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点配方一出,皇上立即亲自点了三名宫中大御厨制作锦盒糕点,并且传太医令派去三名御医,共同商议研制安胎药方。
“太子妃娘娘,今日锦盒糕点在此。未免腻味,这次的糕点在口味上略作了些调整,还望笑纳。”安公公将锦盒送上。
太子妃侧躺在榻上,长途跋涉加上多日孕吐,她的身子早已虚弱不堪,甚至都没有力气起身。
“特地变了口味,不会是改了配方又来糊弄我司徒襄吧?”太子坐于榻边,一双眉眼已是凌厉如刀。
安公公面色微变,将头低下:“御膳房那边说,太子妃需要安胎,那甜腻之物对胎儿不利,所以才略作了调整。”
司徒襄冷眉横视,沉声道:“昨日那位姑娘怎么没来?”
安公公忽而哽喉,不知怎的作答。说谎唯恐这位太子殿下大怒,说实话,说不定他更会生怒。
“太子,还是先喂娘娘吃食吧。早上没有药膳糕,娘娘已是吐过一回了。”边上的婢女蹙眉低声。
安公公连忙将锦盒呈上。
“早上又吐了?”司徒襄愁眉深蹙,“真是的,昨日\/本太子就说了让那姑娘做药膳糕过来,谁知竟是没人理会。”
他摇了摇头,且将那锦盒取来,以竹签挑起一块糕点:“来蓉儿,我喂你吃。”
不管怎样,照顾太子妃才是正事。
“咦,这怎的跟前番的糕点不一样?”太子妃正要吃,却恍然脸色一变,目中浮出一抹厌恶。
司徒襄温声细语:“公公不是说了吗,你身怀有孕,不太适合多吃甜腻。这糕点可能不太甜,但对你身子有好处。”
他将糕点凑过去,太子妃却依旧躲开:“不对,这糕点色泽气味都与前番不同,绝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安公公倏而浑身一颤。
恍然,司徒襄面容惊变,他看着那糕点,又狠瞪着安公公:“这糕点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
被怒喝的安公公,脸色也是略微泛白,急道:“太子殿下息怒,此糕点虽不是出自文姑娘,但亦有安胎补气之效。太子妃今早孕吐,此时腹内定是空空如也,还请太子殿下先行喂食,太子妃的身子要紧。”
闻言,司徒襄面色略微缓和,将糕点又是呈上:“蓉儿,且先吃一点吧。为何换厨子的事,我再去交涉。”
太子妃腹中饥馁,也只是叹息,将糕点吃下一口。
然而就在咀嚼之时,她面容扭曲,忽而就是干呕!
“蓉儿!”司徒襄将手中糕点丢掉,连忙扶着痛苦不已的妻子。
宫殿内一阵大乱,奴婢忙着端茶,太监忙着喊太医。
“安公公!昨日太子妃吃了那姑娘的糕点,一日都没有吐过!今日这糕点一尝就吐!贵国究竟是什么意思!好端端,为何要换厨子!”司徒襄暴怒不已,嗓如惊雷。
安公公已不知说什么解释,只是跪地。
“照顾好太子妃。”司徒襄冷眉愤怒,“本太子这就去找皇帝陛下问个明白!”
他一甩长袍,大步流星而去。
御书房中,皇上与周馥国太子司徒襄闭门而谈,两人足足在内呆了三炷香的时间。
沉时桢听得这消息,眉宇间若有所思。
“殿下担心的话,在下可以代为询问。”白穹低声道,“御书房,在下也不是第一次去了,从那些宫人的口中很容易探听到消息。”
沉时桢暗暗摇了摇头:“司徒襄本就是为给太子妃宫蓉安胎而来,这好不容易得了改善,忽而又换了厨子。这对他这个太子而言,无疑就是太岁头上动土。”
两国邦交牵连细微如尘,随便一件事甚是一句话都可能关系破裂。太子妃腹中怀的是长子嫡孙的血脉,是未来周馥国的龙脉。
这换厨子就等于是不将周馥国放在眼里。
太子司徒襄这直往御书房,为的不只是太子妃,还是周馥国。
这闭门洽谈,也不仅仅关乎一个厨子。沉时桢不用打探,都知御书房内会发生什么。
“厨艺看似简单,实则其中细节万千。不然也不会有人作上御厨,有的人只能在路边摆摊。”白穹早在孩童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皇上不会不明白,只是他的顾虑更多。
武艺不是靠一两本秘籍就能修炼成武林高手,招式套路一样,但练的人不同,功力也就不同。厨艺也一样,都是柴米油盐,只有天赋异禀的大厨才能做出顶级美味之物。
沉时桢知道,这个道理父皇也懂,但就是碍于太后一案才有意去更换厨子。他心里怀疑文芜,已将她当成真凶,所以害怕她在太子妃的糕点中下毒。
周馥国太子妃死在本朝宫中,两国之间必然开战。到时那就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父皇做的没有错。”沉时桢悠悠低语。
若不是他了解文芜,可能也会怀疑这个女子是不是有意参加月宁节比赛,博取太后信任伺机下手。
“殿下,你觉得皇上会怎么做?”白穹轻声问道。
既然司徒襄已发现做糕点的并未文芜,吃其他厨子做的又会孕吐,那少不得要把文芜换回来了。
“吃到不合味的东西,宫蓉就会孕吐,司徒襄定不会再让父皇换其他人,他尝试不起。”沉时桢不假思索。
怀有身孕的女人,孕吐本是常事,但每次呕吐都会损伤中气。辛亏太子妃还喝得下安胎茶,不然这么吐,孩子早没了。
司徒襄清楚妻子的身体状况,绝不会允许她多吐一次。父皇也绝不敢拿周馥国这长子嫡孙的皇嗣开玩笑,别说文芜还是戴罪,就是真罪,他也要让她着手此次糕点。
糕点只要经过御医等人查验便是。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让文姑娘有了机会。”白穹看了一眼沉时桢,不禁心中有些感慨。
大理寺从未有查不明的案件,唯独在文芜这里吃了亏。幽王沉时桢从未有过污点,如今在文芜这里他又属实背上了人命官司。
然而牵连众多,文芜却还毫发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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