邀而已,至于是受谁,我想以贾捕头的聪明才智应该不难想到!”
“黄捕头!”贾思道抿紧嘴唇,眸色变得异常深邃,听到温子琦如此坦白,他反而有些怔住,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道:“所以你才和我提出要交换的条件,就是为了和他当面对峙吗?”
温子琦摇了摇头,狡然一笑,神情甚是慧黠地说道:“不是,我要他不是为了对峙,因为我答应他的时候便知道这是个圈套。”
听闻此言,贾似道有些意外,不由自主地轻吸一口凉气,皱眉问道:“既然是圈套,为什么还要答应来呢?”
“很简单,”温子琦用慵慵倦倦地伸了个懒腰,眼尾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贾思道,不以为然地说道:“因为他当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相互帮个小忙,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吗?”
贾思道顿时气结,歪着脑袋看了看他,默然半晌,脸上突然浮起一丝笑容,淡淡地说道:“朋友二字已足够。”
说罢好似为了平复心中的悸动一般,缓缓地长吁一口气,默然半晌,方才恍然大悟地说道:“我明白了,所以他去南山坊也是为帮他的朋友!”
温子琦眉睫一挑,眼神中俱是赞赏之色,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也就再没有否认的必要,便缓缓地点头道:“不愧是贾捕头,这么快就想到黄捕头为什么会大白天去那种地方了。没错,他确实是为了帮我们查一个案子。”
听闻此言,贾思道神色不由一怔,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是当亲耳听到后,心中仍然难以置信,对外声称黄捕头只是冲撞了哪位巡察使,但是据他暗中调查,哪位郡主和巡察使向来都是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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