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王府马车出行,还是天色未亮的时候。
“阿竹,你与香玉郡主交好,到了那殿中你也得帮腔说几句好话。”沉时桢沉声叮嘱。
不管怎么说,这事都是他们孩子间的纠纷。他出面也只是出面,绝不可多话。
“义父放心吧,其实就是误会而已,她们俩又没动手。我昨儿就买了上好的桂花糖,保证香玉郡主不会生气。”阿竹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小木盒,嘿嘿笑了。
文芜心弦紧绷,但也没说什么,有沉时桢在也无需担心太多。
四人一同入宫,各有各的事要办。
高公公将车架接过后,沉时桢和两个孩子前往香玉郡主的宫殿,文芜则乘着长鸣驾驶的车去了另一处。
“夫人,此处就是高贵妃的后院。虽然花草丛生,但都是宫中花匠在打理,此处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长鸣不是宫中内侍,但这宫里不少侍卫都是他的人。
文芜一下马车就嗅到了一股花香:“如此好的地方,怎就荒废了?”
她知道御花园和各个宫殿里的花草并不都是用来观赏,许多宫妃还有宫人都会悄悄采摘一些回去。要么做成胭脂,要么用来沐浴净身。
“苏贵妃不喜花香,一到春季更是容易过敏生疹子,所以这里就冷清了。那些宫人知道无人回来,各个都偷懒去别的地方纳凉,这一天十二个时辰几乎无人。”长鸣走在前面,推开了那小院的木门。
入目但见一片姹紫嫣\/红,随便一看都知此处有上百种不同的花。
文芜扫了一眼,却发现并没有她在梦里看到的那种花。
“阿竹来过这里两次,都说看见了我要找的花,怎的竟不见了?”文芜心中惊奇。#@$
长鸣也看过薛晓兰的画,目中所及之处确实看不见类似的花。
“这小院还有一个侧门,那边也有种着一些花草,说不定阿竹少爷是在那边瞧见的。夫人,不如我们过去瞧瞧?”长鸣指了指边上的一个侧门。
文芜抬步就走,来都来了,自然要将所有的地方都查清楚。
然而让她惊诧的是,这侧门推开便是一股腥臭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此处怎会如此污秽?”文芜忍不住捂了鼻子,没想到宫中居然还有这么脏的地方。%(
长鸣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周围,眸中也微微一惊:“此处是冷宅。”
“什么是冷宅?”文芜不解,这个词她还从未听过。
四周环境破败而潮湿,长鸣也是将侧门先合上,暂时隔绝着一阵臭气。
“每一个宫殿内都会有一个角落,原先是用来堆放不要的废弃之物,但渐渐的变成了关押宫人的地方。”长鸣低声解释,“宫妃们为了不让对头拿住她们的把柄,就在这角落处修建了一个木屋,美其名曰令宫人面壁思过。”
加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那滥用私刑就有了可以推脱的借口。
“那临时搭建的木屋到处都是缝隙,一到夜晚就凉风穿梭,所以就起了个冷宅的名字。”长鸣所知道的就是这些。
文芜深知宫妃们一旦不顺心就会拿太监下人出气,苏贵妃何许人也,她的后院里有这种地方也不出奇。
“夫人,这种环境定不会有花,我们还是等回去再问问阿竹少爷吧。”长鸣小心看了一眼周围,虽然此处冷清,但要被人瞧见他们在贵妃后院也不好交待。
贵妃之地,文芜也知并不安全,但就在她要走的时候,瞧见某个树枝上沾染了一点殷红!
“血?”她盯着那花瓣,眸色一紧。
贵妃后院无人之处,怎会有一点血。
“这血看上去很老旧了,想来也不是这几天留下的。”长鸣观察了一下,“应该是某些鸟儿留下的。”
文芜心觉不对,鸟兽的血绝不会如此殷红:“那冷宅最近是不是关押过什么人?”
这血一定是人的,她做厨子多年,什么禽类的血都见过,绝没有如此。
“少夫人,深宫后院的事,出去再说为好。”长鸣低语轻声,大气都不敢出了。
小心起见,文芜也不追问,和长鸣先乘着马车出了宫。
离开宫门的一瞬间,长鸣才松了口气:“少夫人,苏贵妃的冷宅最近关押的是一个份位十分地位的容嫔,在大约半个月前在冷宅中自缢而亡。众人猜想,她定是不得宠,受不了孤苦才走上的绝路。苏贵妃也未多言,让大理寺将尸身收走。”
“之后呢?”文芜心觉此事中有蹊跷,“后宫妃嫔尔虞我诈之事众多,容嫔突然自缢,她本家人没追究?”
能入宫做妃子的,那都是非富即贵,怎么都是个四品以上的官。女儿死在宫中,还是死在冷宅里,父母亲族怎么会无一人在意。
“那容嫔的父亲乃是江州总督,但因为连年操劳,身子多有劳损,年纪上来便支撑不住三年前便辞官了。然而归家不到半年,他便得了重疾,不到三天便撒手人寰。”长鸣也听说过那总督剿匪的一些事迹,一时间也有些唏嘘。
文芜一言不发,目中已然深邃。
“少夫人,宫中妃嫔受不得寂寞之苦,自寻短见是常有的事。容嫔就算不被关在那冷宅里,终有一日也会发疯,不知您有什么怀疑的?”长鸣心中不解。
“地方总督,那便有上奏职权。容嫔在宫中备受冷落,心中定十分煎熬,为何她不写信回家诉说心中之苦?”文芜不信一个在深宫中濒临崩溃的人,会不寻求一丝援助。
“宫中妃嫔并非真的终身在宫中,只要她写信给总督诉说一切。那总督为救女儿,定会想出一套说辞来让女儿出宫。”文芜不信一个父亲会让女儿在水深火\/热之中。
“只要总督大人向皇上陈情,说女儿患了重病请求归家医治,皇上念及他往日的功劳,不会不答应。”
后宫佳丽三千,皇上也不会留一个不受宠的嫔妃。
“夫人的意思是,容嫔的死有蹊跷?”长鸣面色一沉,细想似是也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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