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舟,你不丑。”
钟泽山终于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
他的眼睛落在她的脸上,全都是心疼和愧疚,热泪滚落,低声道:“你很美,你一直都那么美。”
“你又拿话哄我。”
郑婉舟轻轻地勾了一下唇角,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
片刻后,复又生出手,轻声道:“我希望你能郑重考虑。十几年了,我们都不是曾经的我们。你不要感情用事……”
“你还要给我送风信子吗?”
她无神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他。
这十几年,她也不是没有猜测过,也不是没有隐约察觉过。
只是他不肯说,她也就不肯问罢了。
曾经真心相爱过,彼此那么熟悉的两个人,她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怀疑过?
钟泽山没想到,会是现在这种状况。
她没有怨恨他,也没有责怪他,没有跟他发脾气。
而是问他还要不要,把风信子送给她。
“要,我当然要!”
钟泽山强忍着心口的欣喜若狂,颤抖着将手中的风信子放在她的手上。
仔细地介绍:“风信子是水色的,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
哪怕这份幸福,不是他给的。
郑婉舟重新将帽子戴好,捧着那束风信子,低头轻轻嗅了一口。
这一刻,仿佛时光倒流。
她还是那个漂亮轻盈的少女,满怀天真,无忧无虑。
阮寒星和霍沉没有继续看下去,两人重新出门上了车,回到霍家。
到家的时候,夜幕低垂,霍浅浅正在和霍成凛嬉闹,霍筱宁乖乖地靠在外婆的身边,亲昵地说着什么。
曾经冰冷的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充斥着温馨的人间烟火气,成为了一个真切可以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见到他们回来,几个小的脸上露出欣喜,高高兴兴地喊人。
外婆也一叠声地询问:“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吃过饭了没有?饿不饿?”
“吃过了,但是没有吃饱。”
阮寒星摸了摸肚子,笑着跟外婆撒娇:“还是家里的饭香,想吃外婆做的红油抄手。”
“我也想吃!”
霍浅浅露出垂涎的表情,跟着可怜巴巴地撒娇:“外婆,给我也吃一碗吧!”
外婆笑得合不拢嘴,拍拍她的肩膀:“吃,都吃!吃完了散散步就好了,外婆去给你们做!”
于是霍浅浅几人欢呼一声,簇拥着外婆进了厨房。
“霍先生在想什么?”
阮寒星偏头看过来,察觉到身侧男人的走神,略带着好笑在他眼前挥挥手:“什么事情,想得这么入神?”
黑色的眼眸落在她的脸上,霍沉的眸光微暗。
对比从前的生活,似乎在她到来之后,他才有了真切的活着的真实感。
他绝对不会允许现在平静的生活,被任何人打破。
哪怕是他自己也不行。
“没什么。”
垂下眼,他的大掌落在她的头顶,揉了两下:“只是在想,遇见夫人,三生有幸。”
“遇见霍先生,也是我的幸运。”
阮寒星下意识地仰头,冲他眉眼弯弯地露出个甜笑。
他何尝不是她的救赎呢?
目光相接,脉脉的温情在目光之间流淌,气氛安静而又美好。
就在这时,去厨房准备红油抄手的外婆突然又走了出来。
“沉沉。”
她带着笑容冲着霍沉招招手,笑眯眯地道:“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脑袋也不灵光了,差点忘了。给,这是外婆送你的。”
霍沉低头看了一眼。
外婆布满岁月痕迹的手心上,摆放着一条精致的,由红绳编制而成的祥云纹手链。
点缀着一小块金色的小如意。
霍沉的喉头动了动,原本清冽中带着几分冷意的眼眸温和下去,他抬手接过手链,轻声道:“谢谢外婆。”
这是种很新奇的体验。
这条手链或许并不值钱,跟他用惯了的各色奢侈品饰品想比,价值犹如天壤之别。
可是这上面,是长辈沉甸甸的心意,是一个老人满腔的疼爱。
意识到这一点,霍沉觉得轻飘飘的手链都有些沉重,重于千斤。
“傻孩子,这有什么可谢的?跟外婆见外。”
外婆笑起来,拍拍他的手背,转身回厨房继续忙碌。
霍沉拿着那条手链,站在原地,难得露出几分手足无措来。
一向胜券在握,仿佛无所不能的男人,脸上带着点茫然,看着那小小手链,竟然有片刻的如临大敌。
见状,阮寒星忍不住好笑地勾起唇角,凑过去:“我来帮霍先生戴上。”
于是霍沉忙将手链递到她的手上,露出一截手腕。
阮寒星的手指白皙,拿着红色的手链,显露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伴随着她微微低头的动作,她耳畔海藻般的乌发垂落,浓密卷翘的长睫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轻轻抖动两下。
洒落了一地的温柔。
霍沉的心尖也柔和得不像话,那双黑色的眼眸仿佛是无边的浩瀚海洋,静静注视着她。
“好了。”
阮寒星利落地帮他戴好,伸出自己的手,跟他并排放在一起,笑了起来:“呐,现在是特别定制的情侣款了。”
霍沉垂眸去看。
她的手腕又细又白,在他的衬托下,更是显得伶仃单薄,仿佛微微用力就能折断。
现在这如玉的皓腕上,也正戴着一条红色的手链,跟他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这样放在一起,像是两个人被拴在一起。
这样的想象,让霍沉忍不住勾起唇角,大手包住她的手掌,温声应道:“是,我跟夫人的情侣款。”
这个世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月老帮忙牵姻缘,反正他已经和她被红线绑定,注定这一生都要凑在一起。
越看越是喜欢,霍沉忍不住抬起她的手,虔诚地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亲吻。
真好。
这手链就像是标记,看到的人就会明白,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
钟氏破产清算,也不算是小事。
这几天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风云诡谲。
在钟定国和林柔被正式定罪之前,阮寒星接到了一个电话。
话筒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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