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小霸王周通脸上登时涌起一抹喜色,像他这样出身的人自然是希望能够出人头地,而刚才阿四说的这些其实是他一直做梦都想拥有的,希望就像是破晓的曙光一般,瞬间撕裂了盘踞在周通心间的阴霾。
有道是眼睛乃心灵的窗户,或许因心情大好的缘故,周通的双眸之豁然变得明亮了许多,在光柱的照映下竟然有些熠熠生辉。
本来满脸的怒容,可转眼间竟然间竟然变成这个样子,温子琦还好,因为领教过阿四的这个本事,所以只是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神色淡淡地看着他。
可王林就不同了,虽然说此人已来他这里有个十来天了,但是白马赌坊上上下下刚店小二最起码就有二三十名,他是不可能一个个都去了解的,一来没有这个时间,二来也觉得没有必要!
之前听到温子琦说此人如何巧舌如簧,他还曾有一度怀疑是在吹捧,可是现在看来非但没有夸大的成分,反而还觉得评价有点低。
一想到如此的人物竟然在自己手下谋生,心情顿时大好,便摆了摆手说道:“小杰啊,你刚刚说的没错,我们姓王的自个家的事,是不适合拿出来当着大伙的面说,一来耽误了大家宝贵的时间不说,二来可能会影响诸位的好心情!”
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恐怕也只有未开蒙的小孩子才会相信,桌前所坐的这些哪一个不心思聪慧之人,自然不会相信他所说的这些理由。
杜继昌等人还好,只不过干笑了几声,便不在发表什么看法,可海大江则不同了,悻悻地撇了撇嘴,反驳道:“明明自己害怕丢人,非要拿别人做挡箭牌!也不怕让人笑话!还堂而皇之地说怕耽误时间!”
话说至此,语气故意一顿,将视线移动秦可卿身上,轻声引诱道:“大锤姑娘!你说这话气不气人!”
或许是这个名字确实不太适合一个姑娘,尤其是一个貌若天仙倾国倾城的姑娘。
海大江虽然强忍着笑意说完了这话,但还未待自己的话音落地,竟然忍不住先笑了出来!
此时发笑,无异于在王林紧绷的神经上割了一刀,登时他吓得脸色苍白,然后惧色刚起,便意识到此事好似与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便神色一换在一帮煽风点火地说道:“海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论聪慧,秦可卿自然非王林能够所比拟的,只见她瞟了一眼蓦然插话的王林,方才将视线移到海大江的身上。
此时他的双眸就好似两颗夜空中的繁星一般,
亦或是自己心虚,海大江竟然被她看的不知所措,
连忙转过头去,直待彻底平复好了心情,方才扭回头来笑嘻嘻地看着秦可卿。
见其终于回过头来,秦可卿方才从齿间缓缓挤出一句,“阁下是不是在想,我堂堂一个姑娘怎么敢叫这样的名字呢?”
闻听此言,海大江立马摆了手,摇头辩驳道:“李姑娘,你误会我了!”
秦可卿何等的聪慧,自然不会就这么一句解释就能让他不再纠缠,便转过头来,一双漆黑入墨的丹凤眼死死地凝在海大江的脸上,此时她的目光,就像可以穿透人体的利刃一般,径直向海大江奔去。
海大江虽然自诩乃是江湖之人,但是江湖之人也是有分别的,就好似他和秦可卿一样,一个仗着自己手下有个十来八个小弟,就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开始作威作福,而另外一个还在年少时期便身赴险地,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这前前后后的一对比,二者之间的差距即使是用天堑来形容也可以说毫不为过,若不是海大江手扶椅子上的把手,刚才秦可卿的那一波眼神差点就给吓得瘫坐在椅子上。
虽然说并没有当众出丑,但是脸色还是霎那间变得不自然,一连咳嗽了数声,方才将窘迫的神色给掩盖了下去,便连忙解释道:“我是在笑王掌柜竟然恬不知耻地说和王姑娘是一家人!”
在坐的都是聪明人,刚才他到底笑什么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依据,所以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秦可卿自然也知道他这么说不过是找个借口而已,便嘴角微微上扬少许,浅笑道:“人家是不是一家人,你在这里有什么好笑的,再说了刚才他们两个不都是基本盘查的差不多了嘛?”
呃…
海大江闻言一愣,他不过是个借口托辞而已,那里会想到此人竟然如此认真,话头是自己挑起的,要是就这么装做没有听见显然是在拆自己的台。
便迟疑了少许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可清楚的记得,这位王桂香姑娘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找王森讨个说法!”
还未待他话音落地,王林便立马站起来呵斥道“姓海的,你别蹬鼻子上脸啊,我称呼你一声海兄弟是看在你表叔的份上,要不然就凭你!”
闻听如此嘲讽之言,海大江面色瞬间紧绷了起来,双唇抿在一起,一双眼眸更好似要喷火一般死死地盯着王林。
亦或是因为王林觉得得罪了这位海大江无非就是少了一个客人和一个似有似无的靠山,但是若得罪了秦可卿,那么下场极有可能就是身首异处,便继续神色不悦地说道:“怎么,如此恶狠狠地看着我,是想吃了我还是怎么地!”
“王掌柜真会开玩笑!”海大江缓缓收回不善的眼神,随手摆弄着面前的空酒杯,呢喃道:“咱们青州谁不知道你王掌柜,那可是将来要做知府大人的东床快婿,我哪敢对你有什么想法!”
“放肆!”王林蓦然站起身来,抬手一指海大江,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小子,最好说话给我注意点,别什么话都给我往外说!”
有道是听话听音锣鼓听声,海大江的这一番话登时激起了温子琦好奇之心,连忙将视线移到王林的身上。
“哟,你这是干什么?”海大江或许已经准备好了撕破脸,便轻蔑地冷笑一声,将身子微微向后一靠,随手捏起一个筹码,打趣道:“我要是你,有这种好事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怎么到了你这里反而却藏着掖着呢?难道说?”
话说至此,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双眼微眯,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林,好似在等着他自己来回答。
可王林是何许人,岂会不知道的小伎俩,便嘴角一撇,佯装不知道海大江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甚至还问了一句,“什么?”
论城府海大江与王林还是有点差距,此时见王林竟然不接茬儿,脸上登时涌起一抹失望之色,就连刚刚在手中把玩的筹码都随便丢在一旁,悻悻地说道:“不愧是大掌柜,这嘴巴呀!”
见他又这般拿腔拿调,王林登时将头一扭,不在搭理他,而是对着阿四说道:“小杰啊,你说罢,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已至此,阿四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回掌柜的,天字号房间的客人闯祸了?”
“闯祸?”王林显然没有想到这两个字会出现在客人身上,面带茫然地问道:“什么叫做闯祸啊,是打架斗殴还是怎么了?”
阿四摇了摇头,咬着嘴唇缓缓道:“都不是!”
闻听不是打架斗殴,王林有点奇怪了,略微思索了片刻,方才缓缓地问道:“既然不是打架斗殴,还能闯什么祸!”
阿四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回头瞟了眼温子琦方才一脸凝重地冲着王林摇了摇头!
“唉?什么意思啊!”王林也是久经世故的老江湖,怎么能看不出阿四欲言又止的样子,尤其是他刚才瞟了眼温子琦的举动,更是让他一头雾水。
虽然温子琦是三门徒之首,但是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一个郎中也应该没什么用才对啊?
虽然满腹怀疑,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便旁敲侧击地说道:“难道天字号的客人生病了?”
还未待自己的话音落地,王林便连忙摇头修正道:“说生病也不对啊,那这也不叫闯祸啊!”
幽暗的房间呢,空间瞬间变得有些沉闷,就连一向身心跳脱的姬雪冬,都抿紧嘴唇,静静地打量的阿四。
或许觉得在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阿四竟然自作主张地凑到王林身边,将手拢在嘴前小声的说道:“掌柜的,天字号有位客人暴毙了!”
若是寻常的掌柜,听到店内有人暴毙,第一反应因该是都差不多的大惊失色,可王林竟然面色镇定自若,好似没事人一般。
在场的人都看出来阿四之所以这样,应该是说一些不能让他们知道的事情,但是观王林的神色,又觉得自己好像是多想了!
就在众人以为自己可能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时,这王林竟然缓缓点了点头,一脸淡然地说道:“哦,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事情已经通禀,阿四自然没有留在这里的道理,便躬身要退出去,就在起脚步微提,将动微动之际,耳边蓦然传来一声,“王掌柜,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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