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逸辰想到他到南城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她崩溃绝望,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那段时日里,她发疯的时候最依赖他,仿佛只有他能给她安全感,可清醒过来之后,两个人反倒有距离。
她总是客套又疏离的跟他说,“左逸辰,对不起,我又伤到你了,以后我疯了你就把我捆起来,别再傻傻的让自己受伤。”
她说,“左逸辰,你别对我这样好,我还不起,别让我越欠越多,愧疚一生。”
她说,“左逸辰,不要管我了,你的时间不该浪费在我身上,你这么年轻,该谈恋爱谈恋爱,该结婚结婚,我只会害了你。”
她还说,“我就是个扫把星,我已经害了太多人,我不想害你,不想让任何一个对我好的人,都因我而死。”
每一次,他都紧紧抱住她,什么都不说,只是把她抱得越来越紧,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而拥抱是给她最大的安全感。
他在用这样的方式证明,她不是扫把星,她是个好女孩儿,一个让他随时都想靠近,都想拥抱的好姑娘。
他从未觉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过,也没想过非要有个什么结果,但他知道,如果她不肯跟他在一起,或许他这辈子不会谈恋爱,也不会结婚。
直到有一天,她说,“左逸辰,我想明白了,我想重新开始,如果我始终疯疯癫癫,孤独的活下去,那么多爱我的人怎么能放心呢?”
“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多疼我,辛辛苦苦的把我养大本来该享福了,可是现在却因为我,整天以泪洗面,我怎么能这样不孝?”
“还有我的孩子,他需要我,他需要一个健健康康的妈妈,就算是为了他,我也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那一刻,他站在了病床前,再次朝她伸出了手,“既然想明白了,那就握住我的手吧。”
“果儿,如果你这辈子注定重新开始,如果你要选别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好歹我们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在考虑别人之前,至少先给我一个机会吧。”
“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我左逸辰,今生无悔。”
而在此时此刻,在全家人的注视下,他第三次朝她伸出了手。
当几秒后,对方的小手颤巍巍的放在了手心,轻轻软软的说,“我愿意。”
他合拢手,将她牢牢的握住,突然想落泪。
他今生无悔,来生亦无悔。
“太好了!!”左妈妈喜极而泣,“我就知道,果儿心里有我家辰辰的,我家辰辰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这一天了。”
“哎呀,我怎么哭了,我大约是太高兴了吧,怎么能不高兴呢,我从小就想果儿当我儿媳妇,直到今天,这梦想才终于实现。”
左妈妈一边擦眼泪,一边说个不停,“辰辰,你可一定要对果儿好,否则你要是欺负果儿,我和你爸爸第一个不放过你。”
左逸辰眼圈红红的,却弯起了眼睛笑,“放心吧妈,我这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怎么可能不珍惜?”
左妈妈不知怎么了,这下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呜,呜呜呜!!”
唐妈妈也没能忍住,和闺蜜抱在一块儿哭,“我的果果,终于得到了幸福了。”
“我太开心了,我了解辰辰,这世上所有人辜负了果果,辰辰也不会的。”
果儿多少受到了影响,鼻子发酸,她到底是怎么兜兜转转的,走到了今天这一步,“阿姨,你们别哭了,搞得我都想哭。”
“嗨,还叫什么阿姨。”左妈妈一边擦眼泪一边道,“下个月你和辰辰就要结婚了,你该改口叫我妈了。”
“果儿,你先叫声来听听,习惯习惯,也让我高兴高兴。”
唐果儿摇头,“不行,还没给改口费呢。”
“你看她这小机灵劲儿,不愧是我看上的儿媳妇。”不管唐果儿做什么,在左妈妈眼里都是优点,嘴里夸个不停。
接下来,两家人在一起逗孩子,讨论结婚,和商量满月酒的事,欢声笑语不断,气氛其乐融融。
顾小白,看到了吗,我要结婚了,我要重新开始了,所以,你别再想着我,别再念着我,好好完成你父亲的遗愿,好好结婚生子吧。
在得知怀孕的那一刻,我不是没想过回来找你,不是不想亲口告诉你,顾小白,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终于有孩子了,可是我不能。
如果阿姨知道我有孩子,她一定会接受不了的,毕竟叔叔过世那是不争的事实。
阿姨会自责,会内疚,如果不是因为她找人代孕,如果不是那个孩子流产了,叔叔不会被活活气死。
我怀孕了,她做的这一切算什么,叔叔的死又算什么?到后来,她只会觉得是她害死了叔叔。
阿姨本性还是善良的,她从来没想过伤害我伤害任何人,她当时不过左右为难,无奈之举。
这样的性格知道真相,会不会想不通,抵挡不住心魔在冲动之下选择随叔叔而去?
不管结局会怎样,我都赌不起了,与其重蹈覆辙,看你在痛苦中挣扎,不如由我亲手了断,从此男婚女嫁,各自安好。
黎漾刚一幕幕都看在眼里,说实话,她打从心眼里替果儿高兴,因为她知道,这里的每个人都不会给她半点委屈受,一切都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她的胸口却有些堵,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这不是她最初想看的结局吧,她看得太多果儿和顾夜白之间的恩爱甜蜜了。
她曾经以为,就算她和陆迟墨分开,就算柳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盛又霆,但果儿和顾夜白也一定能天长地久。
这时,耳边传来丈夫刻意压低的声音,“我出去抽根烟。”
黎漾清楚,其实他的心里面也不太好受,“去吧。”
“嗯。”陆迟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大步往外而去。
拉开门的那瞬,陆迟墨愣住了。
入目,男人就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听到了不少。
他低着头,身体僵硬如雕塑,半边脸的轮廓,隐藏在一片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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