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曹府,曹竞的房中。
“听小翠说你昨夜不知何时偷溜了出去,可有此事?”曹竞问道。
曹灵媗不擅说谎,结舌道:“我…”
“去哪了?”曹竞又问道。
曹灵媗不想撒谎,又不能出卖苏异,于是答道:“我…我不能说…”
曹竞却没有责备她,只是语重心长道:“媗儿你也长大了,为兄也不会再干涉你的私事。但你一个女儿家深夜无故外出,被人知道了影响不好,也让大家都为你担心。这一次就算了,我也不跟爹娘说,免得他们操心。便罚你禁足吧,没有什么事便不要外出了。”
曹灵媗知到自己有错,忍不住又流起了眼泪,但若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去见颜祁白。此时曹竞不责骂她,更让她感到难过,愧对兄长。
从曹竞房中出来,便见到丫鬟小翠迎上来说道:“小姐,你会怪我向少爷告状吗…你昨天突然不见了,我好一阵担心。小姐你下次不要再这样吓我啦。”这一次小翠被吓得着实不轻,好在曹灵媗最后平安归来,否则她可就要倒霉了。
曹灵媗泪中带笑道:“对不起小翠,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小翠听了才放下心来,笑嘻嘻道:“我就知道小姐对我好。”
是夜,苏异正打算再去找颜祁白说话。经过曹府时,犹豫了一阵,还是来到曹灵媗房前。只见她正趴窗前,双手托腮,凝望着夜空。
“曹姑娘将窗户开这么大,就不怕着凉吗?”苏异笑道。
“苏异哥哥!”曹灵媗开心道,又连忙打开房门请苏异进屋。
“我正准备再去看看颜大夫,你要一起去吗。”苏异问道。
曹灵媗一喜,正要答应,突然想起自己正被禁足,于是失望道:“苏异哥哥…媗儿今晚不能随你一起去了…”
苏异见她神态黯然,不知是为何,于是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曹灵媗又颓然坐下,噘嘴道:“昨夜偷溜出去被大哥发现了,媗儿现在正被禁足呢…”
苏异问道:“为何不告诉曹大哥是我带你去的呢?”
曹灵媗突然义正言辞道:“不行!媗儿可是很讲义气,不会出卖苏异哥哥的。”
苏异见她那稍显稚嫩的脸庞上露出坚决的表情,一副认真的模样煞是可爱,也是失笑道:“傻瓜,哪来什么出卖不出卖的,我可是在帮你大哥呢。再说你最后不也是平安回来了吗。”
曹灵媗仍旧坚持摇头道:“若是大哥知道了,定会不让媗儿再与苏异哥哥见面的…”
苏异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不再纠结,说道:“既然不能出门,那我便带你去上面散散心吧。”
“上面?”曹灵媗疑惑道。
“跟我来,”苏异说道,“你多穿点衣服,外面冷。”
曹灵媗将自己裹好,随他来到屋外。苏异搂着她,轻轻一跃,便将她带到了屋顶。
曹灵媗惊呼一声,转着身子去看四周的夜空,像是要将漫天繁星尽收眼底。
“没想到这样的景色竟然就在我每日生活的屋子上面,就像两个世界一般。”曹灵媗赞叹道,直到感觉有些眩晕,这才停下,紧挨着苏异坐了下来。在苏异身旁她感觉不到一丝寒冷,严冬的风吹在脸上甚至还有些清凉的舒适感。
两人靠在一起随意地聊着。
“你看那一颗,”苏异指着天上一颗明亮的星星说道,“它叫灵媗星,属于紫薇垣中的仙女宿,是最美的一颗星。”
曹灵媗奇道:“真的吗?跟媗儿的名字是同一个字?”
苏异笑道:“假的,骗你的。”
曹灵媗却是咯咯傻笑了起来,好半晌才说道:“苏异哥哥如此见多识广,定是去过了不少地方吧?”
苏异在心中粗略算了一算,说道:“大大小小的城池山岳,走走停停,也有千山百城,跨过数十州了吧。”
曹灵媗羡慕道:“真想有一天媗儿也能到外面去走走…”
苏异笑道:“为何不行呢?等你想要去旅行时,尽管跟我说,我可以带你去游遍千山万水,尝尽天下美味。”
“真的吗?苏异哥哥可不要再骗媗儿了。”曹灵媗脸上微笑,心情却反而变得低落。只因她知道身在曹家,父母之命大于天,却是不可能让她一个女子出门抛头露脸,更别说行走天下。而苏异不是池中之物,绝不会甘愿偏安一偶,更不会在北岄城久留。那她很可能从某一日开始便再也见不到苏异了。想到这里,曹灵媗心中竟隐隐有些难受。
“当然是真的了。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对着皎月起誓。”苏异脱口而出道,却是对曹灵媗的异样情绪毫无察觉。
曹灵媗甩了甩脑袋,努力使自己不再去想那些未可知的事情。
“好,那到时苏异哥哥可不许耍赖哦。”曹灵媗说着伸出小手和苏异拉了勾。
“绝不骗你。”苏异笑道。
忽然曹灵媗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大哥他说韩非是地元宗的人,苏异哥哥可知道这地元宗是什么?”
苏异皱眉,努力在脑中搜寻,依旧一无所获,只能摇头道:“从未听过。”
曹灵媗失望,本以为这信息能给苏异帮上一些忙。
苏异见她失落,于是安慰道:“曹姑娘不要灰心,虽然我们不知道地元宗是哪门哪派,但颜大夫一定知道,这信息对他有用便行了。”
“对啊,颜大夫一定知道。”曹灵媗心情稍稍好转,又道:“苏异哥哥你一直曹姑娘这样的叫媗儿,可是有些见外了。”
“是吗?”苏异笑了笑,打趣道,“那应该叫什么…便叫你媗儿?”
没想到曹灵媗突然脸红了起来,细声说道:“苏异哥哥觉得好便行…”
苏异见她女儿姿态千娇百媚,不禁令人遐想连篇,于是连忙干咳两声道:“你来躺下看这星空,会更壮观。”说着拍了拍大腿,示意曹灵媗将头枕在上面。
曹灵媗依言躺下,望着天空。感觉像是在星海中漂浮,无尽的夜空慢慢将她吞噬,很快眼皮便睁不开来,竟沉沉睡去。
苏异无奈,只得轻手轻脚将她送回房中,这才离开曹府,向新月山走去。
苏异一进到山洞,便见到颜祁白正抚摸着一头花鹿,嘴里呐呐有词道:“没事儿…没事儿的…乖,别怕…你说什么?哦…对,对…我知道…你放心,有我在呢…”
“前辈能懂兽语?”苏异好奇道,“它在说什么呢?”
颜祁白见苏异到来,连忙将那花鹿放跑了,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它在说什么。”说着又岔开话题道:“倒是小友你走路怎么不带声音的?练的是什么轻功?”
“前辈不是能洞悉新月山的风吹草动吗?怎么会不知道我来了。可能是您方才玩得太开心了吧。”苏异依旧不放弃,问道:“那您方才在嘀咕什么呢?”
“少废话…”颜祁白恼道,“它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现在很安心。”
苏异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又取出些酒食,饶有兴致道:“哦?前辈是如何知道的?”
“好小子,竟然带酒来了…”颜祁白也不客气,拿起酒坛子便海饮起来,说道:“那贼人这段时间残害了不少生灵,弄得新月山不得安宁。老夫现在功力日渐恢复,不日便要重出江湖,它自然便安心下来了。”
苏异失望道:“原来前辈是靠猜的啊…”
颜祁白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自顾自吃起了肉。
“这个好吃,吃这个…”苏异略感尴尬,于是咳嗽一声,将一个肘子递给了他,转移话题道:“那前辈对上韩非,有几分胜算?”
颜祁白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说道:“那厮的魔功诡异至极,平日要靠饮血来增长功力。这五年在新月山中没人管束,更是将此间生灵视作囊中之物,功力想必也是大涨。五年前他靠偷袭得手,而这次老夫有所防备,但伤势未愈。胜算…只有五成。”
“那加上晚辈的话,胜算便会大些吧?”
颜祁白并不小看苏异,也没有因为他是小辈便拒绝他,而是拈须沉吟道:“少说…也有两成。”
“那加起来便是七成了,可以一战。”苏异说道,“对了,我还听说韩非是地元宗的人,前辈可曾听说过?”
颜祁白一拍大腿说道:“地元宗…你这消息来得可真及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