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4章你也多睡
沈冽坐在外面是为酒醒，清凉夜风让他颇觉舒惬，酒意也淡去不少。
他缓缓睁开眼睛，湛黑的眸子落在少女清丽的面庞上，一瞬好似又陷醉意，眸光变得幽深温软。
“咳……”夏昭衣又轻咳。
沈冽唇边浮起一抹淡雅的笑：“阿梨。”
他抬起交叠放着，延伸至车外马臀旁的大长腿，就要下来，夏昭衣轻轻扶按住他的臂膀：“进车厢。”
沈冽下意识道：“你呢？”
“我自然也进去，你想我走回去呀？我腰还没好呢。”
沈冽轻然一笑：“我没有。”
车厢不小，毕竟杨冠仙之前还能睡在里面，呈大字型摊成一张饼。
现在沈冽和夏昭衣坐入进去，还有不少空余，夏昭衣要叶正和詹宁也上来。
“那……”
她边说着边走，脑中思量得，则是宫里面这些女子的安顿。
全九维还关在下面，但看附近模样，似乎有人清洗过，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皂香。
“好。”沈冽点头。
看着沈冽进去，夏昭衣回过身来，发现高舟他们就在那等着。夏昭衣无奈地轻轻一笑，知道他们要跟她说这几日宫里的事，她现在想偷懒，可真难。
“都算。”
夏昭衣弯唇淡笑：“不了，上吊是她想上吊，任何后果，她自己承担。”
叶正拉住詹宁不给上，道：“阿梨姑娘，后院还有马呢，我和少爷都是骑马来的，现在正好空着一匹，我们骑马回去！”
夏昭衣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有些担心这车马颠簸，会让他想吐，便尽量不跟他多说话。
他们各自又会根据情况自行“用人”，比如高舟，他已经发展出了几十个线下，这些李乾旧部都在努力地表现自己。
将睡未睡的沈冽差点没将她肩膀压塌，夏昭衣尽量稳稳地抱住他，扶稳他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高舟皱眉：“二小姐，是五两银子吗，我没听错吧。”
那得走很多路，不过双燕阙就在临街，有得是办法，夏昭衣便不多管了。
沈冽则因为静谧环境一变，周围人也多了，他又重新睁开眼睛。
夏昭衣在他身旁低低道：“睡前洗个热水澡，会舒服一些，明日尽可能多睡，不要早起。”
“不必，”沈冽语声喑哑，撑起身来道，“我自己能走，你们去歇息吧。”
她当初想得是，如当年从兆云山逃出来得那些妇人一样，不散于四海，聚在一起谋生共存。
沈冽的呼吸很浅，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不是令人讨厌的浓厚酒味，像是有很淡很淡的梨花香。
高舟边走边道：“对了，我准备离宫前，一名内侍匆匆跑来，说那个穆贵妃昨日踢掉凳子上吊，幸好发现及时，不过人已瘫痪，躺在床上失禁了一日一夜，她身旁的人本想瞒着，实在瞒不住了。”
四周一番寻觅，沈冽的目光定格在夏昭衣身上。
少女明眸清澈，冲他莞尔，看向高舟：“扶沈将军回去吧。”
沈冽笑了笑，点点头。
锦屏行宫这几日由高舟、史国新、杨冠仙、牧亭煜、曾管家一并负责控制。
“好，”沈冽郑重道，“你也多睡。”
看着沈冽睡着的俊挺侧容，夏昭衣轻叹，为避免胡思乱想，她抬眸看向窗外，继续望着一路过去的街景。
他眼眸轻闭，睫毛长而翘，让夏昭衣忍不住想伸手去拨弄，还想沿着他挺拔笔直的鼻梁细细描摹。
后知后觉的沈冽缓缓地“嗯”了声：“应该……不会。”
“但我觉得有点悬，二小姐，您要去看看吗？”
“叶正会牵回去的。”沈冽道。
高舟点头：“嗯，对。”
忽地，她余光看到沈冽高大的身形一晃，赶忙回过身去。
之前那几个内侍帮她将李据抓出延光殿，她说过不会亏待他们，这些时日，曾管家已安排好所有内侍们的去处，力保他们下半生无虞。
“眼福。”
不过高舟这次过来，说得是宫廷嫔妃的事，她们不肯走，哄劝多日，仍不走。
夏昭衣在地窖前停步，看着敞开着的地窖口。
她轻轻地托起沈冽的头，自己往外挪了几步，让他的头枕在了她的大腿上，这过程，她的手腕努力保持平稳，不让他受震。
“明日你带人去抄了，将两个府邸打通，便让宫里那些妇人们过去吧，让她们自己打扫收拾，自己分发住处。给她们一些米粮和肉，再给她们五两银子，今后她们怎么生活，就由她们自己。”
夏昭衣在车帘被掀起前，用力扶起沈冽。
现在，宫里的妃嫔和宫女的安置成了难事。
见沈冽酒意深浓，夏昭衣轻叹：“你我一样，都不胜酒力，今后，我们两个都不要再碰酒啦。”
马车缓缓朝前，待马车走到街口后，夏昭衣才忽然想到沈冽的坐骑是龙鹰：“沈冽，龙鹰那般聪慧，应当认主，会让叶正和詹宁骑吗？”
他自马车上下来，抬手轻轻揉着太阳穴，右边突突地疼。
而且，凭什么别人要养呢。
沈冽提到这个，夏昭衣笑起来：“是支离的一位好友，她送了份厚礼给我，到时候，满河京有福共享。”
“沈冽，明天见。”夏昭衣道。
“那要是，她求您去呢？您会去吗。”
夏昭衣点头：“那就好。”
恰好高舟从宫里回来了，听闻动静，他出来张望，立即喊上人手来帮。
夏昭衣先下车，大腿虽然发麻，但下车踩在地面上的一瞬，着实觉得轻盈。
夏昭衣想想也是，便不勉强。
“我吩咐人去喊了，应该已经赶过去了。”
“是五两银子，当作是她们做生意的成本，买些针线先绣着，能不能挣钱，不管了。不过……”
她抬手将车帘掀开，让夜风吹拂进来，随着马车往前，街灯华光明灭，离御街越远，街上越热闹，到处都是修葺工人，宛如一个个缝补织工，在为这座古城的裂口新绣上精美纹案。
可是，一直在宫里，谁来养？
夏昭衣道：“太医们去看了吗？”
夏昭衣想了想，忽然道：“李豪和李泽的府邸是不是相邻的？”
她望了圈，之前胡掌柜把睡着的杨冠仙放在门板上抬走时，车里的软枕软毯也都被拿走了。
“我听说，双燕阙门口多了很多马车。”
夏昭衣明早还有不少事，所以没应，她淡笑着陪沈冽去到灯前茶楼后门，闻声赶来的茶楼伙计已开门在那等候了。
不过这样由着他靠，夏昭衣的肩膀很快就吃不消了。
“会吧，”夏昭衣应道，“但我也未必会看好。”
但在高舟的描述中，她们不愿接受。
“福？”
马车在金兴酒楼和灯前茶楼后院停下。
“不过什么？”
沈冽微微一笑，俊容白里通红：“你是恰好经过，还是特意过来的？”
夏昭衣安静半响，道：“她们尊卑之念已经入骨，一怕那些宫女仍要伺候妃嫔，二又怕这些宫女被欺压久了，忽然横生戾气，反过去欺凌当初所谓的主子。所以，得立规矩。”
“好，二小姐，我想着去立！”
夏昭衣摇摇头，抬眼朝楼上看去，忽地一笑：“应当，让我师父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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