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事急从权,还是反正不吃亏,苏异自己大概也弄不清楚。
总之他已经坐到了玉瑾身旁,看着她将雪白修长的双腿架在了自己身上。
玉瑾双脚拢起轻轻一蹬,将缠在小腿上的细纱布裹和珍玉珠链褪落,打出两只瓷足在苏异身上蹭了蹭,轻声说道:“揉揉。”
苏异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急躁,欣然将一对冰凉顺滑如蜀地绣庄西子绸的玉足握在手中,笑道:“你就不怕我一把捏碎你这双腿?”
苏异用力一掐,手感美妙可人,只可惜眼下并不是享受的好时候。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玉瑾眉头一皱,面露红霞,发出一声令人浮想联翩的闷哼,却是动了动脚示意他继续,接着说道:“你大可试试和我拼命,你虽然很可能再杀我一回,但也得耗上不少时间力气,更何况…你还没从我嘴里打听到那件重要的事情呢。”
她嫣然一笑,似乎善意十足,苏异眼里看到的却全都是诡计。
这婆娘虽然古怪多变,但苏异也大致摸清了她的脾性,至少眼下要跟较劲的话只会白白浪费时间,又不能低声下气令她失了乐趣,唯有恰到好处才能让她自己开口。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苏异问道。
玉瑾果然不会轻易顺着他,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说道:“用力点,师姐承受得住。”
苏异没有理会她那暗藏春意的话语,手中再使三分劲,从圆润的脚踝起一路往上,止于被衣袍掩盖的春色之外。
玉瑾直勾勾地看着他,期待道:“继续呀,怎么停下了。”
“舒服吗?”苏异尝试着占据一些主动。
玉瑾闭上了双眼,咬着手指,呢喃之语模糊不清,片刻过后再睁眼,便见到苏异抱着双手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两人交流无声,全凭眼神对峙,片刻过后却是玉瑾率先妥协,说道:“你也算是被我逼下太鄢山的,从那之后我便一直在找你,研究你…你我交手虽只有寥寥几次,但却一次比一次激烈,令我一次比一次更加接近你的底细,相信这天底下很难再有第二个如我这般了解你的人了…”
“所以师弟…师姐要找到你,很难吗?”
“你这么说,我还真是受宠若惊。”苏异难以置信,惊诧道:“这次你看上去倒是要比以前正常许多,该不会是研究得多了,对我因恨生爱了吧?”
苏异的表情倒并非作假,虽知玉瑾对自己紧追不舍,却从没想过竟到了这般地步,若不是两人有过生死之仇,他还真有可能会错意。
“爱?”玉瑾玩味道:“你怎知我不是想养你当面首呢?”
苏异已然适应,便是平淡一笑道:“面首就面首。”
轻巧带过,他又似不经意地摘下胸口上的那一枚败仙罗盘,问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在手里把玩不过一会儿,却见那东西无火自燃,很快便成了一捧纸灰。
苏异倒确实是存了趁机销毁的心思,只是没料到它会自己烧起来。
玉瑾咯咯直笑,花枝乱颤,一手掩着嘴,眉眼俱弯,双腿也在苏异怀里抖个不停,好半天才缓下来,尤自喘着气,如实道:“那东西只是个试验品,我从阿金师兄那讨来的。”
“其实它早就失效了,用不着你去揭它,过一会也就自己消失了。”
闹了个笑话,苏异却也不脸红,报以一笑道:“这也算是炼格台比较机密的事情了吧,你能如实相告,我还真是意外。”
玉瑾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炼格台的情绪,脸色一僵,笑容尽失,接着一扭腰身直坐而起,抽回了双腿,散落一地的布裹珠链也如灵蛇游动,自行缠回到她的两只瓷足上,被她当作靴子踩踏。
“怎么,要走了?”苏异问道,如要送客远行。
玉瑾正要起身,闻言却又躺了回去,笑道:“怎么,不舍得?”
苏异本以为她又要性情大变一回,不想这次却好像要正常得多,似乎那疯疾有所好转,便坦诚道:“当然舍不得,我还没打听到我想知道的消息呢。”
“师姐说到做到…”玉瑾眯起了双眼,这回却是当真露出阴森的笑容,说道:“我可不是那些说话不算数的下贱男人,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是会做到的。”
苏异想起她对男人的仇视,还有那日发疯的模样,不由地眉头一皱,暗自戒备,只怕她此时突然旧疾复发。
好在玉瑾只是胸口略有些起伏不定,似乎有意在克制着,怒气很快便平复下来,换了张冰冷的脸庞,接着说道:“其实我一直在城外等你,只是久等不见,这才进城来找你…”
等我?苏异疑惑,但没有贸然插话,只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没想到啊…”玉瑾神情失望,接着说道:“我看你后知后觉,这些天在苏杭天堂过得还挺潇洒的,便一直跟着你,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舍得离开,直到刚才见你收拾行装,知道你终于要走了…”
苏异眉头皱得越发紧蹙,但明白越是紧张,便越是要耐得住性子。
玉瑾接着质问道:“我问你,你接下来要去哪?”
苏异明知自己所说不会是她想要的回答,却是依旧照实道:“蔚州。”
玉瑾果然直摇头道:“错。”
仿佛这个问题当真有正确答案一般。
或许是受了她影响,苏异也不自觉地开始细想,确有不对劲之处,但一时半会说不出是哪里。
他重重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太鄢山,我自然也查探过,天子钦定的祭祀大典是在三个月后,你们朝天阁的人将会作为御官一路护行,届时再以祭天之名裹挟太鄢山,方便行事,我说的有错吗?”
“当然没错…”玉瑾嗤笑一声,道:“但要说你迟钝蠢笨也没什么错。”
苏异却没有在这时候和她计较这种口舌之快,兀自忍耐着。
“朝天阁是什么地方,行事又岂会轻易让人猜透,但凡你能多想一步,便会知道上太鄢山的朝天阁人不会只有护行的那一些,拿下太鄢山的任务,也一定不会是在祭祀大典之后才完成。”
“你以为祭祀大典是出师之名,却没想过其实太鄢山也是祭祀的一部分…”
苏异逐渐难以平静,有种立马启程赶往太鄢山的冲动,但终究是压下了心头极速蹿升的燥火,问清楚了再走也不迟。
他确实是高估了朝廷的道义,天真地认为朝廷拿下太鄢山总得讲究个名正言顺,以至于判断错了形势。
“事实上,祭祀大典是圣上给朝天阁定的一个期限,如今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想来那姓姚的一定不会和你一样现在才出发,这会就算还没到太鄢山,只怕也是离得不远了呀…”
苏异自然是愤怒,想质问玉瑾为何不早点说,但从情理来讲,别说她是个疯婆娘,就算脑子正常,她又有何理由一定要赶来通知自己,凭那点不值钱的师姐弟关系吗?
玉瑾没有闷声看热闹,甚至先一步去太鄢山踩上几脚已经算是够仗义了吧。
“啧啧啧…”玉瑾此时又是换了一副面孔,满脸的心疼,伸手去抚平苏异紧皱的眉头,怜惜道:“可怜的师弟,别着急,毕竟你我同门一场,师门有难,师姐又岂能袖手旁观…只要你喊一声‘好师姐’,师姐便帮你一把,如何?”
苏异抓住了她的手腕,倏地站起身来,咬牙道:“你也知道同门一场,师尊有难,你不去相救也就罢了,却有兴致跑来这里说一些风凉话。”
“你不知好歹!我好心好意来提醒你,你倒好,全当是风凉话了?”玉瑾冷声道:“再说了,那老家伙又何曾真心把我当作弟子对待过。”
“师尊待你不好吗?”
苏异其实也不清楚,但还是忍不住发怒,手中更添几分力气。
“你…弄疼我了!”玉瑾痛呼一声,竟是露出了一副柔弱模样,委屈道:“我也从来没说过我不去相救,是你自己先入为主,将我当做了坏女人。”
苏异长出了一口气,终究是松开了她的手。
“算了,不逗你玩了,你过来,我给你一样东西助你上山。”玉瑾哀叹一声,如同深闺怨妇。
见苏异没有动静,玉瑾便又自己迎了上去,紧紧勾住他的脖子,然后毫无征兆地唇齿相贴柔舌勾缠。
苏异正想挣脱,却见她的一身黑袍正往自己身上缠来,并不束缚,只是披挂到了肩上而已。
不等苏异反应,玉瑾已经将他推开,兀自去解他那包裹好的行装,一边说道:“我用朝天阁的官服和你换一身衣袍,有了它,你上山能省很多事。”
对着那道光洁修长的背影,苏异心中五味杂陈,看不出这女人究竟有何用意。
玉瑾很快便挑出一件长袍披在身上,转头见他还在,便是疑惑道:“还不走吗?”
她一边理着略微散乱的发髻,抬手间露出当中的半隐半现的肌肤,如同清早催促丈夫出门的妇人般随意,接着又补充道:“对了,袖兜里还有一块朝天阁的令牌。”
苏异捉摸不透疯子的心思,只能拱手告辞。
临了,还是客气地问道:“你不走吗?”
玉瑾已经坐到了他的床榻上,据为己有,咯咯笑道:“怎么,想和师姐同行,一路上翻云覆雨倒凤颠鸾吗?”
苏异轻笑一声,便当做没听到,留下一声“告辞”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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