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北边大山一行路过央卓的家门口,苏异没理由不去白莲山走一趟,赴一赴旧日之约,顺便带走自己的两位老友。
还有,他也想在河途面前晃悠一下,看看他见到自己还活着会有什么表情。
白莲山离凤归巢算不上多远,只不过北边大山地势复杂险峻,路途崎岖,往往眼看去处就在前方,却因中间有着天堑之隔,不得不得绕上百倍的路程。
这些山头又是大多都有主,说不准哪位妖王更不好惹一些,苏异不敢放肆纵行,走得便更慢了些。
这里一路赶去,也得月余时间才能到。
这还是因为有斥候探路,否则他自己走,又不知得多走多少冤枉路,或许花上一年半载也到不了白莲山。
当然这月余时间也并非白白浪费了,找回芷鸢后,苏异终于得以一心二用,一边赶路一边修炼。
“死”过一回的他如今谨慎得很。
大山深处的密林里,苏异效仿老树妖,用砂石与树藤筑起了一道高耸入云的“天光顶”。
只是时值夜深,天光乏色,聚来的只有漫天的微弱星芒,不能用来于修炼阳火的禁术,但风景是极美的。
芷鸢靠在苏异的胸膛上,有爱人为枕,星海为被,是说不出的惬意。
“喜欢吗?”苏异问道:“有没有凤归巢的感觉?”
芷鸢却是忽地紧张道:“哥哥该开始修炼了吧…芷鸢很喜欢,但…”
“和你谈请说爱也是一种修炼啊。”苏异笑道。
芷鸢想起他曾将那事说成阴阳相承的“修炼”,双颊顿时发烫,害羞不已。
苏异没有察觉到怀中少女的微妙变化,又接着叹了口气,惭愧道:“这次带你离开凤归巢,却没有给你洞房与花烛,终究是亏欠你了…”
“为什么?”少女微微扬起头来看着他,疑惑道:“芷鸢并不觉得哥哥有什么亏欠…反正以后天天都能洞房不是吗?”
苏异吓了一跳,随即问道:“你可知道…洞房花烛夜…该做些什么吗?”
芷鸢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异常自信道:“阿娘跟芷鸢说过,洞房夜就是娘子伺候夫君,可芷鸢天天都在伺候哥哥啊…”
苏异忽觉血脉贲张,听一个纯洁少女口吐虎狼之词,竟是有别样的趣味,他无耻地说道:“没错,不着急…反正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便是天天都洞房,日日洞,夜夜洞都行。”
少女纯洁得无以复加,丝毫没有发现不妥之处,又是欣然应允道:“芷鸢愿意时时伺候哥哥,这样哥哥便不用觉得亏欠芷鸢了…”
正所谓泰极否来,这一刻苏异的心境反而变得澄澈起来,更是惭愧,逐渐灭去了腹中的浴火,柔声道:“所以,你以后可不能再去学什么‘大日焚羽’那样自残的招式了…”
芷鸢紧张道:“哥哥都知道了…那些人都想害哥哥,芷鸢便…”
“那些人,不提也罢。”苏异总觉得提起那些勾心斗角之人,会污了芷鸢这一潭清水,便岔开话题,又道:“我那日找到你时,你已经在修炼‘大日焚羽’了,这么说来,你是已经练成‘菩提慧目’了?”
说到菩提慧目,芷鸢略显兴奋,当即直坐起来,攥着苏异的手说道:“以前阿娘不让芷鸢上天光顶,这回终于松口了,所以芷鸢第一时间便将‘菩提慧目’给学会了…”
“菩提慧目,是一个可以让哥哥看到芷鸢眼睛所见的妖术。”
这神奇的妖术倒是和老树妖那只四处乱睁的眼睛有些相似,想来两者脱不了干系,苏异便好奇道:“难道那老树妖还是棵菩提圣树?”
芷鸢却是摇头道:“大家都知道凤归巢是一颗老槐树,是万年前佛国的一位神僧随手埋下的一颗树种所长成。”
“神僧还留下过许多佛偈,不过芷鸢听不懂…只记得阿娘经常提起的一句,叫做…善因得种,善果得收,不是菩提,皆是菩提。”
苏异轻笑一声,心道有趣,不知日后的大慈国一行,有没有佛缘见到这位随手播种的万年神僧。
他又想起那夜脑中闪过的庄羽生挥剑的画面,心中忽地一痛,又道:“你受困的那夜,我便能看到你眼中所见…”
芷鸢心头一暖,脸红道:“那是因为哥哥…与斥候过于亲密了…”
苏异散去了脑中的阴云,接着跃跃欲试道:“既然你已练成了菩提慧目,那是不是说我现在能借你的斥候之眼看到一些东西了?”
芷鸢却是羞涩道:“菩提慧目的修炼还差最后一步…需要哥哥的帮忙…”
“那还等什么?快开始吧。”苏异撸起袖子,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芷鸢脸色更红,细声说道:“还需要和哥哥…再一次神交…”
“已经有过一次了,还怕什么。”苏异笑道。
他见少女羞涩,正打算主动一些,却见芷鸢忽地如豁出去了一般,索性闭上了眼睛,双手缠上他的脖颈,两唇猛然相接。
肉身紧贴在一起,神识的世界也以缠绕的两条柔舌为桥梁,相互连接,飞快交融着,逐渐不分彼此。
苏异大概明白了,所谓的“极致和谐”,便是一方的无条件奉献,加上一方的无底线包容。
当两人的世界融为一体,一双“菩提慧目”便也印在了苏异的神识之中。这最后一步似乎已然完成,但神交却还在继续,远未到停下的时候。
月下的霓裳羽衣逐渐消融于白玉,刚猛之火煅去苏异身上的衣物。
情之渐浓,一发而不可收拾,仿佛世界为一尚且不够,苏异还在不断探索着另一方世界的各个角落,似要将一切都据为己有。
甚至不分清现实与神识。
他势不可挡地染指着另一方世界毫无抵抗的每一寸白玉土地,肆无忌惮地在山峰顶,平原上,沟溪间,都留下带着自己余温的掌印痕迹。
又见有青藤入泉洞,探之深处,引来汩汩清泉,欣喜又得一处隐秘。接着往复如旧,浊泉见涌,水声潺潺不止,漫上了堤岸。
世界之外,树顶之上,有雀啼之声,呻呻吟吟,又不时高亢一鸣。
那夜啼的雀声似是痛与舒畅兼在,亦有欢愉之意,乐在其中,声至高处,如云箫玉笛奏曲般悦耳。
有此天音,什么菩提慧目,早被抛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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