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秋,本来就有些阴冷夜晚,在加上青州乃是山城,所以更是觉得有些刺骨的寒意袭来。
王林现在的就是这样的感觉,虽然身上已经穿的是厚厚的锦袍,但还是忍不住直打哆嗦。
以前听人说山里的夜晚要比外面要冷许多,他还不相信,觉得同在一片星空之下又不是山南海北,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区别,可现在看来,这种口口相传的俗语,真有不可撼动的道理。
“王掌柜?”一句犹如夜莺在唱歌的声音蓦然响起,让原本有些凝滞的空气都为之一动。
王林连忙抬头循声望去,只见秦可卿正单手拎着银票笑嘻嘻地看着他,可让人想不通的是此人虽然嘴角挂着笑容,但却丝毫没有给人兴奋的感觉,反而还有一种阴气森森地错觉。
“大人?你叫我?”王林心中虽然有一些害怕的恐惧,但还是笑嘻嘻地迎了上去道:“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只会一声就可以了!”
对于王林的谄媚,秦可卿好似早已算到了一般,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道:“现在你该给我好好说一说这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了吧!”
听闻此言,王林脸颊旁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本以为秦可卿可能忘记了此事,可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没有逃过。
看着脸上变颜变色的王林,秦可卿已失去了最后的耐心,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道:“王林,你不要以为有瑞将军在后面,就觉得万无一失!”
俗话说的好,听话听音锣鼓听声,王林整日里在赌场里面溜达,对于是随随便便地信口胡说,还是真正的大动肝火可以说是一听便知。
此刻秦可卿虽然是面上带着一丝笑容,但他知道这个笑容是用来掩盖杀气的。
想至此节,便立马收起了心,恭恭敬敬地抱拳道:“小的万万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此话倒不是他为了应付而随便张口胡说的,而是打心底里面有感而发,毕竟私子铸造银两这可是有伤国之根本的大罪,皇帝既然将彻查此事的重任交给了都察院,那么下来办案的官员恐怕人人都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秦可卿并不知道王林想的这么远,还简单的以为他是单纯的害怕自己的官职而已,也就没有再深究,只是眼睛一白道:“知道就好,刚才问你调查了此人没有,你的神色很是反常,这是怎么一回事!”
闻听原来是问此事,王林心中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虽然调查结果有些让人匪夷所思后背发凉,但只是将结果说出来还是比较省心的。
想到此处便双手微微一抱拳回答道:“当日我从外面办完事往回赶的时候,右眼皮老是跳个不停,俗话说的好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像我们开赌坊的呢又最相信这个了,所以一路上就差把鞭子给抽断了!”
本以为自己说的绘声绘色跌宕起伏,可没想到还没待他话音落地,秦可卿便抬手截断道:“你最好不要耽误我的时间,这种废话还是不要说了,你直接和我说正题吧!”
被她这么一喝叱,王林只好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乖乖地点了点头道:“当时因为着急,所以刚一到赌坊门口,我就急匆匆地跳下马车,径直朝着店内跑去,也没留心当时门口有什么异样!”
“听,等等!”秦可卿似乎觉得王林在这里有意打马虎眼,便连忙叫停道:“你说你因为着急当时直接跳下马车,径直朝门口跑去,可我怎么觉得像你这种拿捏端架子的人,应该不会在外人面前这么失仪的吧,这里不会有什么你不想说的话吧!”
王林简直哭的心都有了,若不是之前秦可卿曾对他告诫过,最好不要浪费时间,他非要跪下来哭给她看自己有多冤枉。
其实秦可卿说的是有一些道理的,像王林这种开设赌坊的掌柜的,在外人面前说的好听点就是泰山倒了面色都不会有丝毫变化,毕竟只有喜怒不显才能让人无法察觉你心中的真实想法,而赌博其实就是博的一个心态。
“大人,小的当时真的因为担心赌坊内出事,所以压根儿就没有多想!”迟疑了好久,王林终究还是觉得为自己辩解一下为好,毕竟自己并没有说谎,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背上一个欺骗朝廷命官的罪过可属实有些不划算。
秦可卿双眉微微一蹙,略微打量了一下王林,便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好好好,就依你所说,那你进去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
死马权当活马医的王林,见秦可卿竟然没有在纠察自己有没有说谎的问题,便连忙兴喜地挠了挠头道:“当时冲进店内,发现店内一切照旧,我才将悬着的心送了下来,可就在我刚松一口气的时候,您猜怎么着!”
话一出口,王林便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本来想调动一下秦可卿的兴趣,可他竟然忘记了对方的身份。
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在他话音刚一落地,耳边便蓦然响起了“啪!”的一声。
这一声属实来的有些突兀,惊的众人俱都一愣,尤其是王林,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地哀求道:“大人,小的罪该万死,小的罪该万死...”
“万死?一死便足够了!”秦可卿秀眉一立,满脸怒容地看着地上的王林,此时她的双眸,就好似两颗镶嵌在星空中的两颗宝石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王林闻言一顿,这位姑奶奶要是认真了,自己今天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想到自己即将完成的事情可能就此结束。
念及至此,便立马凑上来道:“大人,小的是一时忘乎所以了,绝对绝对没有嘲讽您的意思!不过大人我刚才明白了一件事情!”
俗话说的好人心隔肚皮,秦可卿并不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便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想明白什么事?”
对于秦可卿竟然会问这一句,王林属实没有想到,迟疑了几息方才意识到这将会是自己能否死里逃生的唯一机会,便一本正经地说道:“之前听人说在极度的恐慌下大脑会特别的聪明,我还一直不相信!”
听闻又是这种废话,秦可卿脸色登时一板,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听你的意思是,现在你信了?”
王林立马点了点头,生怕会多生枝节一般,还没待秦可卿反应过来便继续说道:“我刚才害怕您老人家生气,所以脑袋里一直在想当时的情景,才发现当时确实有些古怪!”
秦可卿又不是初出茅庐的三岁小孩子,岂会相信他这番鬼话,只不过为了查案子懒得较真儿而已,便笑了笑道:“那你发现有什么古怪呢?”
“事情是这样的!”王林也不知道那里来的胆子,竟然缓缓地站了起来,双眉紧锁道:“当时我不是从外面回来直冲大堂嘛,一进门发现一切照旧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就在我心中一松之际,有一个我的伙计急匆匆的跑来找我!当时没发现异样,经过您刚才这么一鼓励,我想起这个伙计在找我之前正在和一个人站在一起!”
听闻王林的这番言论,秦可卿双眉登时拧在一起,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王林口中所说的与伙计站在一起的人,应该就在场上,要不然他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深情。
想至此节,便嘴角微微上扬少许,笑嘻嘻地问道:“这个人是谁呢?”
事情果然不出秦可卿所料,就在她问完这句话之后,王林缓缓地将头转向另外一边,死死地盯着徐仁友道:“徐老板,当日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发现你正和小三儿在一起闲聊,你们在聊什么呢?”
一直坐在一旁的徐仁友完全没有想到王林竟然会问这么一句,瞪着一双眼睛错愕地看了他半天,方才一脸茫然地说道:“王林,你什么意思,我那天不在你这里赌博,怎么从你嘴里出来就变味了呢?”
对于徐仁友的辩解,王林好似早已想到了一般,只待他话音一落地,便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说的是没错,你是在我这里整天玩,可唯独那一天你没有玩!这是为什么呢?”
呃...
徐仁友错愕地张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双眼眸死死地盯着王林,许久之后,方才摇了摇头道:“王林啊王林,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他娘的就是没有玩,你就怀疑我,我看你就是诚心想让这位大人误会我!”
王林并没有因为徐仁友的辩解而动容,依旧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他,默然许久方才咂了咂舌道:“我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今天我才发现,你竟然这么厉害,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话说至此便没有在继续说下,而是好似钓鱼一般等待着徐仁友上钩。
或许是徐仁友不知道王林此举的目的是什么,亦或是他早已看穿了此人的伎俩,只见他哈哈一笑,摇头道:“我不过是因为囊中羞涩没得玩而已,却被你包装成一个老谋深算地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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