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锦东边上的某个山野村落,虞渊正提剑追赶着张奉,两人不时停下来拼斗一会,从地面打到了瓦顶,始终不分高下。
这里其实距离神女宫并不算远,以破法境的脚程,快一些赶路的话用不着半个时辰就到了,但张奉似乎有意拖延,领着虞渊四处绕弯,边走边打,楞是花了小半天时间才到这地方。
虞渊倒也不在乎他在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反正只要把人拿下,一切阴谋诡计便都不攻自破了,便只闷头猛攻。
奈何张奉的目的十分明确,丝毫不恋战,有空档便打,压力稍增就立马走人,直到现在,交手也不过十数招而已,几乎回回都是一触即分。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一座祠堂前,张奉一头钻进去后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悠然地等着虞渊。
“怎么?不打算逃了?”
虞渊也不傻,追了这么久,张奉头一回停下来等人,还一副有肆无恐的样子,事出反常,多半有诈,他又岂会轻易上当,随随便便就迈进眼前这道院门。
“时候到了,自然就不用逃了。“
张奉坦然承认,接着施施然道:“怎么?你不进来?”
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到底不是虞渊的习惯,屏气凝神扫了祠堂一眼,发觉似乎并没有什么蹊跷后,他便十分干脆地大步迈了进去。
“对嘛…这才是剑圣传人该有的气度。”张奉在那阴阳怪气道。
此时要说这次没有暗藏什么埋伏,虞渊是决计不信的,只不过四下平静得很,嗅不到半点杀机暗藏的气息,就算张奉真要搞什么围杀,这会也是时候可以出手了,却不知还在等什么。
虞渊罕见地没有率先动手,换谁都能猜到他存有疑心,张奉便是径直点破到:“你怕有诈?”
“难道没有?”虞渊反问道。
“确实有。”
张奉竟丝毫不遮掩,这让虞渊有些诧异,感觉阴谋的味道更重了,他莫明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可又一时想不出来。
不善阴诡的虞渊一旦起疑心便是掉入圈套了。
张奉却还在继续挖着坑,打算挖得再更深一点,便见他转身走进那供奉着许多灵位得老旧祠堂,一边说道:“想知道我给你下了什么套,进来看看就知道了,不过你有这个胆量么?”
虞渊总算没有继续迟钝下去,此时幡然醒悟,虽然依旧猜不出祠堂里有什么圈套,但他想到了张奉一路过来一直在做得一件事,不就是拖时间么?
现在的张奉说不定就盼着他多谢迟疑呢。
想通此节,虞渊便不再犹豫,一剑刺向了悠然迈入祠堂的张奉。
怎料张奉如脑后长眼,歪头避开一道剑气,接着方才转过身去,伸手往虚空一抓,像是握住了什么东西,然后攥成拳头,迎着虞渊的长剑一叶捣了出去。
拳头隔空对上了剑尖,一股雄浑的劲气随即爆发开来,猛然喷涌而出,力道之大,激荡而起的劲风仿佛要将这略显逼仄的旧祠堂掀翻。
劲风吹得供桌翻倒,灵牌乱飞,尽数摔了个稀碎。
张奉的实力突然猛增了一大截,虞渊始料未及,一下吃了个暗亏,只得接连后退,顺势卸去力道。
他回想起方才一路追来的所有细节,可以笃定的是张奉没有隐藏实力,否则在路上就能轻易将自己给打发了,又何必大费周章地绕圈子拖延时间。
所以问题要么是出在这祠堂上,要么就是张奉一直在等待的时机已经到了。
“既然你不进来,那我可就要走了。”
虞渊还在兀自费解,张奉却不会好心站在那等他,说罢便径直从一道小门离开了。
虞渊跟了上去,紧随其后穿过了那小门,来到了祠堂的背面。
这回张奉却没有走远,就站在那,但很显然并不是为了等他。
只见这祠堂后面的小院里还立了一尊齐屋高的金身神像,面部平坦,没有五官,身躯倒是雕刻完整,似乎距离完工只差最后一道工序了。
虞渊看着神像那身与朝天阁官服十分相似的衣着,当即想到了什么。
接下来用不着他多猜测,张奉便已给出了答案,道:“有剑圣传人在场见证上天对本官的授神,这场祭祀总算能少些遗憾了。”
这一下虞渊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但似乎为时已晚,张奉即将借助一场不知何时布置起来的祭祀完成金身神像的最后一步塑造,接着沟通天地,成为此间新的一位天授神。
而虞渊阻止不了。
张奉也丝毫不怕他会搞破坏,径直在那神像的脚底坐下,肆无忌惮地运转起了不知名的功法。
天地灵气随即开始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渐渐变得浓厚,且如浪潮般汹涌。
接着便见那神像的脸庞一阵扭曲,缓缓地浮现出双眼与口鼻。
片刻过后神像的身躯又是泛起了一层金光,就像是被一个金色的罩子套住一般。
大概是这金光太过惹人注目,没过多久便有人寻来,三道身影很快出现在了祠堂的屋顶上。
正是驹铃三人。
有芷鸢带路,他们少绕了很多弯,没花多少时间就追上来了,随后见到这边突兀地亮起金光,便又加快了些脚步,谁知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他这是要修天授神!”
驹铃惊呼,一下便道出了真相。
曦妃仙眉头顿时紧皱,神女宫中已有不止一位天授神,受着蔚州百姓的供奉,而如今张奉却要来横插一手,分走供奉之力,所以无论朝天阁是不是敌人,作为神女的她都是无法忍受的。
此时张奉原已紧闭的双目突然睁开,见到众人后非但不见慌乱,还反而有些欣喜,从容道:“祭祀本就该人多热闹才好,你们来得很是时候,本官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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