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琦何等聪明,焉能不知道王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心思活络的他并没有立即接过话题,而是笑眯眯地对着徐仁友说道:“徐兄啊,你瞧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算了算了…”
话说至此,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缓缓端起面前的茶杯递在嘴唇边。
本以为他可能是因为口干舌燥想要中途润用一下嗓子,可让人惊讶的是他并没有喝,而是嗅了嗅便有重新放回桌上。
常言道话说半句犹如钝刀子杀人,他这样只起了一个头,勾起了别人的兴趣然后再选择嘎然而止,属实让人有点郁闷。
秦可卿姬雪冬还好,因为知晓他的为人,知道他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缘由,所以也没有做打断他的想法,而是选择静静的等待着。
可王林和海大江他们与温子琦并不熟悉,所以自然而然也不知道他这么做其实是另有深意。还误以为他只是想中途停顿一下而已,直到等了许久也未见他再说下去的意思,方才不安了起来。
“温兄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海大江终究还是问了出来,然而话一出口,他便立马发现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俗话说得好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想要收回难比登天,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温子琪嘴角微微一撇,并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缓缓停下从杯沿上划过的指尖,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此时,他的双眸就好似镶嵌在夜空中的两颗璀璨宝石一般闪耀着夺魄的光芒,竟然让人有一种不敢直视的错觉。
“温…温兄弟,”避之不及的海大江只能结结巴巴地说道:“你这样看着我,是有什么想要问…问我的吗?”
听闻此言温子琦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一边摇着头一边打趣道:“你这话可就有点意思了,明明是你之前在叫我,现在却反过来问我有什么事?”
被他这么一说海大江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此人面前已经语无伦次了,连猫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道:“太紧张太紧张了,都忘记我自己要干什么了!”
海大江的神色毋庸置疑是有一点点惊慌,这一点众人都看在心里,所以也没有人为此发出嘲笑之身。
温子琪自然也不会真的去讥讽他什么,一来不屑,二来也觉得没有必要,便神色如常地问了一句你刚刚才想问我什么问题吗?
强稳住心神的海大江,只能将心中的懊悔之余深深地埋藏在最深处,一脸恭敬地说道:“那我们这样做不就是相当于变相的得罪了柳南天吗?”
“变相?”温子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瞪着一双眼睛怔怔的看着他,好半天方才从嘴里面挤出一句:“海老板,我们这可不是变相的得罪,而是正面的挑战他的威严!”
呃…
海大江错愕地张开嘴巴,满脸的惊恐之色,他可是土生土长的青州人,知道得罪柳南天是什么样的后果。
“怎么?害怕了?”温子琦将手掌放在面前仔细地端详了一二,方才笑嘻嘻地说道:“据我猜测啊,若是柳南天知道这赌坊是你用来安顿小孩子,虽然嘴上不会说什么反对之话,但是心里我觉得...”话说至此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浅浅一笑。
海大江虽然不如温子琦聪明,但是这个笑容意味着什么他还是清楚的,而且这话其实也并没有说错,赌坊确实是用来安顿小孩子的,只不过是从柳南天嘴里抢来的肥肉而已。
念及至此不由苦涩地笑了笑,心中虽然万般懊悔,但目前可不是后悔的好时机,便硬着头皮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孩子才是未来嘛!”
此言一出,瞬间便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姬雪冬更是有些不可思议地咂了咂舌。
“怎么了嘛?”海大江虽然大概能够猜到众人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但是这么好炫耀的机会,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让他白白流走,便明知故问地说了一句,“你们为何这样看着我!”
真挚的眼神加上茫然的神情,若是一般人必定会被他骗了,可秦可卿等人那都是一个个近乎人精的主,岂能不知道他这是在作秀,只不过让人想不到的是,竟然没有人拆穿。
姬雪冬更是一边咂舌一边竖起拇指称赞道:“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这才多长时间没有看你,这海老板的思想觉悟都已经上升到让人仰望的地步了!”
这话的吹捧之意如此的明显,海大江不可能听不出来,可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竟然颇为受用地笑了笑。
姬雪冬自然不会拆自己的台,便顺着海大江的意思说道:“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你海大江虽然前半生尽做一些人神共愤的事情,可后半辈子若是有这种思想觉悟,我猜测老天爷一定会待你不薄的!”
海大江咧嘴一笑,知道姬雪冬是在吹捧自己,但心中却无比的开心,虽然极力的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但终究还是徒劳无功。
看着面露得意之色的海大江,姬雪冬慧黠一笑,抬手捋了捋鬓边的秀发,缓缓道:“若是开门见山的去找柳南天要这么大一处产业,不要说他是知府了,恐怕就是当今的皇上都要思索一二,可若是将这处改为战争遗孤,我猜测柳知府必定会毫不犹疑的同意!”
听闻此言,海大江心中一凛,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被退出来挡箭牌的,但事到如今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只能硬着头皮笑了笑。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神情有意,一直没有说话的秦可卿,轻轻地咳嗽了两声道:“她说的没错,传言柳知府爱民如子,将贻害无穷的赌坊改做安置战争遗孤之所,我猜测他定不会反对的!”
闻听连秦可卿都这么说了,海大江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便只好乖巧地点了点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一个区区布衣,平常就是见柳知府一面都难比登天,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讨要岂不是...”话说至此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将视线固定在秦可卿的身上。
秦可卿何等聪明又久居高位,岂能不知道他这是想要说什么,便神态从容地摆了摆手道:“这事你就不要担心了,到时候我会待你出面去和柳南天说此事的,你只要准备好将孩子们带过来就是了!”
闻听此言,海大江登时脸上漏出了欣喜的笑容,然而笑容刚起有蓦然转成满脸的疑惑。
“怎么了?”坐在他对面的温子琦自然能够察觉他的神色有异,便皱着眉头问道,“突然间变得这么凝重,是有什么事情?”
海大江抬头看了看温子琦,面露疑惑之色地思索了一会儿,方才抬手一指王林说道:“我们说了这么多,可忽略了此人,若是他不答应我们岂不是白谋划这么多了嘛!”
这话其实说的也在理,毕竟他们现在所说的事情全部都建立在此人答应的情况下,若是此人真的不答应,那么确实就如海大江所说白忙活半天。
可让他有些惊讶地是,对面的温子琦听了他这番话之后,好似一点也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这你就放心好了,到时候就没有此人的事情了!”
“没有此人的事情?”海大江有些诧异地重复了一句,疑惑不解地说道:“这怎么可能没有他的事情呢,毕竟这赌坊的掌柜是他吧!”
有次疑惑的还有王林,毕竟此事与他息息相关,所以在海大江说完话之后,他的双眸就死死地定在了温子琦的身上。
对于二人投来的眼神,温子琦一点也不惊讶,好似全无感觉的一般,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道:“到时候他就是死人一个了,你说与他有什么关系!”
这话虽然说的云淡风轻,但是在王林和海大江听来却好似六月惊雷一般,海大江更是瞪大眼睛说道:“什....什么?死...死人?”
如此惊恐的海大江,温子琦属实没有想到,诧异地看了他半天,方才点了点头说道:“对啊,没错啊,只要我们一找到柳南天,这王林的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脑袋搬家!”
呃...
海大江还是有些不明白,错愕地瞪着眼睛,好半天方才皱着眉头问道:“不是因该出事的是我们嘛,怎么会...”话说至此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过眼去看了看王林。
这个眼神意味着什么在座的都知道,只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所有人的视线并没有聚集在王林身上,而是默契的全部集中在温子琦的脸颊之上。
对于众人投来的目光,温子琦好似并不意外,好似早已料到一般肩膀微耸,双手一摊道:“很简单啊,因为只有死无对证才是保全自己唯一的手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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