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死了,没人能证明白芷是她给文芜的。文芜也不能说这涂着毒的东西是别人给她,自己毫不知情。
这不仅是死无对证,反还是加重了文芜的嫌疑。
“我想见皇后。”文芜冷声低语。
沉寂半响,白穹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话。
“御厨大人已帮姑娘将糕点传给御医,如今宫中已有人在传说长公主有意给姑娘做保。这时候,姑娘怕是不方便见皇后了。”白穹摇了摇头。
文芜面色冷静,沉声道:“我知长公主跟皇后都想帮我,也知这其中有很多为难。但是,有些话我必须要亲自对皇后说,不单为了我,也为了幽王。”
白穹心中一动。
宫廊一侧的衣角又是隐约颤动飘荡出来。
“为了幽王?”白穹眯了眯眼,嗓音微微压低。
这个称呼,还真是极少听她说出口。哪怕二人之间的关系,他也知晓。
“民间定是传说了许多我与幽王殿下的事吧。”文芜没有疑问,她已是心知肚明。
白穹不知该怎么回答,好像说什么都有些不妥。
“民间流言蜚语众多,宫中的流言也不少。但是民间悠悠之口无法堵住,宫中人的口还是有办法可以禁止!”文芜冷道。
聂蔺洲跟雪妃可以在民间散布流言,但在宫中,他们谁都不敢放肆。只要那些难听的话不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沉时桢就不会因为那些流言而有危机。
“姑娘,你的意思是?”白穹只觉得文芜的想法很危险。
沉时桢两个时辰前才从御书房回来,脸色并不好看。可见皇上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八成也是信了民间的那些传言。
宫人不敢多做揣测,本就无需禁止。文芜说这话,定是其中有着其他的意思。
“见不着皇后也罢了,白公子且帮我传一句话给皇后。”文芜垂眸望着眼前石桌,在上面轻轻的写下了几个字。
白穹眸光一动,脸色徒然是变了。
“劳烦白公子,这茶乃是好物,我这不懂品茶之人就不用了。”文芜颔首点头以示感谢,起身而去。
冷风轻吹而过,沉时桢微微侧身,望着那步履坦然,面上冷静如霜的女人。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绝。
“殿下这份心还是没白费。”白穹提着食盒出来,“她的心还是记挂着您。”
沉时桢眸中轻动,面色也是阴沉。
“殿下不问问,方才她在桌上写了什么?”白穹见他沉默,心中又是感觉怪异。
以往几次他从冷幽宫出来,他都是迫不及待地询问文芜的情况,怎的这一次却一个字都不问了?
沉时桢一言不发,看了一眼那空荡荡敞开的宫门,转身离去。
这一举让白穹彻底愣了,但他也不好多问。
文芜在桌上写得只有四个字。
以毒相救。
这四字看似什么都没明说,却又什么都说清楚了。
太后是因为中毒而昏迷,那香囊内涂了毒的白芷还在大理寺扣押。如果文芜中了相同的毒,那就可以说明给太后投毒的凶手,也要杀她灭口。
无形中,也能证明文芜几分清白。
只是这法子太过冒险了。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药物呈现的效果也不同。太后年纪老迈,但常年是有宫中御医调制药膳补身,体内中气未必比年轻人查。
再者,他们并不知太后当日吃了多少青莲酥,那酥糕内有含\/着多少毒素。御医也是第一时间给太后进行了放血救治,这才没有让毒素蔓延周身。
文芜想让自己中相同的毒,一来毒素含量无法把握,二来她的体质与太后截然不同,三来这冷幽宫空无一人,她中毒在此,不会有人及时出来救治她。
这么做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在此毒发身亡。
中了相同的毒而死,雪妃这对她记恨在心的人,定会说下毒的人就是她。因为知道自己难逃法网,所以用相同的毒畏罪自尽。
阿香死了,文芜再一死,那就是真正的死无对证。
太后所中慢性毒,敌国细作可能还在宫中。到时候,宫中还极有可能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沉时桢没有说话,是因为他知道代价会多么惨重。
“文姑娘睿智,她定是知道后果如何。她仍想出如此对策,定是有所考量。”白穹见沉时桢坐了许久都没说话,也是率先开声。
文芜不是一个乱来的人,此举若是失败会牵连诸多无辜。她不会为了急着证明自己的清白,而以那么多人的性命为代价。
“你该问问她见皇后想做什么。”沉时桢冷声道。
白穹一怔:“殿下沉默许久,是在想这个?”
他忽而觉得有些头晕。
“不然呢?”沉时桢冷看了他一眼。
白穹拍了拍额头,无奈仰天长叹。
“殿下见不到皇后,为何还要去猜测她想对皇后说什么。”白穹甚是不解,这时候为了明哲保身,皇后谁都不会见。
就是长公主,在这个节骨眼也会离皇后远远的。
“只有弄清楚她心中的想法,才能最好的帮她。”沉时桢喃喃低语,“她不是会畏怯等死的人。”
见不到皇后,若是以毒相救的法子也不能施行,文芜也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
沉时桢不但要想她要对皇后说什么,还得想两种方法都不得行之后,她又会怎么做。
“殿下,说句不该说的话,您还是将此案归还大理寺比较好。”白穹眸光深沉。
太后中毒,亲王贵胄都在避嫌。皇后长公主也尽量在远离此事,宫中的朝臣也不敢多嘴一句。
唯有他这个幽王殿下,不知是脑子犯了什么病,不但不躲还拼命往上去凑。
“此案是父皇亲命于本王,岂能在此时放手。”沉时桢眸光凛然,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御书房内他才被警告,如果这时他真的放弃,岂不是让父皇嗤笑,让那些牛鬼蛇神们嘲讽。
“命重要,还是脸面重要。”白穹又是连连摇头。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不懂一个皇子怎会看不清眼前形势。
文芜对他,当真如此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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