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的夜色笼罩大地。
一轮圆月悬挂于黑暗的苍穹之上,朦胧的月光洒落,为眼前的白河披上了一层玄之又玄的色彩。
而就在这位于豫州南阳郡峡县西南方的白河河畔往东三十余里,也就是伏牛山脚之下的位置,一支数千人的部队正以极快的朝着白河奔驰。
这支部队的主将正是峡县县长的弟弟,峡县典史窦天魁!
此刻的窦天魁一袭黑甲,腰间配着一把祖传宝刀,颇有大将之风。
但现在也许只有窦天魁本人知道,他这大将之风在大周两百万铁骑里面,屁都不是……
不过,虽然屁都不是,但身为大周军人,镇守一方,扫除邪祟,自然是本分,他窦天魁今日来此地,就是为了这个本分!
“报!”
“白河河畔发现画舫一艘,其余并无异常!”
画舫?窦天魁一愣,在他的记忆中,画舫这种东西只在豫州最繁华的汴京城内见过,怎么可能在这种人烟稀少之地出现?
当即窦天魁便从中嗅到了一丝危险之意,自己那位未知的敌人怕是来者不善,但他窦天魁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目前他还有官印在手,可以调动官气。
想到此处,窦天魁心中便有了把握,既然对方来者不善,那自己便去试试这邪祟,究竟是何方神圣!
“传我的命令,原地扎营!再让前锋军,给我把那艘画舫围起来!哼!本官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妖孽在作祟!”
“喏!”
……
一阵急行过后,窦天魁策马来到了画舫所在之处。
所谓画舫,其实就是游船,小型的画舫内可饮酒作诗,湖面漂泊,尽显江南才子之意;而大型画舫则是不一样了,一般的大型画舫都是楼船所做,内有亭台楼阁,装饰华丽,烟雾缭绕,是高官富商子弟最喜之地,这种画舫内的服务更是多种多样,听曲,饮酒,赏舞亦或者是与其中侍女做一些人人爱做的事情,都是可以的……
而现在,摆在窦天魁面前的,显然就是一艘大型画舫,即使站在岸边,他都能闻到上面那种浓烈的胭脂香味。
将手向下一压,顿时一群士兵将河面上的画舫围了起来。
接着,窦天魁便孤身一人朝着画舫走去,里面的人似乎知道有“客人”要来,还主动的放下了船板。
嘎吱一声,窦天魁踩上船板,一名衣着如血的红色衣裙女子便早早的在门口等待着了,看到窦天魁上船,女子微微一笑,款款挪着莲步朝身后走去,并挥手示意后面的窦天魁跟上。
女人很漂亮,特别是她的红色衣裙,好似轻纱一般,一步一挪之间都能衬托出她那玲珑有致的身躯,再配合画舫内部特有的香味,分分钟就能勾起男人内心深处的欲望。
但他窦天魁又岂是寻常男人?如果连这种诱惑都抵抗不住,那他可是没脸再回去见自己的大兄了。
“窦将军!”语气犹如黄莺一般悦耳,熟络的语气继续响起:“窦将军里面请,您的朋友还在等着你呢。”
“朋友?”
“窦将军一会见了就明白了,小女子若是现在说了,岂不是扫了窦将军的兴致?”
“哼,装神弄鬼!”
女人面对窦天魁的话语,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少怒意,反倒是轻笑道:“窦将军可真会说笑,若是神鬼又怎伪装?”
窦天魁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女人的诡辩,而是继续朝着前方甲板走去,在他看来,面前这区区邪祟,也不过如此,只会用一些寻常伎俩而已,自己甚至不用官气,一个人就能镇压。
但当他跟着女人来到甲板之上,眼神下意识的往四处张望时,一道道熟悉的面孔却是震惊了他。
只见画舫两旁的护栏之上,插着一根根红色的火把。
火把上面的火焰熊熊燃烧,火红色的火光驱散着周围的黑暗,把画舫的甲板照耀的灯火通明。
一间粉色点阁楼内,两道缠绵的身影清晰可见,而其中有一道身影,赫然便是那镇魔司的魏总旗!!!
有意思,真有意思。
窦天魁面色一冷,目光所触之地,皆是人影抖动,或饮酒,或划拳,或赋诗,或男女缠绵,但无一例外,他们全都穿着标志性的黑甲。
一身黑甲,便已经印证了他们的身份,大周镇魔司!
堂堂镇魔司,镇四方邪祟,如今,却在这画舫内醉生梦死,这是何等的讽刺,虽然,很有可能,面前的这些人,早就已经死了……
但窦天魁依旧觉得,这是在挑衅,对大周的挑衅!
无视了窦天魁眼中的火光,女人玉手扶摸船舷,轻生的开口。
“窦将军,你看,他们多快乐啊!”
“要不,你也去快乐一下?”
……
夜色微澜,伏牛山巅飘渺着一丝雾气,使得这里一时间看起来有些仙气缥缈。
在这山巅,有一破旧的道观,道观内,有一老道。
破旧道观内,老道盘膝而坐,似睡似醒,嘴中呢喃自语,似是在隔空与人对话。
“大周人皇位列九九,为数之极致,自太祖以来,至尊天下,龙气一出,万法臣服,就连昔年那不可一世的楚霸王,最终也落得个投江自尽的下场,我玉清宫即使是道门三道之一,道门正统又能怎样?
自太祖以来,我玉清宫连收取门徒,都有一套固定的章程,不旦要按规定开闭山门,就连收多少门徒,也需与镇魔司报备。”
“若是抗旨不尊,大周或可只需一将,领三千定北军铁骑,便可踏平我玉清宫。”
老道幽幽开口后,另一道似是从远方传来的声音也慢慢的在道观内响起,不过在听完对方的话后,似睡似醒的老道只是轻蔑一笑,接着便出口嘲讽道。
“大周气尽?师弟,你怕是修道修傻了吧?这话也说的出口?”
“玉清七篇,三篇即可测天机,可这天机,又能是人能算出来的?我辈穷极一生,算的清雨水点数,算的清姻缘嫁娶,可即便如此。”
“又有谁算的清这大周,算的清这天下呢?”
“若是说算的清,那也必是马后之炮,俗也。”
道人自嘲过后,远处的声音似乎一时静默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等到老道已经开始躺在床上打呼,才有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嘴上说着算不清,你自己不也去那伏牛山巅窝在那里了吗?我信你个鬼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