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之感一旦出现,就如潮水停滞海岸线,难以平息。
哪怕太子殿下已经下来,文芜依旧忧心忡忡。
她看着昏黄的烛光,知道现在已经夜半子时,但她还是难以入眠。
“你还有心事?”沉时桢就坐在文芜身后的床榻上。
文芜心中微微一惊,自己的门窗明明都反锁好了,他是怎么进来的?
“以后不要这样突然出现,怪吓人的。”她无奈摇头,沉时桢想去的地方,哪怕是阴曹地府都去的,何必说她这小小的房间。
“有司徒太子相助,只要林瑶露出一点马脚,马上就可以顺藤摸瓜查出真相,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沉时桢起身走到柜子边,取出新蜡烛点上。
文芜见他有意在此久留,心知必要交待点什么,不然他绝对会好几个晚上都来屋里。
“我是在想,林瑶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怎会那么大胆举报典医受贿。”
官大一级压死人,典医虽然无行政职权,但也是官袍加身。在京都中也认识不少官吏,只要他行个方便,很多事情都能疏通。
当初林瑶那么大张旗鼓入了典医府,如今全城百姓都知道是她举报了典医受贿。
她这么做就是认定自己不会被报复,不然就算洗清了嫌疑,也会招惹来更大的麻烦。
“你的意思是,她背后有人指使?”沉时桢眸光紧凑。
想起在府衙大人交代的一切,林瑶那泪眼婆娑的样子,确实有几分演戏的可能。毕竟当时她没有受怀疑,用不着装出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就当是我胡思乱想吧。”文芜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或许林瑶就是怕自己找到证据,将她所作所为揭露,冲动之下才去举报了典医受贿。
“你这么想也不是没有可能,那名册长鸣都已经翻阅过了,确实没有她的名字。而且上面的人名,也跟她都没有牵连。”沉时桢眸色深邃。
文芜一怔,忽而眼里也浮出了狐疑。
京中购买药材的人很多,每家每户都会有人生病,每日也都会有人往药铺子里跑。%(
林瑶所住的地方是穷巷,就那一条巷子里就有三十多户人家,所有的住户起码不下百人。
这么多人,不可能没有一个生病的。只要有人患病,去药铺子抓几副药很正常。普通伤寒花不了多少钱,若拖着不治耽误了病情,损失只会更大。
以前在乡下,文芜也没少见那些穷得叮当响的人花钱去药铺子。他们怕没钱,但更怕死。
“林瑶住的那条巷子人丁众多,不可能没有一个不生病。可是在这十天之内,名册上没有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名字。”沉时桢在调查之后也觉得奇怪,但也仅仅只是划过了一个念头而已。
既然文芜怀疑,那仔细想想也确实不太正常。
“如果不是在药铺子里买的药,那或许药物的方法只有两种,一是从他人手里获取,二就是上山采药!”文芜眸光轻动,一抹疑色也渐渐显露出来。
那条巷子里的人不知有没有出过城,如果有,那就可能是帮林瑶采药,将那人逮捕回来一问便知。
如果没有,那林瑶的背后十有八\/九就是有人指使。
“天还没亮,你且休息吧,我这就去找守城官。”沉时桢也越想越不对劲。
一个柔弱女子,无权无势,怎会有人暗中给她药物来做这种事情。如果是她自己山上采药,那还说得过去。
文芜心中紧凑,上前道:“我和你一起去。”
她必须要及时了解真相,而且沉时桢也不知道会不会将事实说出。他知道自己关心林瑶,可能会说出一些善意的谎言。
沉时桢犹豫了一下,也是让长鸣去牵马车。
“只需调出五日内的出入名录即可。”长鸣亮出了一张镶金铜牌,上面的虎头威风凛凛。
沉时桢目光锐利,一言不发。
在这五日前,他们还没有进京都,那汤羹大赛也都没苗头。
守城官看见太子腰牌,二话不说抱拳也是调出了这五日的出入名册,将上面的名字让手下都过了一遍。
“启禀幽王殿下,这几日的名录都看过了。那条巷中的百姓没有一人出城,那个姓林的姑娘也没出过城。”守城官累得满头大汗,为了对名字,他的双眼也是通红。
等候之中,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沉时桢默然不语,只挥了挥手让人退下,转眸看向文芜。
这调查结果竟是出现了做坏的情况。
文芜脸色微微泛白,什么话也没说。
“你心中早已有怀疑的人了吧?”沉时桢喃喃低语。
她的模样看起来不震惊也不失望,明显目前的结果已在她的预料之中。
文芜眸色暗淡,嗓音已是微弱:“我初来乍到,在周馥国不过短短数日。在汤羹大赛之前,我没有展露过厨艺,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如果说有人对我心存报复,那定是在来之前就得罪了。”
话一说完,沉时桢的面容忽而冷沉。
除了紫玉县主之外,没有人会花这么多心思。文芜虽不想跟她抗争,可她对沉时桢的心思一日不断绝,她就一日不得安宁。
只是没想到,她为了报复自己,居然都敢怂恿民间女子去举报周馥国的官吏。
“司徒太子已命人盯着她,只要她有半点异动,很快就会露出端倪来。你人还没有入狱,那幕后凶手也不会就此停手。”沉时桢语声都是冷然了几分。
文芜眉头微蹙,也不知说什么好。
汤羹大赛本是一场民间盛事,厨子只为一展身手,百姓只为一饱口福。
但没想到,在某些人的私心之下,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再这样下去,事情闹大,后果也非同小可。
如果真查出来是紫玉县主在背后作祟,那其中关联着典医,若被小人拿出来做文章,连累得是本朝。
沉时桢一个亲王殿下在此,对其国县主所为之事,也要负责。
他也会受到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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