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子不言父名,徒不言师讳,但凡受过三纲五常的一般都不会对外人道其父母的名讳。
这等浅显的道理,即使是黄口小儿都知道,更不用说桌前所座的这几人。
所以当听到王林竟然这样说,下意识的便都以为此人是被姬雪冬出言相激,为了招补面子才脱口而出的,便并没有当回事情。
可令众人惊讶的是,此人竟然清了清嗓子,一脸淡定地说道:“家父出生于古阳县王家,上淼下腾,家中排行老三,邻里邻居都叫其王老三!”
呃...
姬雪冬彻底怔住,本来不过是个缓兵之计,可此人竟然真的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如此下去,自己岂不是会被他逼上绝路。
就在她心中惆怅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耳边幽幽地传来一声,“淼?这不就是水嘛?”
被温子琦这么一提醒,姬雪冬心中登时一凛,隐约中好似抓到了一丝的线索,但是又差那么一点点关键的信息。
惨白的光柱随着微风动了一动,姬雪冬双臂环抱,斜依在椅背上,她也知道因为王林的坦诚,让其陷入了被动,但本就是凭空捏造的信息,又怎么可能又后续。
正在其心急如焚之际,温子琦猛然地一拍大腿,高呼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这一声来的有些突兀,让在场的俱都一震,尤其是姬雪冬更是欣喜异常,但是脸上却丝毫没有袒露出来,甚至还佯装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吼道:“你知道什么了,就在这里大呼大叫,有道是人吓人吓死人,你知道你差点犯了故意杀人罪嘛?”
温子琦嘿嘿一笑,他何等聪明自然知道姬雪冬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因为自己帮解了燃眉之急,便摆了摆手说道:“对我来讲,是不是犯了故意杀人罪并不重要!”
一直在旁边单手托腮,静静地看着这兄妹二人的秦可卿,闻听此言抿嘴一笑道:“你这话最好少说哦,要知道人心隔肚皮,谁都不知道在面具下隐藏着何等身份,再说了是不是杀人犯都不重要,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
温子琦闻言一愣,虽然他想过诸多的情形,但是唯独秦可卿这一幕他没有想到,便咬了咬嘴唇说道:“真相!我觉得不管我刚才是不是真的将这位王...”
或许是姐雪冬随口取得这个名字实在令他难以苟同,竟然顿了一顿方才彻底的说出来,“王桂香姑娘给吓得魂飞魄散,我都应该说一下我的发现!”
“真的是为了真相嘛?”秦可卿轻蔑的冷笑一声,随手拿起面前的酒杯递在唇前,大约是嫌酒辛辣,并没有饮,只是微微晃了晃便又重新放回桌面。
温子琦也并非性急之人,即使是陌生入如此他都不会插嘴,何况是秦可卿呢?便也没有插嘴,而是默默地等着。
幽暗的房间内,气氛瞬间变得凝滞,按理说此时作为东家的王林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但或许是他害怕正面与秦可卿接触,便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也学着温子琦一样面露浅笑地等待着。
还好秦可卿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便开口说道:“我还以为这位小兄弟,之所以这么着急的想说话,是想向王掌柜投诚呢?”
此言一出,其他人还好,只是微微迟疑了片刻,便都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毕竟之前温子琦曾说出过那样的话,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之所以这样就是为了向王林示好。
王林何其不是这样认为的,若是在平时此人这般做他必定会有所动容,可现在并非是往日,别的不说,单就秦可卿一人在场,便让他熄了帮助此人的念头.
想至此节,便连忙抬起手,准备说不管温子琦所求何事,他都断然不会答应。
可就在手掌举过肩膀,嘴巴将张未张之际,脑海里蓦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一经出现,瞬间否定了之前所有的想法,便连忙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强行咽了下去话锋一转道:“这位兄弟,你无需这般,公平公正就好,至于你想要让我帮忙,不妨说说看,但凡我有能力的我绝不说二话。”
这番言论一出口,在场之人俱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这前后不过一个时辰,这反应简直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温子琦自然也是疑惑不解,不过略微想了想便发现问题应该出在秦可卿身上,只不过尚没有想到是因为什么而已,便打了一个哈哈道:“王掌柜,你这话说的让我有点无地自容!”
王林闻言一顿,本以为此人听了自己答应他的请求可能会感恩戴德,可结果非但没有丝毫感激之情,反而好像有一点点的心生不悦,便甚是不解地问道:“无地自容?这话从何说起呢?”
这话确实是他有感而发,而不是为了给众人听,据他的观察此人穿着普通,举止也是平淡无奇,还有就是那抠抠索索的二百两银子,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像这样的年轻人他自然见过不少,来他这里如若不是为了想一夜暴富,就是有求而来。
“既然如此,那就容在下给您说说,”温子琦蓦然直起身来,大义凌然地眼睫一挑道:“素闻王掌柜有小孟尝之称,故此想要请阁下帮我解燃眉之急,可现如今看来,”话说至此便嘎然而至,就连那双眸之中都掠过一丝轻蔑。
“唉?”王林简直被他气的差点要吐血,见过自傲的,但是像此人这样子的确实是生平未见,都开始摇尾乞怜还说话如此蛮横。
若是在寻常往日,此人怕是早就被他轰出白马赌坊了,但是今日因有顾及,所以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笑嘻嘻地说道:“怎么难道我王某与传闻有所不同嘛?”
对于他这样的反应,温子琦一点也不意外,好似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便想都没想开口道:“阁下难道觉得相同嘛?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虽然穷苦潦倒,但是却对于真相绝不偏允,你却以为我是为了向你示好,这难道不是对我最大的侮辱嘛?”
说罢更是唇角扯起一抹冷笑,闭上双眼,将后脑仰放在椅被上,喃喃自语道:“这样的侮辱,恕我不能接受!”
或许是这番话确实让人匪夷所思,让在场的人俱都有些尴尬,王林更是被他气的脸色微变,双唇也是不由自主抖动了起来,若不是尽力压制着自己满腔的怒火,恐怕已经让此人明白了什么是江湖。
虽然俗话说的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事按理说与杜继昌可以说是半文钱关系都没,但此人竟然摇了摇头,甚至轻叹了一声。
这一身轻叹属实来的有些突兀,让在场的都为之一顿,俱都好奇此人怎么这又是为何?
看着纷纷投来的侧目,杜继昌不屑地撇了撇嘴,刚才王林的话中已经有了明显的愠怒,只不过他不明白为何没有发作。
此时若是适时地帮忙教训一下这位不知天高地厚地此人,说不定会得到意料之外的好处,便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声音道:“小兄弟,做人做事呢,不要太狂妄自大,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这样子耿直可能会受苦哦?”
这番饱含深意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俱都一愣,尤其是温子琦更是佯装一惊,警告之意已经如此明显,他自然不可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就在其准备张口反驳之际,耳边突然想起来海大江的一声轻哼,“哼,这位小兄弟受不受苦又与你什么关系,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再说了为人做事理当应该刚正不阿,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好似墙头草嘛?”
或许这如同刀子一般的话,让杜继昌有些不知所措,只见其双唇嚅动半天,方才从齿间挤出一句,“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噗!”海大江一口酒水尽数喷了出来,大笑道:“你也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还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也不怕将在座的几位笑掉大牙!”
说着双手一抬,冲着温子琦一抱拳,客客气气地朗声道:“这位小兄弟,实话和你讲,之前我对你可以说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但是就刚才的这一番话,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话音未落地,便伸手将面前的酒杯一提道:“来,我敬你一杯!”
呃...
温子琦神色一惊,这海大江的反应属实让他有些意外,虽然他知道此二人应该有什么过节,但也应该不至于到了这个地步。
但事已至此,徒做他想也没有任何意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便提手将酒杯拿在手中,笑嘻嘻地说道:“海大哥的厚爱,小弟有点却之不恭!”
看着二人这么一唱一答,杜继昌简直恨的牙根直痒痒,但刚才海大江有句话说的没错,作为东道主的王林都不急,他一个外人在着急也没有什么用,反而还落人口实。
想至此节,便侧身过来冲着姬雪冬说道:“王姑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刚才说王掌柜若是告诉大家他父亲的名讳,你便也说出你亲戚的名讳,不知此事可还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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