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中的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上上下下很多张嘴等着喂。食材每日都是要从外采供,不然府中很多人就得饿肚子。
在宫中住过一段日子的文芜,自然知道这些王府贵族们每日必进食材的规矩。
“有劳大厨了。”文芜将一张食材方子交给他,点了点头。
那厨子也不敢怠慢,双手接过看了一眼,立马吩咐身边打下手的伙夫去采集上面所需要的食材。
“ru鸭,耗油,八角,芝麻,花椒。”厨子们看着灶台上的食材,各个瞪大了眼睛,“玫瑰花?”
其中一个厨子看着末尾的几朵玫瑰花,所有人都是惊诧起来。
这做鸭,怎的还用上玫瑰花了?
“姑娘,你这是菜系的做法,怎的我们以前都没见过啊?”大厨忍不住挠了挠脑袋,满面疑惑。
文芜给自己系上围裙,眉眼清亮:“无门无派,是我自己想的,你们且看着学便是。”
厨子们眼睛瞬间一亮,他们都知道文芜打败了四大家族的公子夺了糕点魁首。能做得好糕点,那做菜肴的手艺肯定也不一般,能偷师简直就是天上掉金子了!
文芜将青葱切成丝,塞进了鸭的肚子里,用锅盖罩着,暂且放置在一边。
这举动让厨子们又看愣了。
但他们知道高人做菜的方式定然与众不同,各个都是屏气敛声,谁也不敢说出质疑的话。
“劳烦几位帮我生一点小火。”文芜摘着玫瑰花上的花瓣,放在了药钵里,和入一点清水和成了泥。
几个伙夫二话不说,七手八脚争着要给文芜生火。
王府里的伙夫,生火的技术都比外面的要好。文芜看着那黑锅一点点冒着青烟,淡淡热气腾出,也是不免朝着那几个伙夫点头致意,道了一声谢。
这火生得简直恰到好处。
文芜将那和成泥的玫瑰花瓣齐齐刮入锅中,再次和入了一点清水。这水泽瞬间变成了暗红色,看上去浓稠而带着一丝光泽。
“妙啊!我吃遍天下的烧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神奇的作料!”大厨已是看出文芜在做什么,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文芜眸色清淡,拾起木铲反复翻动着那暗红色的花泥。
三分盐三分糖,还有六分便是蒸发出来的玫瑰花露,一碟浓稠而不腻口的玫瑰花酱便精制而成。
幽王府厨房前围了好几重,护卫跟小厮们争着往前,伸长脖子吸\/吮着飘散而来的空气。
“亲娘啊,我活了快六十年,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肉味。让我尝一口,让我马上进棺材都值了!”白发苍苍的某个老者不停地往前面挤着。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好手艺。定不是咱们府上的人,不会是外请了新厨子吧!”小厮瞪大了兴奋的眼睛。
“想得美,我方才看见是那姓文的姑娘进去了。”
众人皆是哗然,但也都暗暗点头。
若是她的话,倒没什么好奇怪的了。他们惊叹之余,还是用着全身力气往前面挤着,就想离厨房近一点。
沉时桢回府时,发现门口的护卫脸色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他冷声低问。
两个护卫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没有答话。但是面对殿下,他们也不敢多犹豫,一人上前道:“启禀殿下,厨房里不知是不是来了新厨子,那做菜的香味将弟兄们吸引去了。这前院后院,现在都没人看守,望殿下轻罚。”
到底是在一起共事的弟兄,两个护卫也是忍不住为他们求情。
“新来的厨子?”沉时桢目中狐疑。
为避免眼线安插\/入府,无论厨子还是小厮都必须经过重重考验才能入府当差。最近多事之秋,他可没让管家给他从外面找人。
沉时桢冷眸深沉,往厨房走去。
这一去就看见乌泱泱一大帮人,站在距离厨房三十步左右的地方,各个都伸长了脖子,如溺水的人般拼命呼吸着。
一阵香气随风而来,沉时桢嗅到那味道也是禁不住眼睛一亮。
“粤派烧鸭。”沉时桢喃喃低语。
在失忆之时,他尝过文芜做的很多美食。某天阿竹不知去哪玩耍,抓来一只野鸭,吵嚷着要让文芜做烧鸭吃。
文芜见真是野鸭便也没说什么就去做了。
当时那烧鸭的味道就和现在一样。
“殿下!”
听得有人说话,一名护卫惊得连忙下跪。
他这一语让所有下人也都是回了神,看到殿下归来,各个面容发白,跪下行礼。
沉时桢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在这一瞬间,要行礼的下人通通也都闭了嘴。
“文姑娘做得这烧鸭,外焦里嫩,这脆皮上都带着油光!能把火候掌握得如此精准,我们这辈子都望尘莫及了!”
厨房里传出一声赞叹,还有一堆附和的声音。
“诸位谬赞了,火候多做几遍便能掌握,并不是什么难事。这烧鸭趁热吃了才好,我且端去给赵神医了。剩下的食材,劳烦诸位也用了吧,莫浪费了。”文芜柔声低语。
沉时桢眉头一动,送去给赵神医?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下人赶快散去。
小厮护卫们大气也不敢出,像躲着天敌的山鸡一样,低头弯腰四散而去。
沉时桢躲在一侧,眼看着文芜提着食盒出来,额上带着点点细汗。看来她为了做这烧鸭,还是费了不少功夫,只是她为什么要给那赵神医做菜?
虽说是赵隐的望诊还了她清白,但她并不亏欠赵隐,要还恩也该是他沉时桢来还。
疑惑之中,沉时桢也是悄悄尾随在文芜身后。
别院内,文芜来到赵隐的屋门前,轻轻将那门推开一点缝,将食盒打开。
香气阵阵溢出,别说那屋里的人能闻到,就是站在稍微远一点地方的沉时桢都能清晰嗅得。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房门忽而被猛然打开。
赵隐瞪着眼睛,鼻子不停吸\/吮着。
“没想到赵神医对那药草香气敏\/感,对菜肴竟是也明辨得很。”文芜看着那愣在门口的人,轻然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