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欢惊疑不定,将耳朵贴在长孙焘的胸膛,听他心跳的频率是否正常。
虞清欢慢慢地数着,一下,两下,三下……到得最后,长孙焘的心跳是否异常她不知道,但她的心跳的确异常了起来,变得又快又有力,仿佛要蹦出胸腔。
她连忙拍了拍胸?脯,让自己冷静下来,谁知一抬头,便撞进长孙焘的深眸中。
长孙焘凝着她,倏而笑道:“王妃,馋本王身子呢?”
虞清欢连忙摇头否认:“我刚刚只是在为你检查身体!”
长孙焘挑唇:“本王伤的明明是背,你检查胸?口做什么?”
虞清欢眼珠一转:“确认王爷是否还有生命体征。”
长孙焘抿嘴:“王妃在咒本王?”
虞清欢连忙道:“例行检查,王爷不要想太多,更不要误会我的好意,否则你就是拿我的心放进油锅里煎,还顺道吃了。”
长孙焘唇角一敛:“本王愿意吃,王妃愿意给吗?”
虞清欢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她放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握住,这才勉强维持面部的平静:“不愿意,人没了心会死的。”
长孙焘缓缓闭上眼,又睡了过去,他的伤不算非常重,但却失了很多血,身体难以承受,所以他睡了过去。
方才短暂的苏醒,估计是自己靠近他的胸膛,让他感觉到了危机感,所以才会醒过来。
这样对什么都防备着的他,虞清欢竟有一丝心疼,自己曾经背弃天下,也曾失去所有,但心中尚且存有一缕阳光,也还愿意相信别人,但长孙焘不同,他表面看起来海纳百川,但实际上却是一座孤岛,孤单地与潮水抗争,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虞清欢叹了口气,因为方才没有发现长孙焘身体的异常,此时她也歇了进一步检查的心思,免得吵醒长孙焘,她索性靠在榻边,趴在两只手臂上稍作休息,但因为这一天实在太累,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两道浅浅的呼吸声,渐渐缠在一起,那么长,那么紧。
这夜,静了许多,也温柔了许多。
翌日。
虞清欢觉得脸上有些痒痒的,睁开眼发现长孙焘正在轻抚她的脸,她吓了一跳,问道:“你干什么?”
长孙焘倏的将手收回,笑道:“你口水都睡出来了,本王帮你擦擦。”
虞清欢连忙伸手揩了揩脸,但却什么都没发现,她跑去铜镜面前照了照,口水倒是没有,但却睡出五个红彤彤的手指印,就连右手,都被压红了。
她连忙揉了揉脸,捏着眉心走回床边,忽然像是被狠狠地抽了一棍子,双脚酸麻得无法站立起来,一个趔趄就扑到了长孙焘身上,把长孙焘压得哼了一声。
“啊!对不住,脚麻了!”虞清欢立即解释,双手撑在长孙焘身侧,就要从床上爬起来,谁知手也被压麻了,整个人砸了回去,头深深地埋在长孙焘的脖颈,唇,自然也覆在了上头。
“起来。”长孙焘的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浑身经不住打了个寒颤。
虞清欢翻身起来,一下子瘫倒在床前,不停地揉着四肢,许久才恢复过来,但脸上,仍旧带着被压出来的痕迹,导致一边大一边小,看得长孙焘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此时,谢韫进来了,他睨了虞清欢一眼,阴阳怪气地道:“原来你们在调?情,看来某进来的不是时候。”
虞清欢反唇相讥:“不止时你进来得不是时候,你连出生都不是时候。”
谢韫说不过她,转而向长孙焘道:“昭华,为了庆祝淇州瘟疫得到解决,今日陛下宴请群臣,顺便为你接风洗尘,可要去?”
长孙焘坐起身,动了动肩膀:“本王若是不去,皇兄煞费苦心搭的戏台子还有什么用?准备准备,按时入宫。”
谢韫瞪了虞清欢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若是不想,今夜大可不用去。”谢韫走后,长孙焘对虞清欢道。
虞清欢摇了摇头:“自然是要去的。”
长孙焘问:“你不要紧么?”
虞清欢眼神瞬间暗淡下来,却是笑道:“昨日之事已过去,接下来怎么活,才是最重要的,人总要往前看,总不能永轩停留在原地。”
长孙焘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转移话题道:“王妃,本王饿了。”
虞清欢道:“你等等,我去看看厨房准备好了没。”
说着,虞清欢起身去了厨房。
“零。”望着虞清欢的背影渐行渐远,长孙焘淡淡唤了一句,“昨日可有异常?”
阿零回道:“禀王爷,昨日王妃在屋子里时,里头有一个高手,恐被那人发现,属下并未靠近,而昨夜在山上之时,王妃正与那高手见面。”
长孙焘唇角挑起冷冽的弧度:“虞谦那老狐狸,怕是动了什么手脚,吩咐阿六,本王不在王妃身边时,务必要暗中保护王妃。”
阿零道:“王妃有些反常,可要……”
长孙焘否定:“不必,本王自有主张。”
阿零刚退下,虞清欢便进来了,她手里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几个精巧的碗碟,里面盛着一些可口的吃食,而小茜则端着药和纱布等东西,跟在虞清欢的身后。
“你伤重,不宜吃太腻的食物,这些清粥小菜正好,”虞清欢把托盘放在床边的高椅上,又将长孙焘扶到被堆上,端起盛着芹菜小米粥的碗,舀了一勺子,放在唇边吹了吹,这才递向长孙焘,“慢点吃,别烫着。”
长孙焘张嘴接了一口,望着她道:“你从昨日上午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吧?”
虞清欢随口答道:“暂时没有胃口。”说完,又将勺子递了过去。
长孙焘沉默着吃下了一小碗粥,然后便不愿意再吃其它,虞清欢招呼小茜把药和纱布端过来,准备为长孙焘换药。
“奴婢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小茜迅速收起了碗盘,溜出暮梧居。
虞清欢伸手去解开长孙焘的衣襟,将他黑色的中衣褪了下来,露出那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伤口。
纱布缓缓落地,堆成一小圈,而那狰狞的伤口,也渐渐露出了真面目,虽然已经被缝合,但可以想象那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模样。
“对不起,”虞清欢眼眶蓦地红了,“害你一次又一次受伤,对不起。”
长孙焘不以为意地道:“男人保护女人天经地义,本王半生戎马,为国家而战,为百姓而战,当然,也应该为了自己的王妃而战。”
听着长孙焘掷地有声的话,虞清欢的心仿佛被什么茧住了一样,忽然异常沉重,那睡着的几个时辰,她一直梦到娘亲,娘亲在她心里永远排在第一位,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但她……实在不忍心伤害眼前的男人,她该怎么做,才能做到两全其美,在保住娘亲的同时,也让这棵孤独的大树免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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